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九章父親是誰(二)
人皆有父、人皆有母。天地有‘陰’陽,世人分男‘女’。一個孩子的孕育,必須由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共同完成。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大夏朝最尊貴的一對兄弟雙雙佇立在湖心小島,凝望碧‘波’‘蕩’漾的水面。無言以對。
我們的父親是誰?
原本是淺顯易見的答案,卻在突然間變成瞭難解的謎團。
“我,我們去問母親吧。”葉融陽想瞭半天,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
葉初陽怔瞭怔。想起母親從小對他們的諄諄教導:父母是孩子最堅實的後盾,有瞭不知該如何解決的困難,就告訴母親。
而他一直以來,也都是這樣做的。凡是不明白的,就去問母親。母親每次都能給出令他滿意的答案。就算是沒有空閑,也會讓先生代為解說。那麼,為什麼這次,他不敢去問瞭呢?
葉融陽可不知道他在顧慮什麼,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辦法好,催促他:“你不是說母親都沒有掩飾麼?那為什麼不能問?”
葉初陽猶豫片刻,道:“這事不慌,我覺著還有蹊蹺。”他到底年長,想到瞭一些以往不曾註意的細節。比如說父後和母親成婚多年,每月按日‘侍’寢。怎麼就一直沒有屬於他的孩子出生過呢?
“暖暖,你覺著母親和父後之間感情如何?”他想瞭一會兒,決定聽取一些不同角度的意見。
葉融陽有些納悶,答道:“‘挺’好的呀。”
葉初陽反問:“既然很好,為什麼你我不是父後的孩子?”
葉融陽愣瞭愣,反應過來,驚愕不已:“你是說,母親不喜歡父後,另有喜歡的人?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葉初陽反問,“若說孕育我時,父後還未入宮。那我生下來之後呢?從廣平四年到廣平六年,兩年多的時間,為什麼母親沒和父後生下孩子?反而……”他瞅瞭瞅葉融陽的臉‘色’,“反而是出宮後有的你。”
葉融陽茫然瞭:“母親怎麼會不喜歡父後,父後那麼好”珍珠一樣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滑落,無助的質問:“那,那會是誰?那個人是誰?”
葉初陽於心不忍的抱住弟弟,輕拍他的後背:“別怕,別怕。母親也不是不喜歡父後,隻是還有喜歡的人罷瞭。就像你,你喜歡阿茗,難道就不喜歡阿征和阿恪嗎?還有你新添的伴讀魏蒼雲、陸均,日後你也會漸漸喜歡上他們的。這是一個道理。你放心,我一定找出我們的父親。母親是皇帝,這世上沒有人能勉強她,母親一定是和她心愛的人孕育的我們。”
葉融陽語聲哽咽:“那,那為什麼母親沒有娶他?”
葉初陽‘胸’有成竹,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瞭:“暖暖,你想想,父後雖說為人慈愛。但在宮外,好些男兒卻是和父後不一樣的。比如幾位朝中的大臣、將軍。阿征和阿恪的父親。對瞭,還有阿茗的父親顧將軍。那般頂天立地的男兒,都和父後不一樣。”
葉融陽止住‘抽’噎,淚眼朦朧的問:“真的嗎?我們的父親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葉初陽猶豫片刻,肯定的點頭:“當然母親喜愛的心上人,一定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文可安邦、武能定國。這樣的人才配的上。”
葉融陽心下好受瞭點兒,可依舊不安:“可是,照這麼說,母親對父後……”
葉初陽不以為意的回答:“母親自然也是喜歡父後的。就像你我,就算知道瞭生父是誰,難道就不當父後是父親瞭嗎?父後是皇後,母親是一國之君,照理說還該有三宮六院。可母親至今隻有父後一人,這就證明瞭父後在母親心中的分量。”他越分析越順溜,“先生講後妃之德時也說過,帝之後妃,應賢惠、大度、貞靜柔順。你看,父後的‘性’子正合適。別的男子……”他心中略有愧疚,卻仍然繼續,“若我們的父親是杜先生、顧將軍那般的人物,自然不能在後/宮閑暇度日。故而,母親這是人盡其才,各得其所。”
葉融陽安靜下來,靜默瞭一會兒,道:“父後很好。”
葉初陽回答:“我知道。”
兄弟倆相顧無言。太陽從正午的高空漸漸西移,該是去演武場習武的時間瞭。葉初陽攙瞭弟弟,用手帕擦拭幹凈他臉上的淚痕:“走吧,該去演武場瞭。可別讓人看出來。”
葉融陽點點頭,緊緊的靠著哥哥,坐船離開湖心小島。
這天以後,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發現,大皇子和二皇子殿下突然的親密無間起來。二殿下像是回到瞭三歲的時候,見天兒跟在哥哥後面,哥哥上個廁所都要在‘門’外等。而大殿下呢?前所未有的‘激’發出瞭兄長之情,照顧弟弟照顧到無微不至,恨不能事事都關問。兄弟倆好的和一個人似的,要不是課程不同,隻怕從早到晚都不會分開。
這不,兩人又避開各自的伴讀,在‘花’園裡竊竊‘私’語,葉初陽道:“我查過瞭,母親懷你的那時候,在外北狩。隨駕人員有這些……”他博聞強記,竟硬生生的記住瞭所有隨行官員的名單。一一報名。葉融陽瞪大瞭眼睛,認真的聽著:“就在這些人當中嗎?”
葉初陽分析:“還不能肯定,隻是個范圍。”他頓瞭頓,略有些難以啟齒:“你這裡還好些。我……廣平三年四月的時候,母親,母親召瞭三十個年輕男子,輪換留宿武英殿。”
葉融陽不明白:“這又怎麼瞭?”
葉初陽不禁冷笑,想起那日在酒樓聽到的醃臢話,覺著沒必要說出來污染弟弟的耳朵。便岔開道:“母親才不是這樣的人,這裡頭隻有一個是她的心上人。其餘的,一定是母親在故佈疑陣。”他又報出三十個人名,道:“你發現瞭嗎?這裡面有一個人,廣平三年四月夜宿武英殿裡有他,廣平六年北狩也有他。”
“真的”葉融陽大喜,“是誰?”
葉初陽安靜的道:“母親昔日的伴讀,懿敬太後的侄子,薛侯的弟弟,阿征的父親。現任西域新城巡政參守:薛凝之。”
“啊是他?”葉融陽一陣心慌,忐忑不安:“是他嗎?若是這樣,阿征豈不是我們的,兄弟?”
葉初陽煩躁的抓瞭抓頭發,用力踢腳下的草根:“問題就在這裡。薛凝之有妻有子。母親,母親怎麼會允許?可若不是他,那又是誰?”
葉融陽徹底糊塗瞭:“到底是還不是?”
“我不知道。”葉初陽苦笑,“暖暖,我真不知道”他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發,用力捶打腦殼。壓低瞭聲音低吼:“我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如果薛凝之是他們的父親,那他要怎麼面對薛征?他和暖暖的父親,娶瞭別的‘女’人做妻子,生兒育‘女’,做別人的父親。疼愛那些孩子,對他和暖暖不聞不問。這怎麼可以
他的低吼越來越揪心。葉融陽慌的眼淚直流,抱住兄長的頭連聲道:“大哥,別敲瞭我們別再找瞭。父後不就是我們的父親麼?你別敲瞭。暖暖不要父親瞭。”
葉初陽如受傷的小獸般嗚咽一聲,緊緊回抱他:“好,我們不要。他不要我們,我們也不要他。”
當晚,計都神‘色’鬱鬱的將白天發生的事告訴葉明凈。葉明凈嘆息一聲:“竟查到這裡,也難為他瞭。”
計都心下難受,忍不住提議:“要不,就和他們說說……”
葉明凈沉默瞭會兒,轉過眼凝視他:“說,自然可以說。隻是,早早那裡好辦。暖暖,你覺得該怎麼說?”
計都頓時怔住。六年已過,一些往事早已被他刻意淡忘。此刻,赤/‘裸’‘裸’的再度翻出來,他忽的就湧上無限妒意。若說這世上誰最惹人厭的人是誰,非陸詔莫屬
好在今日的他養氣功夫比昔年好出不止一倍,壓下心底翻騰,不動聲‘色’的道:“我沒有什麼。隻是,暖暖若知道他的出生……他今年才六歲,隻怕受不住。”
“是啊。別說六歲。”葉明凈搖頭,“便是十六、二十六,隻怕也難以承受。”她思索片刻,抬眸看住計都的眼睛,“所以,我們要給他定下一個生父。是也是,不是也是。”
計都的心臟開始狂跳,幾乎能聽見‘砰砰砰’的響聲。耳畔頃刻間聽見瞭世間最動聽的聲音。
“暖暖眉宇長的像朕,五官上很難看出是偏你多些,還是偏陸詔多些。既這般,恐怕朕就是說他是陸詔的孩子,陸悟遠也會心存疑慮。言語舉止間必然和對待早早不一樣,如此反倒傷瞭暖暖。所以……”葉明凈停瞭一下,看瞭看計都的臉‘色’:“海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不必告訴他瞭,隻說是你,可行?”
計都一陣眩暈,隻覺心中有漫山遍野的‘花’瞬間盛開,幾乎是立刻給出答案:“當然可行。我聽你的。”
葉明凈淺淺一笑:“那便好。就這麼說定瞭。”
計都心頭立時歡暢無比。大局已定。今後暖暖就是他的孩子。而暖暖自己也會知道。一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就要咧開,止都止不住。
葉明凈閑閑的坐下,道:“想笑就笑吧。別崩著瞭,小心把臉給崩裂瞭。”
計都訕笑一下,然實在是止不住歡快。索‘性’從背後抱住她,炙熱的氣息傾吐,恨不能將懷中的‘女’子融化進‘胸’膛。
“謝謝,謝謝你,晶晶。”他喃喃低語,細碎的‘吻’落滿她的眼角。
葉明凈靜靜承受他的親‘吻’,並沒有給予回應。待他稍事平息後,方道:“很快,暖暖就會認你做父親。他會和你很親、很親。可早早卻不是,你該如何待他?”
計都的‘吻’停瞭下來,他拉開距離,正視葉明凈的眼:“我自是一視同仁。”
葉明凈飄忽忽的輕笑:“是麼?可是人心都是偏的。”
計都笑容頓斂,怔怔的看瞭她一會兒,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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