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煥然,庭院深深。
蟬鳴此起彼伏。
景和看著發呆半晌的二公子,著實忍不住瞭:“公子,您怎麼瞭?”
二公子今日休沐。
昨兒從內閣院回來時,懷裡捧著個食盒,不曉得裡面是什麼,二公子也不打開瞧,仔細寶貝得很。
今一早他來侍奉,便又看見公子盯著那個食盒發呆。
到底有什麼可珍貴的?
二公子似乎還未回神,眸子溫和的盯著食盒,仿佛在透過食盒看著什麼人兒,“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景和撓瞭撓腦袋。
著實聽不透。
但那句‘相思’景和還是能理解的,二公子這是看上哪傢姑娘瞭?
溫瑜伸出手,指尖輕碰瞭下食盒蓋子,神色愈發柔和。
九公主是認出他瞭嗎?
認出來瞭吧.
不然又怎會送他桂花糕。
*
由於曲妗和曲傾都未曾在宮外開府,所以都住在皇後的關雎宮裡。
自從曲妗來瞭之後。
曲傾的地位肉眼可見的下降許多。
皇後娘娘總會處處都緊著九公主這邊多一些,說是九公主前十多年在萱月宮受瞭不少苦,應該補回來才是,三公主那邊好玩好用的精致玩意兒都不少,也不缺這些東西。
可越是這樣,曲傾就越是心裡不平衡。
覺得母後厚此薄彼。
到底誰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還有曲明輝那個蠢貨,對曲妗掏心掏肺的好,對她卻是冷著一張臉,到底誰才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曲傾覺得這些人簡直是瘋瞭。
一開始瘋個曲明輝也就罷瞭,本以為母後會替她找回場子,沒想到母後也跟著瘋瞭,還有父皇。
他們一個二個,都被曲妗灌瞭什麼迷魂湯?
曲傾心有不甘,看向一旁全身紮滿針的稻草小人,面色總算是緩和不少,帶起勢在必得的笑。
曲妗啊曲妗。
你那個死鬼娘曾經就是因為巫蠱之術被斬瞭腦袋,現如今我就送你過去,跟生母團聚。
*
曲明輝前幾日出宮開府瞭。
皇後便在屋中誦經,替曲明輝祈福,惟願輝兒日後獨自一人生活,沒有她的管束,依舊上進。
突然,她感覺眉間一陣錐心的疼痛,疼得她額頭冒汗,下一刻,胸口也出現針紮一般的疼,直疼得她弓起上半身,手中的佛串也掉在地上,散的遍地都是。
外邊的采慧聽到動靜,趕忙進來,滿臉驚色:“皇後娘娘!”
太醫把脈,滿臉惶惑。
說皇後身體健康得很,為何會這般,著實不清楚,但還是開瞭幾副調劑身體的藥。
曲傾趕來,看到病床上的皇後,哭得眼淚直掉,怒罵:“庸醫!母後都這般瞭,你還檢不出來,要你何用!”
太醫顫身歸地。
沒多時,曲妗也來瞭。
看到姍姍來遲的曲妗,曲傾滿臉嘲諷:“母後都病倒瞭,九妹妹卻到現在才來,到底不是母後親生的,就是寡情寡義!”
曲妗聽後,身子一顫,貌似無意地摸瞭摸手腕,面上帶起受傷:“對不起三姐姐,皇妹剛才是去”
曲傾直接打斷:“什麼事能比母後重要?”
看著曲傾的囂張跋扈,以及柔兒畏縮可憐的模樣,皇後心口極疼,卻還是強撐起半身,重重拍著床板,怒視:“傾兒,你怎麼跟柔兒說話呢。”
“母後!”
“閉嘴,跟你九妹妹道歉。”
見皇後執著的樣子,曲傾為瞭接下來的事情能夠順利進行,不得不敷衍:“九妹妹,對不起。”
曲妗揚起一抹單純理解的笑:“沒事的,三姐姐,我也有錯。”
曲傾冷哼一聲。
不一會,一個三等小宮女就在殿外喧嘩,說要見皇後娘娘。
采慧聽到瞭,怕擾瞭娘娘休息,便要出去打發瞭,曲傾卻開口:“這個小宮人不可能會無緣無故來,定然是有什麼發現,采慧姑姑,不若讓那個小宮女說說看,到底有什麼急事要見皇後娘娘吧。”
說著。
曲傾還似有若無的瞥瞭曲妗一眼,充滿瞭幸災樂禍。
曲妗視若無睹。
隻是嘴角的笑意更深瞭。
那個小宮女進來後,就直接跪地,說瞭讓所有人驚駭的話。
“奴婢是個小小的灑掃宮人,可剛才卻發現瞭不得瞭的事情,奴婢瞧見.”宮人偷偷看瞭曲妗一眼,又連忙垂下眼睛,繼續說:“瞧見九公主身邊的綠衣姐姐將一個東西埋在土裡,奴婢覺得奇怪,便湊過去看瞭下,卻看到瞭看到瞭行巫蠱之術用的小人!”
宮人這句話一出。
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滿臉錯愕。
尤其是九公主身邊的綠衣,慌亂下跪:“九公主,奴婢沒有啊!”
“狗奴才!”曲傾往綠衣臉上打瞭一巴掌,“母後無緣無故病倒,太醫都查不出來緣由,不是你這個狗奴才弄得巫蠱之術,母後能這樣嗎?快把你背後的主謀供出來,否則本宮讓你碎屍萬段!”
三公主這句話一出。
所有人都將視線小心翼翼地看向瞭始終坐姿端正的九公主身上。
誰都知道。
這綠衣可是九公主身邊的人,且是一等宮女,近身服侍九公主左右,這綠衣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幹這種事,顯然是受人指示,那指使她的人,就隻能是九公主瞭。
皇後已經病暈過去瞭。
此刻除瞭兩位公主外,能夠有話語權的,就隻有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姑姑采慧瞭。
采慧看著面露驚詫的九公主,自然是不相信九公主這樣純善的人會做這樣的事,她適時開口:“既然你說發現瞭綠衣埋巫蠱之物,那東西呢?”
宮人恭敬:“采慧姑姑,那東西奴婢不敢碰,看到之後就連忙來請示瞭。”
“那你就帶我們過去瞧瞧。”
那個東西埋在關雎宮的後園,一處隱秘的假山後面。
宮人率先上去,當著眾人的面把土挖開,可出乎意料的是,土下面根本沒有什麼巫蠱之物,而是厚厚一疊用血抄寫的祈福經文。
那字跡.
采慧最為熟悉。
是九公主的字跡。
她一開始就註意到瞭,九公主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摸手腕,好像受瞭傷,根據現在的經文來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九公主對娘娘。
從始至終有的都隻是一片孝心,卻偏偏是這份孝心,總被有心人利用、從中作梗。
“將這個挑撥離間胡亂多嘴的宮婢,拖下去打一百板子!”
宮人頓時驚惶,四肢被加起來往外拖,她尖叫:“采慧姑姑,奴婢沒有!”
卻無人理睬她。
見土裡埋的居然不是巫蠱之物,曲傾臉上一陣錯愕。
怎麼回事?
下一刻,她就聽到曲妗略帶哭腔的聲音響起:“綠衣隻是替我去埋祈福經文罷瞭,真的沒想到會被有心人這般利用,既然如此,有人懷疑母後是被巫蠱之術所害,那整個關雎宮就都查一遍好瞭,看看到底有沒有骯臟的東西。”
莫名的,曲傾心裡就有些慌亂。
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果不其然。
這種慌亂在巫蠱之物從她宮裡搜出來後,演變成瞭驚惶。
“我沒有母後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怎會害她呢?是曲妗.是曲妗陷害我!”
恰巧此時,有宮人過來傳話,說皇後娘娘醒瞭。
采慧厭惡地看瞭眼三公主。
卻沒多說什麼,隻是用托盤裝著巫蠱之物和厚厚一疊血寫的經文去見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