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日她聽梁明玉和潮聲的對話裡,似乎並沒有多大意願要委身,寥寥幾句話,她都分辨的出梁明玉不願,身為她的父親,難道一點感覺不到?
既如此,梁父還堅持隻有這一個法子,其做法總是太過讓人起疑。
蘇安安嘆氣,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瞭,還是因為梁父對自己不喜,抱瞭一點偏見的緣故,她總是有些不安。
但是肖嬸又證實瞭她的猜測是錯的,肖嬸總不可能騙她。
畢竟肖嬸看著和梁父沒有多深厚的同門情誼,而且肖叔還是夫君父親的摯友,之前又如此幫夫君,就是為瞭肖叔,肖嬸也斷沒有替梁父遮掩的道理。
蘇安安揉瞭揉眉心,斂去思緒,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替沈君承蓋瞭蓋被子。
不管怎樣,現在平安瞭就好。
窗戶未曾關嚴,透過縫隙,一雙精明的眼神收回,樹影灑在他的臉上,慈愛的容顏幾分猙獰。
梁廣文本來想著她隻是一個空有美貌的商戶之女而已,哪兒知倒是謹慎,竟然請來瞭師妹。
若不是他和師妹之間有玉兒的牽絆,幫他隱瞞,承兒也定是會起疑。
若不是師妹到來打斷瞭他的計劃,他今兒早已大事得成。
呵呵,看來,這蘇安安,留不得瞭。
梁廣文轉身離去,唇角噙著一抹陰森的笑容。
沈君承昏迷瞭兩天,昏迷中,他似乎做瞭一個冗長的夢。
夢的起境並不好,到處都是殺戮的聲音,漫天的紅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
他似殺的麻木,跌跌撞撞的在血泊裡走,血泊很長,很長,他很疲憊。
卻恍然在盡頭之處看到一道身影,一道熟悉的身影,迫不及待的追瞭上去。
他不知走到瞭哪裡,周遭猩紅倒退,換成瞭夜晚。
他像是置身於一個後院。
後院很大,絲竹弦樂的聲音傳來,一片靡靡夜色。
他好奇的打量,猝不及防被一陣劈柴聲吸引。
一轉身,就看見夜色中一個人蒙著面在砍柴。
那人頭上圍著佈巾,相貌遮的嚴實,但是沈君承仍然能感覺對方是個女子。
因為身量很小。
不由觀察瞭下,註意到女子雙手佈滿傷痕,紅腫不堪,但是握著砍刀的力度卻是穩紮,仿佛砍瞭好多年那麼熟練。
有個婆子罵罵咧咧的又扔瞭柴過來,讓她砍不完不許吃飯。
女子很是無奈,垮下瞭肩膀,摸瞭摸肚子,又看瞭看流血的掌心,隨意包著一塊粗佈,再次拿起砍刀,認命的砍。
沈君承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感覺心口有些悶,就抬腳走瞭過去,想問問那女子這是哪兒?
將近十步距離時,那女子驀的停下瞭,像是感應到人靠近一般,扭頭看瞭過來。
夜色之下,那雙眼睛澄澈如水,倒映著星塵萬點,一霎,讓沈君承僵在原地。
醒時,就見夢裡那雙煙波的眼眸擔心的望著他。
沈君承有一瞬的迷茫,沒有出聲,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
蘇安安見他轉醒,喜道:“夫君,你醒啦?”
“翠煙,快去找肖嬸來。”
她激動的吩咐,又扭頭拉著沈君承的手,道:“你知道你昏迷三天瞭嗎,可是擔心死我瞭。”
她的掌心很是溫熱,拉著他手時,溫度霎時就傳遞瞭過來,驅散瞭夢裡的寒意。
沈君承下意識垂眸看瞭看她的手,潔白如玉,膚若凝脂,沒有傷痕……
抬眸,又看到她的眼睛,璀璨如星……
忽然,他伸手撫上瞭她的眼睛。
這雙純澈如天上雪的眸裡,沒有滄桑,仇恨,傷痛,有的隻是他的影子和滿滿的擔心。
他一寸一寸的撫過,動作輕柔小心,帶著愛憐和心疼。
蘇安安眨瞭眨眼,不明所以,卻乖巧的沒動,輕輕喚道:“夫君?”
沈君承很輕的唔瞭一聲,沙啞道:“我夢到你瞭。”
蘇安安笑瞭笑,覺得他可能睡迷糊瞭,音色都不清明,倒覺有趣兒,問:“你夢到我什麼瞭?”
沈君承看著她溫柔的笑,苦澀道:“我夢到你受苦瞭。”
受瞭很多很多苦……
再也沒有這般笑過。
蘇安安打趣道:“哦,那我受苦,你有沒有去保護我?”
沈君承忽然一頓,一把將她拉在懷裡,道:“對不起,我來晚瞭……”
蘇安安見他神情沉重,忙收起瞭玩笑之意,捉著他的手道:“我沒有責怪你呀,你怎麼瞭,就是夢呀,又不是真的,我開個玩笑而已,你幹嘛自責?”
沈君承擁著她,忽的閉眼,可是,好真實的夢……
夢境很破碎,像是片段拼湊,可每一幕,真實的他心疼。
夢裡她被欺負,做不完的活計,百般委屈,夢裡有歹人強迫她,不安好心,夢裡,她毀瞭容……
他似旁觀者,無能為力。
他不知道為何夢到這種荒謬的事兒,隻是醒來那種難過感太真實,真實的他將她擁的更緊。
恨不得揉碎在骨血之內,細心珍藏,再不讓她經歷風雨。
蘇安安乖巧的沒動,任由他緊緊的抱著,一直輕聲安撫他。
恰巧,肖嬸和肖叔都匆匆趕來,還有梁明玉梁廣文,潮聲博彥等。
一屋子人進來,就看到沈君承擁著蘇安安的一幕……
潮聲和博彥識趣兒的轉身,非禮勿視。
梁明玉覺得眼睛一疼,表哥也真是的,也不看看多少人,還那麼肉麻兮兮的攬著蘇安安,也不嫌害臊。
肖叔和肖嬸倒是淡定。
蘇安安羞赧,忙讓他松開,從他懷裡退出來,站在一旁讓肖嬸幫忙看看。
肖嬸笑著搖頭,小年輕呀,生死一遭,當然最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理解理解。
沈君承徹底回神,看到一屋子人,禮貌的喊人,面上不見半分尷尬。
肖衡不在,鏢局有事兒他提前回去瞭。
肖嬸慈愛一笑,幫他診脈,半晌,眉頭舒展,“沒什麼大事瞭,把外傷養養就好。”
沈君承問:“蠱毒除瞭?”
肖嬸搖瞭搖頭,將那日的情況言簡意賅的解釋瞭一遍。
那日他痛的意識並不清明,隱約好像聽到肖嬸驚訝的聲音,在之後也沒什麼印象瞭,原來,蠱毒還在體內。
梁廣文見他不出聲,以為是情緒低落,忙上來安慰幾句,說隻是暫時的,日後將養好瞭,一樣可以再除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