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溫辛正準備去上班,卻發現一貫喜歡賴在櫃子上睡大覺的黑團子跳瞭下來,一副打算和他一起出門的樣子。
他頓瞭頓,帶著小黑下瞭樓。
到瞭小區花園,零星可以看到幾道人影,學生、上班族、還有晨起遛彎的大爺和老太太。
溫辛註意觀察瞭一下,發現小黑的視線不偏不倚,沒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過半分。
對方出門的原因顯然和這些無關。
隨行瞭一段時間,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區大門,黑團子主動停瞭下來,示意自己不打算走瞭。
溫辛也跟著停下。
他見那雙金燦燦的眸眼徑直看向自己,身邊又空曠無物,不由得猜測,難道小黑隻是突發奇想要送他出門?
頓時,溫辛彎瞭下眼眸,探身在黑團子的額頭輕吻瞭一下。
僅是朝夕相處的這短短幾天時間,已經讓小黑習慣瞭溫辛的接近,這一點,是令當事黑團子都深感不可思議的事情。
以至於正思考著怎麼驅逐入侵者的它,沒能在第一時間躲開溫辛的“襲擊”。
青年的唇瓣柔軟如雲朵,貼靠上來的時候,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溫熱。
觸電似的,小黑滿腦子暴戾的念頭被驚散。
這是它第二次被人親吻,還是被同一個人。
但上一次溫辛意識朦朧不清醒,和這次完全不一樣!
溫辛不知道黑團子心裡正一陣翻江倒海,淡笑著說:“乖,今天我會早點回來。”
對上青年溫和的笑眼,黑團子隻感覺一股熱意騰升而起,整張臉都被燒得滾燙。
幸好有細密黝黑的絨毛為它遮擋,沒讓溫辛看出問題。
溫辛是一名甜品師,工作地點位於一傢商業街裡的烘焙蛋糕店。
盡管他面試的時候沉默寡言瞭一些,但那張得天獨厚的俊臉,和超高的甜品制作水平,仍舊讓他在競選崗位的時候大放異彩。
店長更是在品嘗過他的蛋糕後,雙眼放光,直接拍板敲定瞭他的入職。
她對所有員工說:“瞧瞧這張臉,這身材,就是一活生生的人形招牌!到時候派發宣傳單的時候把溫辛裝扮裝扮,還愁吸引不來客流量?”
當時溫辛就站在她的身邊,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著,欲言又止。
隨後店長又開瞭口,眉飛色舞:“最最最最主要的是——他做的蛋糕和點心好吃啊!能花心思琢磨新品,工作認真不馬虎,這樣的人品性也不會太差!”
兩番誇贊都得到瞭熱心同事們的一致贊同。
哪怕有一些人不服氣,在之後的相處過程中,也不得不佩服溫辛那股認真到極致的態度。
迄今為止,溫辛已經在這傢甜品店工作瞭三年時間,大部分回購的熟客都是因他而來,讓店長直呼當初的選擇沒有做錯。
來到工作的甜品店,溫辛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自己從頭到尾檢查瞭一遍。
即使沒看見過黑團子掉毛,他依然檢查得一絲不茍。
他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讓高高興興來買蛋糕的顧客敗興,給店長和同事們添麻煩。
確定身上沒有貓毛或掉落的頭發絲,溫辛進店換瞭衣服,戴上口罩,襯衫袖子反挽到肘彎,露出瘦長白皙的手臂,開始工作。
沒一會兒後,同事們陸陸續續地到瞭,見狀笑著和他打招呼:“早啊,溫師傅!”
溫辛於忙碌中抬起頭,眉眼彎起:“早。”
戴著口罩也擋不住那樣溫潤的笑顏。
某些細心的同事早就發現,溫辛最近的笑容明顯比以往多瞭一些,並且一反常態地到點就下班。
要知道對方之前總是工作到八、九點不嫌晚,最後連店長都覺得受不瞭瞭,要催著人才回傢。
他們交頭接耳,嘀嘀咕咕:“不正常,太不正常瞭。”
“難道是有瞭女朋友?”
越想越有可能,女店員們面面相覷,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心花頓時萎成瞭一地的枯枝爛葉。
今天有幾份酒店和公司慶祝會的訂單,溫辛一直在埋頭做事,沒顧得上其他。
忙著忙著,就到瞭午休的時間點。
商場的餐食比較貴,店員們習慣自己帶盒飯,借著廚房的微波爐叮一下就能吃。
有人順勢打開店內電視機,裡面正在插播一條重要新聞。
“近日,H市動物園遭遇瞭不明歹徒襲擊,不少被關押在內的大型動物逃脫,在市內引發瞭多起惡劣的動物傷人事件,請各位市民務必要註意出行安全。”
“如有人發現野生動物的蹤跡,請立刻撥打相關部門熱線電話進行求助,不要擅自進行抓捕,電話號碼:XXX-XXXXX,”
“我們會繼續對該起事件進行跟蹤和持續報道……”
似乎為瞭引起人們的重視,這條新聞配送瞭黑熊兇性大發,沖到大馬路上咬人的畫面。
看到那團鮮血淋漓的馬賽克,一名店員剛塞進嘴裡的飯菜差點哽在喉嚨裡。
好不容易咽下去,她低頭看看碗裡剩下的豬肝,頓時沒有瞭吃飯的欲望。
另一名店員盯著那些兇殘的畫面,全程驚嚇臉,心有餘悸地拍瞭拍胸脯:“還好H市離我們這兒很遠。”
“H市最近好像是不怎麼太平,我之前還看到一則新聞,說什麼有個被關在傢裡的精神病人得瞭狂犬病,傢裡人沒看住,讓他跑出來亂咬人。”
“我也看過那條新聞,好像還是一種新型狂犬病,以往打的疫苗都沒用。唉,死瞭好幾個呢!剩下的被拖進瞭醫院,看樣子也救不活瞭。”
“啊,這也太可憐瞭吧……”
店員們面露不忍,但閑談中並沒有多少忌憚和恐懼。
畢竟從H市到他們所在的G市有足足兩千多公裡,不管是動物襲擊,還是精神病人攜帶的新型狂犬病,都離這裡太遠瞭。
溫辛手裡也捧著飯盒。
看著電視畫面中重傷倒地的市民,他沉默瞭一會兒,突然,被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抖動瞭兩下。
有人給他發瞭消息,備註人名稱是:兄長。
溫辛靜靜地盯著這個備註,一時間沒有動作。
等到對方不耐煩地又發來瞭條信息,他才慢吞吞地打開來看。
兄長:我叫人把錢打在瞭給你的那張卡上,去囤吃的,最近不要出門,在傢裡老實呆著。
兄長:回消息。
溫辛:嗯。
溫辛:不要。
兄長:?
兄長:你是不是翅膀硬……
噠噠幾聲,溫辛面無表情地點瞭消息免打擾,關上手機隻當沒看到。
.
黑團子蹲坐在樹梢上,閉目凝神。
沒人知道它的周身肌肉已經繃緊到極致,爪下醞釀著移山竭海般強大的力量。
窸窸窣窣,鱗片刮開叢生的枝葉,在它身後傳來一陣陰暗微小的爬行聲。
黑團子驀地發出嘶啞的低吼,傳開的聲波隻有同類才能明白其意。
“再敢靠近一步,我撕碎瞭你。”
爬行聲果然停止瞭。
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倒三角形狀的蛇頭,頭部的鋸齒狀突起有如龍角。
如果有專業人士在這,會認出這是一條鱗樹蝰,體色艷麗多變,渾身佈滿魚鱗狀的鱗片,有毒卻不致命。
但很明顯,這條綠色的鱗樹蝰並不一般。
它的背後長著一對蜻蜓翅膀般晶瑩剔透的羽翅,隻是還沒成型。
鱗樹蝰抬高腦袋,蛇瞳陰鶩,幽幽地註視著黑團子,開口發出嗤笑聲:“一號,你墮落瞭,你的原身明明是那樣的強壯威武,卻將自己擬態成這副滑稽可憐的樣子!”
黑團子不為所動。
無形的氣勢從它的身上震蕩出去,掛在樹叢中的鱗樹蝰立刻受到沖擊,啪一下摔到瞭地上。
“草!”
鱗樹蝰狼狽抬頭。
還沒等它反應過來,黑團子已經瞬閃到瞭它的面前,精準無比地將爪子抵住瞭它的致命部位——七寸。
感受到黑團子濃鬱的殺意,瞬間,鱗樹蝰的冷汗就下來瞭。
“冷靜,一號,冷靜,我不是你的敵人。”
黑團子完全不為所動,隻眼神冰冷地看著它:“告訴我,你來這裡幹什麼,有什麼目的。”
從H市到這,兩千多公裡路,它可不會天真地覺得鱗樹蝰跋山涉水,隻是為瞭跑過來看風景。
“我——”
鱗樹蝰還想掙紮,直至黑團子的尖爪毫無阻礙地刺破瞭它的鱗片,血流如註。
它終於膽戰心驚地叫瞭起來:“我隻是從基地逃瞭出來,然後感覺到瞭你的氣息!”
黑團子蹙緊眉頭,冷笑道:“你感覺到瞭我的氣息,然後呢,這和你跑過來有什麼關系……”
它的話音突然頓住。
鱗樹蝰見黑團反應瞭過來,晃著腦袋看它,神色復雜,有畏懼,還有嫉妒。
末瞭,它陰惻惻地笑出聲:“我會跑過來,難道不是因為基地裡那些該死的人類格外寵愛你嗎,一號?”
“他們賦予瞭你最強大的基因,最完美無缺的改造,隻有你的氣息才能壓制我們暴走的力量,讓我們順利進化成完全體!”
聽到這話,黑團子的臉色一寸寸地沉瞭下去。
它和眼前的鱗樹蝰是同類,是人類科學傢違反天理制造出來的變異體。
變異體基因不穩定,在進化到最高級別的完全體前,需要靠基地研發出來的藥劑進行緩解。
這也是為什麼,每到晚上,它的身體就會出現異變。
但除瞭藥劑以外,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抑制住基因紊亂,那就是靠近等級比自己高的變異體。
因為變異體間有嚴格的等級劃分,高等級會死死壓制住低等級,包括它們躁動不已的基因。
這是自然進化的結果,連基地也沒有想到。
刺激瞭黑團子,鱗樹蝰卻蔫兒瞭吧唧。
它也是強大無比的變異體,對實力的渴望紮根腦海,仿佛成瞭與生俱來的本能。
在基地裡的時候,它就和黑團暗自較勁兒,哪怕每次都被揍得很慘,依然不服輸。
現在,鱗樹蝰卻不得不承認黑團子比它更強,還要低聲下氣地懇請對方收留它。
不然等到以後基因失控暴走,不止成長不到完全體,它也會淒慘地死掉。
鱗樹蝰低落極瞭,有氣無力地說出真相:“人類失策瞭,他們控制不住基因的力量,基地內部也開始失控。”
“我能逃出來,其他變異體也能。”
“為瞭順利進化成完全體,徹底擺脫人類的控制,它們都會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