秦冽也不知自己的愧疚感怎麼會在突然之間來得那麼猛烈。
他低頭要去親雲野的那個瞬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那是在一個看起來很豪華的臥室,整體裝潢呈灰色系,給人以壓抑的感覺。雲野在他面前,離他很近很近.…
他的狀態和他平時所見明顯不同,面色蒼白,虛弱無力,仿佛有疾病纏身。
酒精的後勁兒逐漸上頭,秦冽以為是自己出現瞭幻想,可是在他的鼻尖將要碰到雲野的時候,那個畫面更加清晰瞭。
腦海中的那個他伸手將雲野攬過去,不顧一切,帶著勢如破竹般的氣勢吻上瞭他的唇。那個吻如此得劇烈、纏綿,他都能想象得到是怎樣一種窒息的快感。現實與想象不斷拉扯,秦冽頭疼欲裂,臉埋進雲野的懷裡,用力抱住瞭他。最終,他還是沒敢吻他。
盡管當時他很想堵住他的唇,讓他講不出一個字,但近在咫尺後,他卻退縮瞭。此刻,深嗅著雲野身上的氣息,秦冽的內心格外踏實和安靜。
"雲野……"
他喃喃念著他的名字,像無助的小狗依賴著他的主人。
他說他知道自己暴躁、沖動、不可理喻,做瞭很多傷害他的行為。
所以,在他說出“不合適”的那個當下,他心亂如麻,徹底慌瞭。
“我不該那樣說你的,我錯瞭………”拼命忍住頭疼的感覺,秦冽每個字都是從牙關裡擠出來,“我是因為心疼你才想幫你的,不想看你孤助無援,為什麼我總是口是心非,我也不想這樣的。”
男生的臉埋在雲野的頸窩裡,隨他說話而吐露出的灼.熱的呼吸,他能清楚感受到。秦冽的唇瓣都在抖。他是真的後悔瞭。
雲野的心底湧上窒息般的難過。冷靜下來想想,他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自從那天得知瞭他是被買來的,而並非在垃圾桶旁撿來,還有找回親生父母的希望,他整個人的情緒就變得異常不穩定。這是前世沒發生的事情,背離瞭他的信息差,他一面驚喜和期待,另一面又在害怕和恐懼。
前世過得太糟糕瞭,從童年起就被楚思玲精神控制,操縱人生,累垮瞭自己的身體後,還要被強
制安排聯姻。
那時,雲野有預感自己活不長,對人生處於自暴自
棄的狀態,總覺得能多活幾日就是賺瞭。
所以,在嫁給秦冽之後,即便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也沒想過要增進感情,因為對一個病秧子來說,活著已經是最大的著侈,怎敢期盼更多。
那時他們的狀態相敬如賓,秦冽對他客氣又尊重,雲野便感覺這樣挺好的,萬一他哪天撒手人寰,秦冽也不會太難過。
他將自己的這份感情小心翼翼藏好,直到去世都沒跟他親口講出那一聲“我喜歡你”。
這對雲野來說是種遺憾。
他在死前也沒想過還能重生,當睜開眼意識到自己回到十八歲那一年,內心自然欣喜若狂。
那種壓抑著的深情迫不及待想要宣泄而出,他在重生回來後的當下,滿心滿眼隻有秦冽,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沖動從前世跨越而來,某種程度上來說逼得他失去理智。
代入秦冽的立場想想,他一定會感覺莫名其妙,並懷有警惕之心,那一次次推開他也在情理之中。
雲野瞭解秦冽,他是一個表面放蕩不羈,其實內心極其敏感,為自己打造瞭森嚴壁壘,時刻對外界充滿防備。
他能說服自己,主動提出幫他,對他來說其實是很難跨過去的障礙,自然被他拒絕之後,他整個人的憤怒值會瞬間到達頂峰。
見完那位明君大師下山之後,雲野的情緒平復許多,在和謝嘉耀喝酒時,他也意識到許多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在錯誤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本就是沖突和矛盾的。前世的他能和秦冽走在一起,那是因為他們都被現實磨平瞭心性,像兩隻被撥瞭刺的刺蝟依偎取暖。
而今,他們倆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成年後的人生才剛開始,正是鋒芒畢露、想要大展身手的時候。
他們始終沒有學會,站在彼此的立場考慮和理解。自卑的底色作祟,無論前世今生,雲野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秦冽的。
每當站在從出生起就是天之驕子的秦冽面前,他總忘瞭自己喜歡的初心,隻惦記著他們之間的身世差距,怕秦冽掌控他,輕視他,怕他們這段還沒開始的感情因此變瞭味,地位再不平等。
他們站在天平的兩端,搖搖晃晃,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懷裡的男生安靜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像蝸牛縮進瞭它的殼裡。
除瞭他死之後,雲野沒有見過秦冽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抱緊他的動作充滿瞭不安,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消失不見瞭。
輕輕拍打他的後背,雲野的眸中泛起淚光,一邊安慰一邊說:“秦冽,你知道我真正氣的是什麼嗎?我氣我自己沒出息,不管你對我的態度再怎麼惡劣,隻要表現出一點好,我就原諒你瞭,我對你的喜歡就是這麼毫無底線。"
鼻音濃重,他頓瞭頓又說:"從來沒有什麼替身,我喜歡的人隻有你,你一直是我的唯一。從前世到今生,讓他動心的也僅有秦冽一個人。
“因為沒有戀愛經驗,我也不知道怎麼去喜歡一個人才是正確的,我隻有不停追隨著你,讓你記住我
雲野斂下眸,唇角勾起苦澀的笑,“還記得最開始你懷疑我別有用心,因為你覺得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瞭,可你為什麼不想想,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一見鐘情呢?也許我們前世有緣,今生註定要相遇。"
雲野說到這一句時,秦冽猛然抬起瞭頭,視線怔然望著他,慢半拍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
雲野想重復,秦冽卻面露痛苦之色,一下松瞭手,讓他出去。隔斷間的門打開又合上,雲野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的嘔吐聲。
秦冽吐瞭好幾分鐘,一門之隔,雲野聽得無比揪心,他感覺他快把膽汁吐出來瞭。忽然,門裡面沒聲音瞭,雲野輕輕拍下門,"秦冽?"
“我……我沒事。”他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無比。
雲野趕緊去外面拿瞭漱口水,在他拉開門後,遞給瞭他。秦冽十分懊惱,關鍵時刻他吐什麼?漱完口後,秦冽靠在門板上安靜瞭會兒。
腦海中親吻雲野的那個畫面越來越清晰,就像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他分明沒有做過這樣的夢,更不可能是真的和雲野經歷過,因為那地方他根本沒有去過。結合雲野的那句話,秦冽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可能,一個他從來不敢去設想的可能。
會不會…..
雲野和他擁有過美好的前世,口中所說的那個深愛的男生就是他?他嫉妒瞭那麼久,都是在吃自己的醋?他其實替的是自己的身?
woc,這麼勁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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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雲野每次看他的時候都像在看另外的人。
難怪他們兩個人之前都沒怎麼見過,他的深情卻來得那麼猛烈。
難怪他會說那一句“你根本不是他”。
還沒來得及細想前世的他們倆究竟是怎樣的關系,雲野的聲音又從外面傳來。
“你怎麼還不出來?胃疼嗎?”
空腹連喝瞭幾瓶酒,怎麼可能不胃疼。
此刻,秦冽的胃裡翻江倒海,猶如火燒一般。不過他習慣瞭,這點痛還是能忍住的。
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秦冽揉揉發脹的眉心,拉開瞭門。一走出來,雲野便攥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要帶他去醫院。“隻是胃疼,不用小題大做。”秦冽拒絕瞭,但沒拿開他的手。
“隻、是、胃、疼?”雲野一字一頓重復他的話,“你知道胃穿孔有多嚴重嗎?你剛剛吐那麼狠,肯定把胃傷到瞭。"
“你沒喝過這麼多酒吧?吐是很正常……”話沒說完,觸到雲野凌厲的目光,秦冽默默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鏈,牙關緊閉著悶聲說:"吐是不正常的。"
勉強聽出來他說的是什麼,雲野的眼底掠過一抹無奈,想說他又覺得沒資格。他又何嘗不是拒絕瞭他的關心。
兩人走出去,韓煜正在走廊裡徘徊。
秦冽過來那麼久,他不放心,特地過來看看。“你喝酒瞭嗎?”雲野見到他,直接問。
韓煜下意識搖頭,做完這個動作後一愣,他怎麼感覺雲野的氣勢變那麼強瞭?“那你送秦冽去醫院吧。”雲野說完就要把秦冽交過去。
奈何,他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就是不松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也不吭聲。但那意思很明顯瞭,想讓雲野送他去。
雲野不是不能去,隻是他和謝嘉耀事先約好今晚一塊喝酒的,兩人見面後還沒聊多久,不能把他一個人扔那兒吧。
他起碼要過去知會謝嘉耀一聲再表態。
氣氛僵持。
韓煜站在這兒都感覺自己有點兒多餘。
他蹭瞭蹭鼻子,咳嗽瞭聲:"那啥,要不然我當司機送你倆一起去吧。"
從秦冽的動作中,雲野能感受到他的執著,看他此刻的樣子,像個低強
得不肯認輸的小孩似的。他還是妥協瞭,“走吧。”
秦冽的力道頓時放松瞭幾分,唇角邊都有淺淺的笑意蕩開,但面上還是維持著一貫的冷酷。
出去之前,雲野先去找謝嘉耀,告訴瞭他一聲。
謝嘉耀早知道雲野那麼久沒回來是去見誰瞭,他剛才還和韓煜聊瞭一會兒天,對秦冽這人有瞭新的認識。
謝嘉耀一直都很奇怪,秦冽的脾氣這麼差,身邊朋友還很多,他之前隻以為那些人是想巴結他,才圍在他身邊,眼下有機會,便問韓煜怎麼願意跟他做朋友。
韓煜說:“你覺得是當面沖你發脾氣的朋友好,還是面上和顏悅色背後捅刀子的朋友好?秦冽他在我這兒,永遠不會懷疑他會為利益或者其他什麼事情背叛我,對他的人品就是這麼堅信。”
聽完之後,謝嘉耀抿瞭口酒,似乎明白瞭。
雲野過來找他,說要送秦冽去醫院,謝嘉耀笑瞭笑,說:“真沒想到你會堅持這麼久,而且還能成功。"
“成功?”雲野不知這話從何而來。“對啊。”謝嘉耀下巴輕抬,"剛才秦冽不是裝醉過來找你示好的?"
這都被他看出來瞭。雲野淺勾下唇,沒說什麼,臨走前把單買瞭。
在他去到酒吧門口時,秦冽還站在那裡等著他。
他身形頹廢靠在一根柱子上,手無意識搭在胃部輕揉著,目光專註地凝視著他走來的方向。
在看到他來以後,緊繃的神經都好似放松瞭,面部神情不再那麼凝重。
“雲野,冽哥還怕你偷偷溜走,把他給甩下。”
韓煜揶揄說瞭句,也不知是誰這半天直勾勾盯著拐角處,都不敢先上車等著。
秦冽這次都沒責怪韓煜多嘴,雲野出去後,他默默跟瞭上去。
註意到這個細節,韓煜摸瞭摸下巴。
嘖,敢情還是個忠犬系的啊。
三人前後走出酒吧,來到車旁,秦冽先為雲野拉開瞭後座車門,待他坐進去後,他也隨之繞到另一邊,一起坐到瞭後座。
韓煜透過後視鏡朝後看瞭眼,調侃瞭句:“你倆真行,還真拿我當司機瞭。”
“開車吧。”秦冽聲音淡淡說瞭句。
雲野
能聽出來他很不舒服,都這樣瞭他還不去醫院,未來隔三差五犯一次的痙攣性胃病,肯定是這時候給折騰出來的。
附近就有傢中心醫院,開車十多分鐘就到瞭。
一路上,胃部的絞痛十分劇烈,秦冽努力壓制疼痛,沒讓自己表現出來。等到瞭醫院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濕瞭,襯衫緊貼在皮膚上,風一吹,涼意作起。
進醫院後掛瞭急診,人傢醫生有經驗,一看秦冽這樣子就知道他是發燒瞭,先拿額溫槍一掃,果真三十八度五。
“腸胃炎引起的急性高燒,先打退燒成分的消炎藥。一通忙活,秦冽被安排進瞭病房,紮上瞭針。
該幫的地方都幫完瞭,韓煜故意說自己還有事兒,拜托雲野在這邊看著,他得先走瞭。雲野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邊人已經溜走瞭。
他錯愕眨眨眼,下一秒看見護士進來。
“你別在那兒坐著瞭,給病人把衣服脫瞭,擦擦身上的汗,特別是腋下這些位置,幫助他散熱,進行物理隆溫。
夜裡值班的護士小姐姐很霸氣,直接下達指揮。
秦冽這時候已經燒迷糊瞭,再加上藥裡有安眠成分,估計睡得很熟瞭。
雲野去買瞭新的毛巾和盆,洗幹凈後,端著來到病床邊。
幸好秦冽今天穿的是襯衫,雲野一顆顆解開瞭他的扣子,當男人的胸肌漸漸露出來時,他的指尖都有些發燙。
毛巾打濕後擰幹,雲野幫他把上半身流的汗全部擦去,之後去解瞭他的皮
帶。多少還是會有點兒忐忑,但害羞的感覺是沒有多少,不如心潮澎湃來得多。
抽出皮帶,雲野拉下他的褲鏈,看見他黑色內褲裡的那—坨時,喉結不自然滾瞭下。要不……下面還是別擦瞭。
重新拿起毛巾,雲野準備去擦他的腰腹時,忽然看見一道淺色的疤。那道疤顏色很淡,看起來有些年頭瞭,不趴在上面仔細瞧是看不到的。
雲野恍惚瞭下,猛然意識到,秦冽不是有道刺青在這個位置嗎?
所以,後來他見到時,秦冽已經用紋身把疤給遮住瞭。
他為什麼要特意遮住這裡?難道僅僅是因為嫌疤太醜?可是這疤並不明顯,他如果嫌棄的話,現在為什麼沒有去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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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冽明顯不是喜歡刺青的人,否則他身上不太可能隻有那微小的一處,當時看到,他也覺得奇怪,感覺紋身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如今回想起來,確實不大正常。
秦冽的高燒到凌晨三點多才退下去,護士過來為他拔瞭針,交代雲野等人醒瞭之後多喂幾杯水,喝點小米粥,把藥吃上。
他全身大汗淋漓,唇瓣幹涸,雲野一直沒睡,在不停地幫他量體溫、擦汗,還用濕棉簽幫他潤唇。
許多心裡話講瞭出來,他坦然多瞭,面對秦冽的態度也不會再扭捏。雲野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不可否認,秦冽許多時候說的話真的很打擊人,每次都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變得清醒幾分,想靠近他又怕受傷,但他隻是嘴巴毒,心裡卻在為他著想。
面對這樣的他,雲野真的毫無辦法。
“秦冽,你說我們倆是不是兩隻刺蝟啊?”
雲野撥弄著他的手指,喃喃自語:“刺蝟想要擁抱是不是就得拔掉身上的刺,那樣可是會流很多血的。
深夜的病房裡,回蕩著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熟睡中的秦冽眉頭緊蹙,沉浸在夢境裡無法脫身。
他又做瞭一個夢,夢裡的他和雲野在花園裡。
兩人的面前,園丁在彎腰栽種,肥沃的土壤被開墾成整齊的一排排溝壑,種子灑進去,隻等開花結果。
“秦冽,你為什麼想種向日葵啊?感覺和別墅的建築風格不太搭。”
“這種花積極向陽,看瞭會讓人心情好,想想開每天早上推開窗,你從臥室朝下看,整座花園裡的向日葵在對你微笑,感覺是不是很棒?
“你好會形容,說得我迫不及待想看它開花後是什麼樣子瞭。”“別急,很快就能看到瞭。”
“那向日葵的種子可以拿來炒瓜子吃嗎?”
“應該可以試試,我還沒嘗試過炒瓜子。”“我也沒有,感覺應該會很好玩。”
夢裡的那個男人在用一種寵溺而溫柔的笑望著雲野。他的臉逐漸能看清瞭,可身體卻是模糊的。睡夢中的秦冽發出呢喃,“雲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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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幾乎是在指縫交合的瞬間,秦冽的情緒就慢慢平復瞭下來。過瞭一會兒,雲野才松開他的手,揉揉因得發脹的眼眶,再次去接水為他擦汗。
秦冽特別愛幹凈,渾身濕黏肯定會不好受。
扣子一直都是開著的,雲野掀開後,直接上手。擦瞭好幾次,已經熟練多瞭,完全沒有停頓,從脖子到腋下一氣呵成。
當來到秦冽的腰時,雲野想瞭想,要不然還是幫他擦下大腿根吧,肯定積瞭很多汗。
反正秦冽睡得那麼熟,他也不會知道。
將褲子褪下一點點,雲野進入賢者模式,手拿毛巾伸進去,來到他的大腿。擦啊擦,擦啊擦.
忽然,有什麼東西彈瞭他一下。
雲野愣瞭愣,同為男人,瞬間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玩意兒瞭。睡著覺還能有生理沖動,不知道又在做什麼夢。
擦完之後,雲野剛要把手拿出來,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忽然傳進耳朵裡,你在做什麼?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醒。
“幫你擦汗啊。”
雲野回答得坦然,特意強調,“這是護士交代的。”他面不改色幫秦冽的褲子拉上拉鏈,之後端盆進瞭洗手間。出來後,看到奏冽的胳膊搭在額頭上,關心問他,“頭很疼嗎?”秦冽無聲搖頭。
他不是頭疼,是心塞。
夢裡的那個男人什麼都和雲野做過瞭,親過他也摸過他的腿,還和他那麼甜蜜。就算知道那個人是他自己,他也沒辦法接受。
憑什麼他和雲野就能那麼好?而他們倆卻要針尖麥芒,橫眉冷對!雲野真正喜歡的是夢裡那個他吧?因為再也見不到對方,才會把情感轉移到他的身上。
好抓馬。
受不瞭,完全接受不瞭。醋壇子徹底打翻瞭。
身體裡有兩個小人反復橫跳。
一個說:你發什麼神經?那不就是你自己嗎?
另一個說:“人傢溫柔體貼,成熟穩重,雲野的心還在他那兒,豈是你能夠得上比得瞭的?”“喝點水吧。”
雲野把杯子遞到面前。
秦冽拿開胳膊,雙眸直勾勾盯著他,似乎要看進他的心
底。看到秦冽一言不發,雲野直接把杯子抵到他的唇邊,“快喝。”張開嘴,小小地抿瞭一口,秦冽語氣苦惱,“你怎麼對我這麼兇?”
“我不是看你身體缺水,心裡著急嗎?”雲野哄著他,護士說要多喝水,這樣才能好得快。秦冽喝完一杯,雲野又給他倒瞭一杯又一杯。接連三杯水下肚,醋全被水淹瞭。
秦冽渾身沒勁,再次躺平。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難過?
閉上眼睛,將自己做夢的畫面與雲野和他相處時的一幕幕聯系起來,秦冽越想越悶。他感覺有人掌著打氣簡在對著自己的身體裡打氣,快要把他憋炸瞭。夢裡那個男人真的是他嗎?他的性格怎麼會變成那樣的?如果他現在往那個方向改,能做到嗎?怎麼可能,那是他坐火箭也追不上的速度啊。
眼睛微微睜開,秦冽想問雲野,卻見他靠在沙發上睡著瞭。雖然秦冽昏迷瞭,但他心裡明白,這一晚雲野為瞭照顧他肯定沒睡好覺。
拖著虛浮的腳步,秦冽走到沙發邊,彎腰將雲野抱起來,放到瞭床上。雲野困極瞭,眼睛睜開看瞭他一下,很奇怪他在做什麼。
“睡吧。”
秦冽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低聲輕哄。
看他慢慢睡熟之後,他小心翼翼拉上被子蓋在瞭他的身上。
在床邊看著他,秦冽心中默想:我一定會比那個男人做得好的。
他清楚知道自己還有哪裡不足,可能與雲野理想中的那個人有差距,但這才剛剛開始,他也沒去愛過誰,一切都要從零開始。
秦冽凝視著雲野時,目光裡有幾分迷茫。
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嗎?心情隨他而動,不受自己控制。
他輕拂開男生額前的碎發,唇角漾出一抹笑。
雲野,我真的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讓你覺得愛情不過如此。可不可以給我時間,等我成長得更優秀,和我在一起?
翌日清晨。
世界萬籟寂靜,病房裡也隻有微弱的呼吸聲。東方的地平線泛起微光,照亮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如約而至。
病床上的少年睫毛顫動著,被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吵醒。
睡瞭不過兩個多小時,醒過來哈欠連連,雲野的大腦開機後停瞭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在何處。他
的手撐在病床上坐起來。一不小心碰到旁邊毛茸茸的腦袋,指尖反射性蜷縮。
呃…
讓病人趴床邊睡,他睡床上?這不純純搞笑的嗎?
大概是察覺到雲野的小動作,秦冽緩緩抬頭,目光迷離地看向他,醒瞭?“我怎麼到床上來瞭?”
雲野十分懊惱,
昨晚他是醒瞭一下,但當時隻以為秦冽讓他在沙發上躺平瞭,根本沒感覺到他抱他。
這還怎麼瞭?秦冽不以為意。
“你是病人啊。”
“老子的抵抗力比你……”話說一半,秦冽噤瞭聲,硬生生開口,沒事,我體質好。不能再自稱老子瞭。雲野不喜歡。
秦冽自我pua著,肚子裡的小算盤打得飛快。
雲野從床上下來,去拿瞭體溫計。腋下的溫度最準,一會兒護士查房肯定要問。
他遞過去給秦冽,他直接把胳膊抬起來。
雲野把溫度計塞到他的腋下,表情氣呼呼的,“看你還喝那麼多酒。”
“你不懂,我那是自我懲罰。”秦冽有理有據,“你又狠不下心打我消氣,那我不得自我折磨?
誰說我狠不下心?
“那你現在動手。”
二人無聲地進行著目光拉鋸,空氣中火花四濺。雲野率先別開視線,下次一定。
“別想套路我,不會有下次瞭。”秦冽的口吻聽上去紈絝不羈,眼神分外認真。
說完,他斂下眸,“雲野,我知道我哪裡不好,從小到大很多人都說過我,脾氣陰晴不定,暴躁無常,平時悶得像葫蘆,一開口說話就像開機、關,槍,在他們眼裡,我這樣的人特別難以相處。我以前沒想過改,自己活得隨心所欲就好,直到昨天我才發現,對我最親近的人而言,我這張嘴無異於劊子手裡的刀……
秦冽的話裡充滿瞭自我否定,雲野聽得於心不忍,想開口他又接著說:“所以,我會改的,盡量不再對你造成傷害。”
雲野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這一刻的感受。
雖然秦冽輕描淡寫的,但他卻想象到他從小到大因
為性格被人議論的樣子。他難道真的不在乎嗎?
當然不可能,沒有哪個人能完全做到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評論。他隻是在演,將自己偽裝得冷漠薄情,活得我行我素,讓旁人看瞭以後覺得閑言碎語傷不到他一分一毫。
這是他對抗外界的武器。
雲野很難過,面上卻努力維持著笑容,耐心對他說:“秦冽,性格是天生的,旁人隨意議論那是
他們的不對。你說你想改,我不反對,因為溫柔與愛要留給親近的人,暴戾和冷漠才要對外,但我相信,隨著時間和經歷,你會變得越來越平和的,不用著急,每個人的成長都需要過程。
這番話既說給秦冽,同樣也是說給自己。不必急於去證明,時間自然會給你答案。護士推門進來時看到格外美好的一副畫面。
兩位少年專註看著彼此,窗外大片的金色陽光照進病房,成為天然的背景。他們一位笑中帶淚,一位蓋不住眼裡的深情,看起來像電影鏡頭。
秦冽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抬手揉瞭揉雲野他的後腦勺。
好,我會全部留給你。
他在給予他那句話的回答。
護士實在不忍心破壞這麼美好的一幅畫面,但工作在身,她隻能咳嗽瞭聲,“打針瞭。”雲野回下頭,耳旁都染瞭紅。
“我去給你買早飯。”
他匆匆出瞭門,護士笑著調侃,“一開始我還當他是你弟弟,後來看他那麼貼心細致照顧你,就知道肯定不是瞭,弟弟可做不到這種程度。
秦冽的眼睛裡閃過一抹亮光。針紮進手背都沒感覺到疼。
過瞭會兒,雲野還沒回來,唐境澤拎著打包盒進來瞭。
“兄弟,你這為愛犧牲夠大的。”他上下打量著秦冽,嘴特損,不過大病初愈,怎麼看起來還容光煥發呢?
對方假裝聽不懂,別在這兒說風涼話,請回吧。
“嫌我在這兒當電燈泡啊?”唐境澤挑下眉稍,“昨天也不知道是誰振振有詞地說,雲野他算什麼,老子才不會慣著他。”
還說什麼雲野虛情假意,是在釣你,看那架勢這輩子都不想再理他,怎麼又去找人傢瞭。#3
4;唐境澤雙臂環胸,可讓他逮到機會調侃,反正秦冽在打針也不能起來揍他。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這兩番話說完之後,雲野進來瞭。看他面無表情,應當是全聽見瞭。
空氣一瞬間鴉雀無聲。
唐境澤尷尬得腳趾扣地,預感大事不妙。完犢子瞭,他闖大禍瞭。
雲野什麼話都沒說,將買的粥放桌上,掌出消毒濕巾,慢條斯理擦瞭擦自己的手。視線輕飄飄掠過秦冽時,他警鈴大作,反射性開口:“我算個什麼東西?不慣著雲野慣著誰?”
唐境澤,………
人活久瞭,真是什麼場景都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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