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離微微一笑:“正是,隻要人在京城露過面,就會被人看到,隻要有人看到,必定也會被我們打探到消息。”
“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京城最大的錢莊,而每次到錢莊的那幾天,都是天坤豐銀號不放款的日子,這意味著錢莊盤點的日子,必是他來的時候。”
“而且查書王爺隻要京都,就會去丞相府,目前為止,隻打探到這麼些,至於現在,人到底在不在京城,又或是已經回到西域,再或者是別的地方,可就還有待查看瞭。”
凌芷喬分析韓離的話之後,問道:“韓侍衛,我現在試想一下,倘若這最大的錢莊,突然之間就兌不出銀兩跑路的話,那京都城會不會亂?”
“當然會瞭,我已經打聽過瞭,京中很多達官顯貴都和天坤豐銀號有賬目往來,我甚至懷疑薑丞相在裡面也是有分成的,隻不過現在還沒有證據而已。
“而且他們還借給普通百姓和做小本生意人的錢,隻不過壓在銀號裡的是這些人的地契和房契,一旦還不上,他們的土地和房子就都沒瞭。”
凌芷喬嘖嘖嘴道:“這麼說,查書王爺這一個天坤豐銀號,就可以把京城攪的天翻地覆瞭,那你可得查清楚,等二殿下回來,快些讓他稟報給皇帝老兒。”
小桃連忙又拽瞭拽凌芷喬身後的衣裳,凌芷喬眉頭一皺道:“我知道瞭,不能稱呼皇帝老兒,這是大不敬。”
韓離淺笑著起身道:“探子已經派下去瞭,等二殿下回來,一並向皇帝陛下稟報就是瞭,凌姑娘今天可是還要進宮?”
凌芷喬本來是要進宮的,可是被韓離這麼一問,又改瞭主意道:“不去瞭,太子寢宮裡的暗道口我找到瞭,可惜的是被堵住瞭,進不去,我今天要好好研究研究,看看可還有比挖暗道更快的辦法。”
“那凌姑娘您就好好的養傷,屬下就告退瞭,對瞭,柳兒還說想你瞭,你要是實在悶的慌兒,就叫她來將軍府陪你說話解悶。”
凌芷喬笑盈盈道:“韓侍衛,你這不會是變相的讓柳兒妹妹監督我吧!”
“二殿下臨走時說,隻要能讓凌姑娘安心的呆在府裡養傷,不出去搗亂,屬下用什麼方法都行。”韓離說完興許是怕凌芷喬罵他,走的可是快的很,凌芷喬一愣神的功夫,他就已經從夢園的側門出去瞭。
“這個韓離,氣死我瞭。”凌芷喬嘟囔道。
小桃也過來坐在凌芷喬的對面問:“小姐,你今天是真不出去瞭,還是騙韓侍衛的?”
凌芷喬點瞭她一下腦門道:“我要是想出去,誰能攔的住我,你告訴大憨和二憨,趕緊去女德學院門口等著,等柳們她們出來瞭,都到將軍府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好嘞!”
小桃起身去找大憨和二憨,凌芷喬就在心裡尋思起來,看來這查書王爺可是暗地裡把住瞭京都城的命門,他的高貴身份怎會屈尊在薑丞相之下,莫不是在給他自己謀劃。
凌芷喬起身朝閣樓上走去,進瞭屋子,倒是覺得有些困瞭,她倒在床上,伸瞭伸胳膊腿,想著反正還要等一會人才能到齊,就索性閉起眼睛睡著瞭。
凌芷喬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在一片竹林中,就好像是在凌水村後山的竹林裡,她透過竹葉的縫隙,瞧見一隊人馬正在穿過竹林中的一條小路,中間的那個騎在馬上的人正是暮雲寒,凌芷喬高興的剛要喊,就覺得一陣寒風貼著她的臉頰,“嗖”的一聲飛出去一柄羽劍,直朝暮雲寒射去。
凌芷喬大驚失色,她想提醒暮雲寒,可是她幹嘎巴嘴,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順著羽箭射出去的方向,側頭看過去,真真的是渾身上下冒出一身的冷汗,那是戴著面具的南宮影,他正用一雙濁目惡狠狠的盯著她。
凌芷喬倏然驚醒,隻是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夢裡的南宮影,而是換成瞭兇神惡煞般的陸氏。
凌芷喬又閉瞭下眼睛再睜開,看到的還是陸氏,她起身剛想開口,始料未及的就挨瞭陸氏一個耳光。
“你個小賤蹄子,裝什麼神,弄什麼鬼,你那個賤奴死就死瞭,還要做什麼法事,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陸氏咬牙切齒道。
緊接著她抬手就要扇凌芷喬第二個耳光,隻是這一次她卻被凌芷喬的手緊緊的攥住瞭手腕。
凌芷喬剛才醒來確實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挨瞭她一耳光,隻是這第二下凌芷喬可是不會再讓她得逞瞭。
凌芷喬臉冷到極致,一雙眸子怒意漸濃,手裡也是下瞭狠勁兒。
陸氏頓時疼的變瞭臉,她喊道:“你,你給我松開。”喊叫的同時,她去掰凌芷喬的手,因為她看見凌芷喬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是纏瞭佈的。
陸氏身後的靈兒剛想上前幫忙,凌芷喬聲音陰沉道:“你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把你從閣樓裡扔出去。”
靈兒被凌芷喬的氣勢震住瞭,她沒敢上前,隻是輕聲叫瞭聲:“你快松開夫人。”
去找大憨和二憨的小桃回來時,上瞭閣樓見屋門是開著的,進來一看此時的情形,立即護主心切的隔在瞭凌芷喬和陸氏的中間,質問道:“你們是怎麼闖進來的?”
凌芷喬攥住陸氏的手腕,朝外使勁一推,陸氏一個趔趄就栽倒在桌子邊上,桌上的茶具也東倒西歪的滾瞭一桌子,幸好靈兒扶住她,陸氏才不至於坐在地上。”
“你個小賤蹄子,你敢打我,你等老爺回來的。”陸氏反倒是撒起潑來。
凌芷喬冷笑道:“剛才可是你打瞭我,如果要是我真的動瞭手,你豈能還會在我的屋子裡,我是有多無聊,把你叫的我的屋子裡,然後打瞭你,再讓你去告狀麼?”
她重新坐回床上,翹起二郎腿,眼神中帶著蔑視瞧向陸氏道:“我可是看在舅舅的份上,才稱呼你一聲舅母的,所以還請舅母自重,別在我這院子撒野,至於秦嬤嬤的事到底和你們有沒有關,你的心裡自是比我清楚,就不要在這演戲瞭,演瞭也沒人看不是。”
“小桃,把守衛都叫上來,把院門給本姑娘看緊瞭,別什麼山貓野獸的都給我放起來。”凌芷喬冷起臉來倒也甚是駭人。
剛剛陸氏和靈兒從院門進來的時候,恰巧門口的那個守衛去瞭茅廁,而小桃又去找大憨二憨,這才讓陸氏和靈兒鉆瞭個空。
而陸氏和靈兒上瞭閣樓,才發現凌芷喬的門沒關,所以她們才大搖大擺的走瞭進去。
守衛們上來之後,其中那個上茅廁的守衛趕緊回稟道:“大、大小姐,屬下失職,不知夫人進來。”
凌芷喬摸瞭摸自己的臉,又看瞭看手上包紮軟佈上滲出的血,瞪瞭他一眼訓斥道:“這次是有人進來打瞭我一耳光,下一次你再失職,保不齊有人進來就捅我一刀瞭,到時候治你罪的人,可不是我,明白麼?”
那守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屬下謹記,再也不敢犯同樣的錯誤。”
“那還不快把人都給我請出去,別一會打擾瞭本姑娘會友的興致。“凌芷喬喝道。
陸氏還沒等再破口大罵,就被守門們圍住瞭,被靈兒扶著的陸氏也被眼前的陣勢鎮住瞭。
守衛們齊聲說道:“請夫人回您自己的院子,不要為難我們。”
陸氏指著他們道:“你們吃將軍府的,用將軍府的,怎麼就單單服侍這小賤蹄子一個人,我可是將軍府裡的女主人,你們竟如此放肆,豈有此理。”
小桃立即反駁道:陸夫人,你這話就可就不對瞭,這些守衛大哥,包括我在內,可都是二殿下派來的,我們是吃著將軍府裡的飯,住著將軍府的地方,難道夫人要想找二殿下要飯錢和房錢麼?”
凌芷喬心道,這小丫頭口才倒是像瞭自己,她嘴角勾起笑著問陸氏道:“舅母,你可聽明白瞭?他們都是我的人,可不是你的人。”
“在這將軍府裡,夢園我說瞭算,你說瞭算的地方,恐怕隻是在你自己的院子裡,趕緊回吧,回去讀一讀減罪經,祈禱一下你做過的事,都能得到佛祖的原諒,保不齊還會有冤死的魂魄回來找你們,也說不定,對不對靈兒?”
靈兒聽到凌芷喬突然問她,頓時臉色蒼白,就拉著陸氏朝外走,邊拉扯邊小聲說道:“夫人,她們人多,咱先走吧!”
陸氏捂著手腕,眼神發狠,腳步卻跟著靈兒走,嘴裡還不氣餒的罵道:“小賤蹄子,你等著。”
小桃在閣樓上直到瞧著她們被守衛們請出夢園,這才回屋把門關上急切的問道:“小姐,剛才你挨打瞭。”
凌芷喬又摸摸臉,除瞭感覺被打過的地方有些熱以外,倒沒什麼事,她輕描淡寫道:“沒事,就是剛才睡著瞭而已,忘記關門瞭,被她撿瞭個空子得瞭手。”
“小姐,你的手出血瞭。”小桃哭唧唧上前捧住凌芷喬的手道。
“哭什麼?應該是裡面的縫線崩開瞭而已,取藥箱來。”
小桃取藥箱的時候,凌芷喬已經自行拆開瞭手上的軟佈,果不其然,縫好的地方,經過剛才的用力拉扯,有個地方肉皮又崩裂開瞭,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肉皮還需要再長幾天才能拆線罷瞭。
凌芷喬放下手,心緒倒開始不寧起來,她在想剛才那個夢的寓意,暮雲寒不會是有什麼危險吧!
小桃回來以後,見凌芷喬正在愣神中,還以為是她剛才被陸夫人打懵瞭,立即安慰道:“小姐,你別生氣,早晚咱再打回來。”
凌芷喬回神道:“就她打我那一下,還不至於讓我難受,隻是剛才我做瞭一個夢,倒是不怎麼吉利,等大憨和二憨回來,還是讓他們請韓侍衛過來一趟。”
小桃邊應聲邊熟練的打開藥箱,按凌芷喬之前教給她的方法,給凌芷喬的手重新上瞭藥,並包紮好,她關切的問道:“小姐,傷口崩開瞭,這麼弄行麼?”
凌芷喬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大事,放心吧!”
小桃又問:“那今天晚上,還繼續做法事麼?”
“當然,既然她們不長記性,死不悔改,那我倒是要看看,舅母到底是不是做賊心虛的主。”
凌芷喬邊琢磨著,邊瞧著小桃收拾桌子上散落的茶具,就聽夢園的側門隱約傳出張柳兒的聲音。
“喬姐姐,我們來啦!給我們準備好吃的沒有啊。”
凌芷喬展顏一笑,暫時先把夢境的事放下,起身走出閣樓,就見率先進夢園的張柳兒笑盈盈的在前面走著,身後跟著李黛雲,周雲煙和楊倩,幾個人看見她站在閣樓上,都一起朝她招著手。
凌芷喬也高興的招著手的時候,她夢到的事還真發生瞭,隻是不是在竹林,而是在出瞭熊州城,去往庸風關的必經之路,祁雪山中的密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