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經心的四個字,像是在和她解釋。
他彎下腰,輕聲命令她,“抬腳。”
聽瞭他的話,宋婉月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她雖然嬌氣,卻也好哄。
雖然不清楚段柏庭的意圖,還是聽話的將腳抬起一隻。
她平衡差,怕她摔倒,段柏庭單手摟著她的腰,空出來的那隻手替她把鞋脫瞭。
看瞭眼鞋跟的長度,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穿這雙鞋走這麼遠的路的。
“不疼?”
宋婉月點頭:“疼。”
他又去給她脫另一隻:“知道疼還穿。”
她眨瞭眨眼,表情真摯的有些可愛:“因為好看呀,還顯腿長。”
她又補充一句,“雖然我的腿本身很長。”
宋婉月一直耿耿於懷自己的身高,小時候的夢想就是長到一米七。
可誰知到瞭一米六二之後就不動瞭。
雖然她的身材比例好,腿長且細直,但身高永遠是她的一個痛。
兩隻鞋都脫瞭,她皺皺眉,嫌地上臟。
踩到他的皮鞋上:“我的絲襪很貴的。”
雖然他的皮鞋明顯更貴。
平日高高在上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掌權人,這會竟默許被人光腳踩到他的鞋上。
語氣還透露著似有若無的無奈:“嬌氣。”
宋婉月靠在他肩上,頗為理直氣壯:“我媽媽說瞭,女孩子就是得嬌氣一點。”
她是被寵大的,沒有吃過一點苦。
所以也受不得一點委屈。
好在走廊處僻靜,沒什麼人經過,燈光也暗。
段柏庭抱著她進瞭電梯,按下負一的樓層。
宋婉月兩條手臂都摟著他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看著樓層下滑。
她極為愛惜的絲襪不知何時抽瞭絲,露出一道裂縫。
白皙的腿肉若隱若現。
段柏庭的目光放在上面:“剛才話沒說完,我要是和別的女人喝酒,你會怎麼?”
他語氣淡,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她答不答都無所謂。
宋婉月從他肩上離開,與他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
她很擅於在他面前示弱,當下垂著眼尾,委屈道:“我會哭的。”
距離那麼近,她眼眸透亮清澈,段柏庭甚至能看清映入她眼底的自己。
須臾,電梯門開瞭。
他也移開視線,抱著她出瞭電梯。
冷聲笑笑:“你能和其他男人說說笑笑,我就不能和別人喝酒?”
宋婉月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是那個人一直拉著我講東講西,我出於禮貌才回的。”她摟著他的脖子又去蹭他的臉,聲音嗲裡嗲氣,“他長得不如你萬分之一,我才不會對他動歪心思。”
這話似乎令他還算滿意,段柏庭的臉色稍微緩和瞭些。
但仍舊不依不饒:“趕上我萬分之一的,你就會動歪心思瞭?”
和他說話就像是在玩心理戰,稍有不註意就會被拿捏話頭。
宋婉月知道自己玩不過他。
幹脆裝病。
靠在他肩上哼哼唧唧,一會頭暈,一會肚子疼。
段柏庭覺得比起貓,她更像狗。
世界上沒她這麼會撒嬌的貓。
將她抱上瞭車,宋婉月這才看見自己的絲襪破開瞭一道口子。
她心疼的說才第一次穿。
泊江市的夜晚很冷,她今天穿的又少。
段柏庭讓司機將車溫調高,座椅也開始加熱。
宋婉月由上往下把絲襪脫掉,往日白皙嬌嫩的腳,被高跟鞋勒出的紅印還在。
下次還是不穿這麼高的鞋跟瞭。
車子經過一個岔路口時,停下等紅燈。
段柏庭目光掃瞭眼她的腳踝。
已經從剛才的泛紅變成瞭紅腫。
他有時候不知道這究竟是男女體質的差異,還是宋婉月生得就比尋常人都要嬌貴許多。
一點小的磕碰都能在她身上留下經久不消的痕跡。
他動作自然地握住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指腹抵在紅腫處,緩慢揉按去腫:“剛才和那個人都聊瞭些什麼?”
他的動作令宋婉月一愣。
倒也沒有感恩戴德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主動為她按起瞭腳。
而是頗為享受的將另一條腿也放瞭上去。
“沒聊什麼。”
路口的紅燈很短,隻有十五秒。
宋婉的話說完,紅燈轉綠,司機重新啟動車子。
這輛阿斯頓馬丁仿佛叢林內令人生畏的猛禽一般,路上車輛都對其避而遠之。
唯恐有個小碰撞。
光是一個車燈都足夠買下他們整輛車瞭。
對於她的敷衍回答,段柏庭隻是淡淡低“嗯”一聲,不再多問。
他按摩的手法並不專業,一看就不常做。
但格外註意力道,所以也沒有弄疼她,反而還挺舒服的。
按完左腳,換到右腳時,那條腿的絲襪還沒脫下。
段柏庭看瞭她一眼。
宋婉月困極瞭,打瞭個哈欠,懶得自己動手。
“你幫我脫。”
他沒動,目光沉瞭些。
見她還是不動,手背在她腿上輕輕拍瞭拍。
言外之意很明顯,要麼自己脫,要麼放下去。
宋婉月坐起身抱他:“那就不按瞭,反正也不是很疼,頂多腫個幾天而已。”
她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不在乎他的冷淡舉動,也不在乎腳踝上的傷。
那張生動而漂亮的臉靠近他,清亮雙眸盛滿笑意。
盤起的長發有些凌亂瞭,垂下來一縷。
明明能看出她眼裡矯揉造作的偽裝,也能看穿她拙劣的演技。
段柏庭無聲嘆瞭口氣,替她將垂下來的那縷頭發撥到耳後。
他的手掀開她的裙擺,探到絲襪微厚的邊。
指尖伸入,將其與緊貼的皮膚剝離。
他的體溫微涼,宋婉月不受控的輕輕哼瞭一聲。
嬌嗔的抵在他肩上:“輕點脫,絲襪很容易爛的,別把這隻也弄勾絲瞭。”
段柏庭眸色微暗,喉間也無端發澀。
掌心熨帖上去,一點一點將其往下推。
直到絲襪脫離腳背,輕輕回彈瞭一下。
他將脫下的絲襪疊好放在一旁,然後為她按摩紅腫的左腳。
宋婉月屬於拿得起放得下的那類人,骨頭硬,但又沒那麼硬。
該低頭的時候她會低頭,該軟的時候她比誰都軟。
留條縫她都能鉆過去。
所以她和段柏庭,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互補。
他陰沉冷漠,情緒並不外露,邊界感分明到近乎冷血的程度。
當你有利用價值,能夠為他創造利益時,他還能對你表露三分友好。
其餘時候,一視同仁的漠然。
唯獨在宋婉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