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回到屋中坐下之時,蓮兒便上前來,詢問道:“主子,你和四阿哥怎麼這麼遲才回來。”
“溜達瞭一小會。”語畢,納蘭再看蓮兒那表情,被逗樂瞭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過是溜達瞭一小會,你就笑成這樣?”
“主子,你有所不知,那位富察格格,一直在門外等候著,見我們馬車回來瞭,那張臉立馬變得光彩耀人,可是一直等,卻不見四阿哥和你,最後詢問我們,我們就和她說你和四阿哥在街上呢,你可不知道,她走的時候,那臉白的就和白紙一樣。”蓮兒越說越是起勁。
“蓮兒!”納蘭知道富察氏現在是懷孕期間,難免有些敏感,不得不喝斥起來蓮兒。
蓮兒神色一怔,知道剛才自己有些忘我,當即下跪。
“主子。”
“他若有一日,你主子我也是如此,你是否也會如此開心?”
蓮兒搖頭。
“那就是瞭,不要把自己的快樂踐踏在別人的傷口之上,這宮裡頭,誰都說不好,誰會受冷落,誰又將會得到盛寵,所以你斷不可落井下石。”
“奴婢,明白。”
“恩,下去吧,不要和其他人在背後嚼舌根,有那時間,好好學學女誡。”
“是。”
蓮兒離開瞭屋子,納蘭這才將畫筒拿到自己面前,但是並沒有去打開畫,而是在畫筒的底部,輕輕的往裡面推瞭推,底部是個硬的圓卡片,一推,便有瞭空隙,納蘭趁此將底部抽去瞭出來。
看到那底部朝裡面的那一面,沾著小紙條,這樣的辦法是有時候董思賢想快速聯系到待在府裡的納蘭所想的捷徑,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在馬車上的時候,納蘭看見弘歷拿起這畫筒,就知道他懷疑這畫筒裡有貓膩,所以他打開畫卷,可他又怎麼知道,真正的秘密是在最深處,也是最不顯眼的地方。
納蘭取出紙條,打開來,映入眼簾的是董思賢那秀氣的筆鋒,因為紙張的原因,字體很小,好在也是能看的清。
納蘭越往下看,眉頭皺的越發的緊,拿著紙張的手也有些顫抖,最後,收緊,走到哪燭臺前,火點燃瞭紙張,那一剎那間的火光,讓納蘭有些晃眼,手松瞭開來,那帶著火的紙,飄然落盡,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成為灰燼。
席北辰,你終究還是騙瞭我,如今的我們,已經徹底的兵分兩路。、
“福晉,四阿哥往這邊來瞭。”水月的聲音從外邊傳來,納蘭瞧著地下的灰燼,看來已經沒有時間收拾瞭。
“蘭兒,剛剛在馬車上我沒有好好欣賞那幅畫,現在正好有時間。”這人未到,聲音倒是先傳入到納蘭的耳朵裡。
納蘭知道弘歷心中的懷疑並沒有解除,隻是一個鄭板橋的畫作,雖說奇特,但是這宮廷裡的畫師,哪一個不是勝過鄭板橋,堂堂四阿哥,又怎麼可能會對民間的畫作感興趣。
“我也正想喚下人請爺來鑒賞呢。”納蘭移步走到堂前迎接。
“哈哈,想來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啊。”弘歷笑著走到納蘭身邊,之後便走到那畫前,見那畫已經被打開,說道:“看來蘭兒你,比我更迫不及待,連這畫筒的底部都被打瞭開來。”
“隻是一時手毛躁瞭,還好沒有損壞畫作。”此刻的納蘭也是有些膽戰心驚,他沒料到弘歷細心到如此地步,也是自己一時大意。
“哦?”
“你這屋裡怎麼有煙味。”弘歷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早已經盯著那不遠處地下的灰燼。
“今日回來,見桌上有些之前寫過的廢紙,便將之銷毀。”
“呵,是嗎?”弘歷笑道,坐在瞭椅子上,身子向後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對著納蘭招瞭招手。
納蘭隻好上前,哪知弘歷一個快手,將她的身子拉低,身子與他平行,居高臨下的看著似有些不安的納蘭,俯首緩緩的貼近納蘭的鼻端,指腹按在納蘭微啟的紅唇上,來回摩挲著,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冷氣,說道:“我可以寵著你,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的欺騙我。”
納蘭心中也是掂量瞭一下,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怎麼敢。”
“但願。”
“一說廢紙,我這裡倒是有一張廢紙,不如,你就幫我銷毀瞭吧。”弘歷松開瞭納蘭,笑著從懷裡取出瞭一張紙,神色也恢復瞭剛才一進屋的模樣,但不知怎麼,納蘭看見那紙,心慌的更是厲害。
“好。”納蘭取過紙,不看,直步向著燭臺走去。
“蘭兒,你不要先看看上面寫著什麼?”弘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急不躁,但卻能感覺壓著一把火。
“既然是要銷毀的東西,看和不看已經沒什麼區別瞭。”
“既然沒什麼區別,你就看看吧,也許裡面有什麼重要的信息也不一定呢。”弘歷閑適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似暇的盯著納蘭的後背。
背著身的納蘭也早已經打開瞭紙張,這哪是紙張,隻是書頁,慢滿滿的字體,是昨天弘歷在這裡所看的書裡面的章節,要說為何不同,不過是這上面有著兩個字,等我。
納蘭轉過身,面對著弘歷,取笑道:“我說這是什麼,原來是我哥哥寫給別人的情意呢,足足兩個字,倒是能看出我哥哥的情意所在呢。”
弘歷沒有看著納蘭,而是欣賞著手裡的畫,從鼻尖恩瞭一聲,便沒有瞭下文。
納蘭見此,也就走到瞭燭臺面前,銷毀。
“這畫我也是欣賞瞭,你可得好好保管,也算得上是珍品,晚上我就在瀾瑛那裡歇息瞭,你也累瞭,早點休息吧。”
那紙還並沒有燒盡,納蘭聽到弘歷這般說道,正準備送行,哪知一個回身,弘歷早已經離去,而自己的手心,也已經佈滿瞭冷汗。
這時,納蘭才連忙將那火滅瞭。
還好,沒有燒盡。
看來,昨日到今天弘歷的反常是因為這個,而剛剛自己的解釋顯然是沒有解除他心中的顧慮,也是,那樣的解釋,自己聽著也是蒼白。
她的確是騙瞭弘歷,那本書,是席北辰送她,這洋書一般人是弄不到,而她雖然驚訝,但是也沒有多問,從接手開始,自己一直都沒有翻看,誰知昨日,弘歷居然打開看瞭。
這等我二字,筆鋒一看就是出自席北辰之手,隻是這一切,都已經太晚,席北辰,怪就怪在我們今生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