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孫柔嘉道:“這我哪知道呢。”
孟硯青:“這些乞丐想必也是外地來的,畢竟堂堂港城,哪裡來的乞丐,是不是?”
孫柔嘉蹙眉道:“他們好像確實是本地人,可是那不一樣,他們是窮人,乞丐,住貧民窟的!”
孟硯青:“哦?窮人是吧,他們是本地人,但他們不算?”
她說這話的時候,始終是笑著的,笑得很溫柔從容,不過此時,說到這話,尾音微微上挑,那可真是意味深長,諷刺意味十足。
孫柔嘉愣住,一時有點面紅。
她剛才一時口快,就這麼說出來瞭,當時沒感覺,但是仔細一想,才發現自己說出的話漏洞百出。
簡直蹩腳極瞭!
其它人見此,面面相覷。
顯然那些乞丐就是當地人,一群懶漢。
所以,就算在香港這種富庶之地,也有窮人,也有乞丐,所以大陸哪可能人人吃飽飯,肯定什麼人都有瞭。
孟硯青這一番話,沒有正面回答大陸的窮富問題,卻直接一個回旋鏢,把問題推到瞭香港的貧富差距,還趕上瞭這麼一位孫柔嘉,說話不過腦子,倒是自己惹瞭一個大笑話。
孫柔嘉尷尬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孟硯青見此,一笑置之。
窮寇莫追,再說她來到香港這地界,也犯不著非和人較真,點到為止就是瞭。
這時候,也有其它人忙和孟硯青說起話,化解尷尬,孟硯青不卑不亢的的,和大傢聊天說笑,很快融入一團,反倒是那孫柔嘉,站在一旁,臉色很不好看。
孟硯青自然不在意那孫柔嘉,反正能科普的就科普,非要戴著有色眼鏡瞧不起人的,誰搭理你!
其實孟硯青覺得自己就這麼出現在培訓班,也是一件好事,可以讓這廣大港澳臺同胞以及外國人士稍微瞭解下大陸,以及大陸的珠寶市場。
現在大陸要改革開放,因為珠寶行業的封閉特性,估計外界對大陸的情況一無所知。
很快,培訓班課程開始瞭,課程先從最基礎講起,講瞭珠寶首飾的種類,寶石的類型,以及珠寶的鑒別等,如此一周的基礎課程後,才開始講述珠寶的設計基礎,包括手繪基礎、色彩運用、材質表現和各類珠寶設計方法等。
在一個月的基礎教程後,會進入基礎課程考核,之後所有學員進入合作的珠寶公司內部進行實習,實習課程包括珠寶鑒別以及設計加工等,要求所有學員選擇一樣寶石,並全程參與,設計並制作出一款珠寶。
孟硯青有些西方繪畫功底,對於各樣珠寶的繪制和上色學得很快,幾天課程下來,已經能熟練掌握,比起一些有工作經驗的同學並不差。
每天課程,培訓老師會給出一些習題,包括對各樣珠寶首飾的繪制,以及嘗試著進行飾品主題設計等。
這課程並不輕松,而且對各樣綜合能力要求也都很高,孟硯青正好在這個課程中進行查漏補缺。
不過她還是感覺,想要系統地提升自己的知識,隻靠培訓班是不夠的,來到香港這塊地界,各方面資源都遠比大陸要豐富。
回大陸後,她就要開始作為教師身份開授珠寶設計,所以她必須盡快獲得更多資料,哪怕自己一時消化,也要先想辦法復印瞭搬回去。
她便和聶揚眉提起,聶揚眉自然也贊同,一方面將自己的一部分藏書借給她,另一方面還幫她辦瞭香港大學圖書館的借書證。
這對孟硯青來說,可謂是如魚得水!
每天她早上過去培訓班,培訓課程會在下午四點結束,四點後,她便趕過去香港大學圖書館看書,那邊藏書豐富,而且有大量世界最先進的英文珠寶書籍。
也可以借出來復印,雖然復印價格比較高,但現在她也不太在乎錢,反正可勁兒復印吧。
唯一遺憾的是,這香港大學圖書館時常人滿為患,而且有些熱門圖書非常搶手,比如她看中瞭一本珠寶設計的書,前些天想借,奈何當時當時手頭的書還沒還,沒辦法再借新的瞭。
後來等她手頭的書還瞭一本,騰出額度來瞭,那本書又被借出去。
她一直關註著這本書,卻一直沒見這書的影子,好幾次明明發現還瞭,結果她趕過來,又馬上不見瞭。
這讓她有些懊惱,借一本書可真難,不過這種純外文的專業著作,外面並不容易買到,而且大部頭書還很貴。
這天,她再次過去,先查瞭查,發現那本書還回來瞭,她當即不敢耽誤,直接撲過去那書架,結果赫然發現,那個地方空瞭,又被人借走瞭。
她看著書架上空出來的一處,很有些無奈。
她對著那架子看瞭一番,遺憾之餘,也隻好先去看看別的。
誰知道這時,就聽到一個聲音說:“你是要這本嗎?”
孟硯青看過去,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搭配著藏青斜紋領帶,很矜貴漂亮的男人,不過神情卻略顯冷峻。
他有一雙略顯狹長的眼睛,就那麼望著自己。
孟硯青垂眼看過去,他手中拿著的正是自己心儀的那本書。
掃過那本書時,她的視線恰好掠過他的手腕。
上面佩戴瞭某個奢侈品牌的最新款鑲鉆白金腕表。
這顯然不是一個普通人。
她沖對方笑瞭笑,之後道:“是。”
那男人臉上並沒什麼表情變化,隻是微頷首,之後將那本書遞給孟硯青。
孟硯青疑惑地看他。
男人道:“給你。”
他言語簡潔,不過帶著一種隱隱的權威感。
這讓孟硯青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這估計是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瞭。
她便道:“既然在你手裡,那你就先借吧,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瞭。”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這種男人,沒事主動獻殷勤要給自己書,憑著女性直覺多少可以感覺到,這人可能對自己有好感。
不過這種漂亮又冷清的男人,估計會招惹不少桃花,還得要女人哄。
她沒心情哄男人,更沒心情去猜這種男人心思,更更沒心情去遷就對方高高的架子。
她才是那個愛端架子的人啊……
誰知道那男人卻喊住她:“小姐,可以等等嗎?”
孟硯青停住腳步:“嗯?”
男人一步上前,攔住瞭她,之後道:“這本書很熱門,我還的時候,你未必正好趕上。”
孟硯青挑眉:“然後?”
男人抿瞭抿唇:“也許你可以留一個聯系方式,我看完瞭,要還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這樣正好再借到你手中。”
孟硯青聽這話,好奇地看過去,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間依然是矜貴高冷的,很居高臨下的感覺。
呵呵。
她笑著道:“我現在租房子住,住處沒有電話,所以,謝謝你的好意瞭。”
那男人顯然意識到瞭,他探究地看著她,帶著幾分研判。
孟硯青:“先生,你可以讓開路瞭嗎?”
那男人終於道:“我可以給你我的聯系方式。”
他很施舍的樣子。
孟硯青笑瞭,倒是有幾分興趣瞭。
這是什麼男人啊,追姑娘傢,這種俗套手段都使出來瞭,人傢卻依然能高高在上。
她笑道:“……那謝謝先生瞭。”
男人見她答應,當即垂下眼睛,很快速地拿出紙和筆來,寫瞭他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雙手遞給她。
孟硯青接過來,很隨意地看瞭眼那名字。
看到後,一時也是意外。
她抬起眼,再次望向那男人。
這竟然是商西爵。
商西爵自然註意到瞭,他仿佛並沒什麼意外的:“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種篤定感,顯然來自於他對自己身份的自信。
孟硯青也不來虛的,笑著道:“寶瑞珠寶的少東傢,久聞大名。”
商西爵探究地打量著她:“你既然對這本書感興趣,那自然是珠寶從業人員瞭?”
孟硯青笑望著商西爵道:“對,說起來,我和商先生還有過間接的交道。”
商西爵:“哦?願聞其詳。”
孟硯青:“商先生是貴人,貴人總是多忘事,既是不記得,那也不是什麼大事。”
商西爵瞭然。
他身為寶瑞的東傢,各種珠寶行業的場合去得多瞭,自然會被大傢所熟知,再說他也曾數次登上財經報刊采訪。
他開口,很是矜持的樣子:“那小姐如今在哪裡高就?”
孟硯青:“隻是無業遊民罷瞭,不過我想起來瞭,商先生昨天過來圖書館,穿的是一件寶藍襯衫吧?”
商西爵擰眉,顯然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跳轉話題,但他還是道:“不是,我穿著白色——”
他話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瞭,陡然頓住。
孟硯青微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視線相觸間,商西爵略顯清冷的眸底泛起一絲狼狽。
是,他昨天就在這裡,看到瞭她,看到她對那本書戀戀不舍,卻隻能放下。
今天一早便等在這裡,等瞭大半天。
他一直將那本書拿在手裡,等著她出現。
她應該根本沒看到自己,但是她猜到瞭,所以用這種招式故意試探他。
結果他毫無防備,就這麼自己招供瞭。
孟硯青笑看著這樣的商西爵,伸出手來。
於是,商西爵便看到瞭那雙纖白凈美的手,隱隱帶著水果還是花朵的甜香,很淡,但卻撩人,就在他鼻間縈繞,讓人心蕩神搖。
然而,孟硯青漂亮的指尖已經搭在瞭那本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