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廣文道:“你對玉蟬蠱應該也有瞭解,不過是一種滋養的蠱罷瞭,能幫助她增加些抗力,等到她及笄時,我自會幫她取出來的。”
肖嬸攥瞭攥掌心,想起瞭當年,愧疚蔓延。
她不提玉兒,又問:“那你為何要給承兒種蠱?”
“據我所知,鱗毒和胭脂紅都是慢性毒,若是尋得羌柳花和無心子,是可以根治的。”
梁廣文捻著胡須嘆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隻是可惜,我手裡當時有無心子,卻沒有羌柳花,兩者缺一不可,承兒情況又緊急,我隻好選擇這個法子。”
肖嬸凝眉,師兄酷愛收集這些冷門藥物,會沒有嗎?
梁廣文看的出來師妹疑惑,嘆道:“我當時真的沒有,也沒想到會突然接到你的信,托我照看,匆匆趕過去,真的來不及準備。”
“阿珊啊,縱是我當年做錯瞭事兒,傷害瞭你,但是我對你,真的不曾存在謀算。”
“再說,承兒也是我遠房表親,當年他父親母親也曾有恩於我,我又怎會不知恩圖報,這十年來,我治好他疾病,授予他醫術,悉心栽培,又怎會害他?”
“此事,我也隻能這般解釋,你信也好,不信我也無法。”
梁廣文說的幾番惆悵,暗中觀察肖嬸的情緒。
見她似乎信瞭自己的話,又趁此將他今日這般做的初衷解釋瞭一番。
確實不是非得需要玉兒來中和,他這麼做,是私心作祟。
但當時在密室,諸多話來不及細說,現在,梁廣文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得肖嬸不去告訴蘇安安真相,也不告訴沈君承。
畢竟,他隻是一個不想看女兒傷心的父親。
盡管方法略微卑鄙,但都是為瞭玉兒。
梁廣文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寬厚慈愛的父親,將自己的由頭變成不得已,肖嬸終究是虧欠玉兒,不由心軟。
梁廣文就嘆氣,再次搬出玉兒,“你若是想要承兒與我多年的情分因著這一件小事生罅隙,從此也不再寵愛玉兒,讓玉兒傷心,就盡管跟那蘇安安說實話吧。”
肖嬸抿唇,不再看梁廣文。
梁廣文就再接再厲,說瞭玉兒這些年沒有娘親受瞭多少委屈的話,再次加深肖嬸的愧疚。
肖嬸終於心軟瞭,但還是叮囑道:“這是最後一次,日後你不得在用這種卑鄙手段謀劃什麼,更不可就這麼委屈玉兒。”
“承兒縱然不錯,但是天下大好男兒何其多,我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玉兒做妾的。”
“日後玉兒的婚事,你必須經由我同意後才可,不能擅自做主。”
梁廣文內心一松,態度很是配合,保證日後玉兒的婚事也會讓肖嬸過目,也保證以後不會挾恩圖報。
肖嬸猶豫瞭下,為瞭玉兒,暫時選擇相信他,起身離去。
蘇安安安置好沈君承,就急忙找瞭過來,也知道肖嬸很累瞭,但她實在擔心。
肖嬸明白,跟著蘇安安回到屋裡,潛退瞭一眾人,連肖叔都在外等著。
她道:“安安,承兒體內的毒,隻除去瞭一半。”
蘇安安蹙眉,“一半?什麼意思?”
肖嬸解釋道:“冰心丹未能完全吞噬金蠶蠱。”
隻吞噬掉瞭金蠶蠱大量的毒性後,還未吞噬本身,就有瞭被反噬的跡象。
肖嬸當時萬分詫異,問梁廣文為何會這樣?
冰心丹萬蠱之母,什麼蠱都可以吞,不可能吞不瞭金蠶蠱。
梁廣文就道:“許是因為冰心丹當時動過地方沒有將養好,也可能是承兒底子太虛,承受不住,身體血脈潛意識裡會更幫助金蠶蠱。”
因為畢竟金蠶蠱種瞭十年,快與本身融為一體,下意識會排外。
反正當時情況緊急,眼看著冰心丹的軌跡越來越弱,他們不可能讓金蠶蠱反噬瞭冰心丹,不得已,她們提前放出冰心丹最喜歡的血餌,引誘出冰心丹重新放回冰室裡將養。
肖嬸道:“當時情況緊急,隻得如此,不然承兒隻有死路一條。
冰心丹取出時,雖未完全吞噬金蠶蠱,但還是重創瞭這個蠱,暫時陷入瞭休眠,估計數月不會發。
蘇安安凝眉,總覺得可疑,若是冰心丹沒有完全將養好,用之前怎的沒聽梁廣文說過其風險呢?
而且,茂明說過已經養好瞭的。
她拉著肖嬸,凝重的問道:“肖嬸,你告訴我,服用冰心丹時,是不是有別的法子來中和,不是非得借用明玉?”
肖嬸指尖一僵,想起師兄的話,終究還是違心道:“安安,師兄用這個法子,確實是為瞭承兒的性命著想。”
蘇安安霎時瞪大瞭眼睛。
肖嬸微微垂睫,解釋道:“先前在密室裡,承兒情況緊急,我未曾與你細說,其實,承兒底子很虛弱,實在承受不住冰心丹,師兄這法子或許存瞭點私心,但更多的還是為承兒的身體考慮。”
蘇安安疑惑:“可是,最後不還是沒要明玉幫忙,那就證明,不是非得這一個法子啊,肖嬸。”
肖嬸道:“那是因為承兒堅持,還有,你來信時說瞭這個情況,我就帶瞭一個青絲蠱來,幫承兒中和瞭下,而且我還輔以針灸過度,才勉強保他無恙。”
肖嬸確實準備瞭青絲蠱中和,隻是沒想到玉兒已經準備瞭。
顯然玉兒也是不會用那個法子,既然結果都一樣,中間的曲折,就這麼蓋過去吧。
她不想讓玉兒和承兒之間生出罅隙。
蘇安安抿唇,暗想,難道真是自己想多瞭?
梁廣文真是一心一意的為夫君好?
肖嬸見她疑惑,不由再次勸說瞭下,“總之,承兒現在已無大礙,後續隻要將養好身體,再養好冰心丹,重新用藥,定能藥到病除,安安就摸操心瞭,守著承兒吧。”
她起身道:“肖嬸乏瞭,就先去歇息瞭,明天再來看他。”
蘇安安忙起身相送,言語虧欠,命人帶著肖嬸下去休息,好生照顧。
肖嬸拍瞭拍蘇安安的手,態度溫和慈愛。
送走肖嬸,她一個人坐著沉思。
一個真正疼愛女兒的父親,會讓女兒去獻身,甚至都甘願為妾嗎?
夫君隻是他一個遠房的外甥,就算有幾年情分,難道比得過梁明玉在梁父心裡的位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