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門口,就被一道尖利的女聲喊住,“喂,前面的,給我站住。”
尹笑疑惑得回頭,這條走廊現在就她和裴羽兩人,喊的估計就是她們。
她暗覺得不妙,跟著裴羽小祖宗,準沒好事,這不就來瞭。
裴羽煙癮來瞭,壓根沒顧得上是誰喊她,這會兒哪怕天王老子都擋不住她要抽上一口的沖動,依舊邁著步子準備往門外走。
後頭的女子見裴羽絲毫不給面子,來瞭氣,“給我把她們攔下來!”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幾個黑衣大漢將裴羽和尹笑團團圍住。
尹笑攏瞭攏身上的披肩,眉眼生冷,待女子走近,才看出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新晉小花錢詩蕓。
不知哪裡的流言,一下子傳得沸沸揚揚,據說錢詩蕓最近傍上瞭季白塵,季白塵對她寵得很,又是珠寶,又是名包得養著。
隻不過,季白塵的身份擺在那裡,始終沒什麼實證。
可錢詩蕓倒是一下子把自己捧上瞭天,就跟自己已經穩坐季傢準兒媳的姿態一般不可一世。
錢詩蕓踩著細高跟,一席紅色高定修身禮服,論容貌,她也算得上新晉小花裡數一數二的美,她想買什麼,季白塵都由著她。
走到哪兒她都是焦點,卻沒想到今天被裴羽搶瞭風頭,整個場子裡的男人都隻看得到裴羽。
這丫頭到底是誰啊,準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戶,要麼就是個暴發戶,得瞭點便宜就橫瞭起來,憑什麼和她搶風頭。
“原來是尹小姐,幸會瞭。”錢詩蕓瞟瞭眼尹笑,算給瞭她面子,尹傢她得罪不起。
尹笑自然知道錢詩蕓打得什麼主意,冷哼瞭聲,“錢小姐什麼意思。”
錢詩蕓不敢把火撒在尹笑身上,笑瞭笑,“抱歉,打擾瞭尹小姐,隻是不知道尹小姐身邊這位是哪傢小姐,聽說拿下瞭雙欒鏡,不巧我也看上瞭,能不能商量下讓給我。”
裴羽回身,掃瞭眼錢詩蕓,滿臉不屑,季白塵挑女人的標準真是統一,胸大無腦,傻的可以。
她沒耐心和這種傻子耗,不客氣得吐出兩個字,“不讓。”
“你.....你是哪傢沒長眼的丫頭,有什麼資格和我搶東西,能把東西讓給我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麼.......”錢詩蕓本就看不慣裴羽那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她剛稍稍打聽瞭一番,在場的豪門富商沒人認識她。
約摸就是個小門戶的,或者說不好就是哪傢包養的,仗著有點姿色就無法無天瞭,今天就讓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幾個黑衣大漢步步緊逼,等待著錢詩蕓的命令。
裴羽不想再浪費時間,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薄荷爆珠叼在嘴裡,順便指瞭指走廊的監控,“大姐,這麼搶東西犯法。”
錢詩蕓剛才氣得上瞭頭,沒來得及留意,隻覺得客人都散盡瞭,被裴羽一提醒才望瞭眼攝像頭,知道自己吃力不討好,但聽到“大姐”兩個人,火不打一處來,“呵,你個死丫頭以為監控能嚇唬我,就算今天我派人對你動瞭手,隻要我傢白塵開口,什麼事擺不平。不就是個出來賣的麼,今天就給你點教訓讓你好好學學做人。”
裴羽聽到“我傢白塵”四個字沒忍住得笑出瞭聲,真不知道這女人哪裡來的自信。
“你笑什麼!”錢詩蕓見裴羽絲毫沒有畏懼,反而笑得放肆,更加怒火中燒,沖口而出想都沒想,“給我教訓下這個丫頭。”
黑衣保鏢們頓時要出手。
“錢小姐,你當我尹笑是不存在麼。”尹笑攔在裴羽面前,區區一個錢詩蕓,也敢這麼囂張,當她是死人麼。
黑衣人聞言,不敢冒進,尹傢,他們得罪不起。
錢詩蕓愣瞭神,沒料到尹笑這麼維護這個丫頭,傳聞尹笑並不和各大傢族來往,平時深居簡出,沒聽說過有什麼密切來往的好友。
這次拍賣會出現,她也以為尹笑隻是因為座位被安排在一起才和這丫頭聊上幾句。
“尹小姐,為著這麼個小丫頭,沒必要傷瞭和氣,我可還是尹氏琉璃的代言人呢。”錢詩蕓抱著手挑釁。
尹笑沒想到這個錢詩蕓這麼難纏,硬是揪著不放,她是不管什麼代言不代言,隻是錢詩蕓抬出瞭季白塵,尹笑說不準該怎麼擺脫免得日後給裴羽找麻煩,猶豫著沒有開口。
裴羽見躲不掉,索性也就不再憋著,可惜瞭,自找的,她本來也懶得摻和季白塵的後宮,不過這麼蠢的女人,也算是替他消災瞭。
她從口袋裡掏出剛才簽字的鋼筆,舉在手中,沖錢詩蕓揚瞭揚眉。
錢詩蕓原本笑得張揚的臉色在見到鋼筆的瞬間變得煞白,縱使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認得出,那是專屬季白塵的鋼筆。
除瞭季白塵,誰還能把市中心一套別墅價值的筆握在手裡。
她的大腦瞬間被碾得分崩離析,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能拿得出季白塵的筆。
不過眼下問題沒這麼簡單,先不論這丫頭身份,最讓她驚恐的是,於季白塵而言,自己壓根什麼都算不上。
季白塵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連靠近他身側都不行。
更別說隻為他定制的鋼筆,從來都是隻供著他一人。
錢詩蕓咬著唇瓣,不敢再亂吠。
裴羽達到瞭恐嚇的目的,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想必錢詩蕓已經曉得其中的利害關系。
還別說,季白塵這三個字還是好用,不用說出口,拿出一支筆都夠嚇人的。
黑衣人見錢詩蕓驚慌失措的神情,都退在一邊,不敢再為難裴羽和尹笑。
裴羽挽起尹笑離開。
錢詩蕓望著裴羽的背影,不住地打著冷戰,明明走廊內暖氣很足,可她卻被剛才的一幕澆得透心涼。
她沒資格去深思那個丫頭到底是誰,內心的恐懼襲來,隻能腿一軟癱在地上。
她得罪瞭不該得罪的人,恐怕過不瞭多久,自己所依仗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
入瞭冬,外頭實在凍人,裴羽縮著手懶得捏碎爆珠,就這麼把煙點著。
尹笑習以為常,能讓這位祖宗忍著煙癮幾個小時的,也就隻有拍賣會瞭,剛才的一幕還在眼前,隻不過尹笑深知裴羽的性子,和季白塵相關的人,祖宗有自己解決的套路,還用不上她發力。
裴羽抽煙的動作很是銷魂,細長的手指夾著煙,將煙挪進嘴裡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得仰著頭,煙尾沒入口中與唇齒交纏,看得人心裡酥酥麻麻的。
她時不時得撫弄著垂在耳畔的長發,若是一般女孩這麼做,尹笑多半會在心裡嘀咕一句,就不怕燒著頭發,可這人是裴羽,雪肌紅唇,清冷矜貴,舉手投足都是風情,那微微上挑的杏眸冷得足以之人於千裡之外。
尹笑在一旁無聊,刷著手機等自傢司機,遲疑瞭半刻還是開瞭口,“羽羽......”
“嗯?”裴羽滿足得吐著煙圈。
“你就這麼輕易得放過你傢季總又一個緋聞對象?。”
尹笑下意識得用瞭“又”,畢竟對季白塵而言,緋聞滿天飛幾乎就是傢常便飯,但是無論是狡猾的媒體還是熱情的吃瓜群眾,隻能捕風捉影得嗅到幾絲曖昧的氣息,隨之而來的就是寡淡無味的自我猜測和懷疑。
季白塵的緋聞,永遠隻能是緋聞,壓根落不到實處,但又總舍得露出些小的花邊讓大傢尋覓。
“嗯,差不多讓她知道利害關系就行。”裴羽絲毫不在乎,她心裡盤算著旁的事,對於季白塵那些能繞地球一周的緋聞根本不感興趣。
這不是裴羽第一次抬出季白塵,不過她隻是覺得這麼處理最簡單,瞬間完爆,輕松擊退,也沒暴露她什麼。
她打賭那些女人看到季白塵的東西大氣都不敢出,更加不可能對她怎麼樣。
尹笑卻不這麼認為,雖然裴羽嘴裡從不掛著這個名字,但尹笑打心眼裡覺得裴羽才是那個所有人都挖不出的風暴中心。
尹笑是不知道晏城季傢唯一的繼承人會不會真的有動心這一說,但是季白塵幾乎再忙都會抽時間來看裴羽,又加上年少時候那些牽扯,總和別人不同。
裴羽好古玩收藏,看得上眼的都是大價錢的寶貝,季白塵從來都是大手一揮任她揮霍。
在尹笑眼裡,這可能已經是愛瞭,起碼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和諧到讓人羨慕嫉妒恨。
她也想象不到還能有誰襯得起季白塵的這張人神共憤的逆天美顏。
手機的振動聲打破瞭尹笑的思緒。
看到來電的裴羽皺著眉,不那麼愉悅,站在風口讓她本就發脹的腦袋更加酸痛,可遠不及來電的人來的讓她頭疼。
她劃開手機,換右手夾煙,身為左撇子,換到右手實在讓她不爽。
“買瞭,喜歡麼?”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清冷淡漠,沒有一絲溫度。
裴羽翻瞭個白眼,習慣瞭也就罷瞭,“還行。”
“後天過來。”
“嗯。”
掛瞭電話,裴羽馬上把煙換到左手,享受著最後幾口的暢快,冷風裡燃得更快,但她就好這一口。
“季總?”尹笑試探著。
裴羽點瞭點頭。
“難不成這麼快季總就知道剛才發生的事瞭?”
裴羽冷笑瞭聲,勉強算回應,哪裡有他季白塵不知道的事,隻不過她和季白塵的糾葛,並不想扯尹笑進來。
她裴羽有幾張面孔,季白塵永遠隻會多一張,不管人前人後,孰高孰低,須臾之間就能定勝負。
尹笑的司機來瞭,招呼著裴羽,“羽羽,一起走吧,吃飯去?”
“不瞭,一會兒有約。”裴羽掐瞭煙。
“好,那我走瞭,改天陪我去新開的火鍋店試試味道。”尹笑朝她揮瞭揮手上瞭車。
裴羽應瞭後,目送尹笑離開,剛想抬腿,手機又震瞭起來。
她看著來電的號碼,接瞭起來,銜著幾絲慵懶輕蔑,“怎麼?”
“我向來喜歡買定離手,放任自流,這些年能時常看到季白塵對你一擲千金的戲碼確實證明瞭你的實力,不過裴羽,別試著激怒我,剩下的時間不多瞭,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季白塵如果還是沒事,那麼.....會出事的是誰,我就不能保證瞭。”
那頭陰暗低啞的聲音戛然而止,傳出來的隻有嘟嘟聲。
裴羽暗自覺得好笑,看樣子有些人是坐不住瞭,季白塵喜歡徐徐屠之,可那一位怎麼就是個一點就著的暴脾氣,真不知道這些年季白塵為什麼留著他。
大約是,本是同根生,相煎更加急。
隻是季白塵喜歡慢慢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