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行動(一)
秦王葉初陽發覺,隨著他成婚後,在朝臣間的行走越發如魚得水起來。姻親孫傢且不談,有幾個二等臣子已是對著他或明或暗的表起瞭忠心。他便有瞭幾分起意,對著明面身份為親王府客卿的林塵道:“你說本王給那幾個人暗示一下,這次的官員調任,江蘇佈政使的位置動一動怎麼樣?”
陸詔於三年前升任江蘇佈政使。葉初陽最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就是想將他調任至長安。
林塵看瞭看他的臉‘色’,委婉的道:“隻怕陛下不會同意。殿下,你和陸大人的面相頗為相似。分處兩地還好,若是同聚朝堂,隻怕……”
葉初陽面‘色’一僵,生硬的道:“隨他們猜去好瞭。文人的計較,翻不出天去。母親教過我,槍桿子裡出政權。西北三年,本王不是白呆的。你再暗中盯著那幾人瞧瞧,看他們有沒有正經出力。”
林塵見他主意已定,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應諾。
不久之後,葉明凈在征詢新的人事調動意見時,照例接到幾封舉薦折。裡面就有舉薦江蘇佈政使陸詔的。夾在一群人員名單中,更像是試探‘性’的投石問路。
她笑瞭笑,在一張白紙上寫瞭幾個人名與職務,‘交’給姚‘門’g:“照這個擬詔吧。”
姚‘門’g擬完詔書,發至內閣。內閣再寫好公函以及調任詔書,蓋好引。又陸續發放下去。很快,幾個變動的位置就被眾人知曉瞭。
葉初陽見到‘江蘇佈政使陸詔調任順天府伊’這份詔令時,驚訝的不知所措。他隻是投石問路,誰想竟然就成事瞭這就好像兩軍陣前對壘,還沒開戰,我方先喊瞭兩句什麼‘我軍威武,你們幹脆別打瞭,趁早回老傢去吧’之類的口號。按說對方也該吆喝兩句‘你們才要滾回老傢去’之類的狠話。然後再兩軍‘交’戰決一勝負。結果我方口號一喊,對方聲都沒出一個,就真的撤退瞭。這就令人鬱悶瞭,勝利贏的未免太無力,太蹊蹺。
他呆呆的捧著公函看瞭又看,懷疑是不是假的,可惜不是,公函貨真價實。
“這就是答應我瞭……”他懵懵的問林塵。
林塵也很莫名。自從葉初陽十五歲後,便基本不會和陸詔一同出現在公共場合。同時見過他們兩的人就少。他卻不一樣,他是見過這兩人‘私’下裡在一起的。那種面容氣度上的相似,那種親密無間的相處。他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這兩人的真正關系。長安城裡的權貴和大臣們自是沒有傻子。陸詔一來,樂子可就大瞭。
他輕咳瞭一下,決定還是轉移話題來的安全:“殿下,你現在是在戶部。這公函上好像寫著,戶部尚書換人瞭。”
葉初陽不在意的瞥瞭一眼:“黃陌。那是誰?哦,我想起來瞭,應該是原先在江西,後來調至湖廣那一塊的。好像是承慶年間的進士。嗯,待會兒將這公函上幾個人的履歷都查出來瞧瞧。”
林塵松瞭口氣:“是。”
公函上幾個人的資料一調出,葉初陽瞬間對著黃陌的名字瞪大瞭眼:“這個人……”
林塵心下也是凜凜。黃陌的履歷太漂亮瞭。升遷也極快,可以說比之陸詔也不遑多讓。明顯就是陛下的心腹之臣。
葉初陽立刻警惕:“這人進京後,多註意點。”
“是。”林塵完全贊同。
這一邊,小孩子們在忙忙碌碌的搭建人脈築巢。另一頭,葉明凈在寢宮內展開瞭一個包裹。包裹裡的東西是計都剛風塵補補帶回來的。四身潛水水靠裝。
房間裡‘門’窗緊閉,隻有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分別是葉明凈、計都、馮立、姚皇後。
姚皇後弱弱的發言:“我,我不大會潛水。”
葉明凈斜一眼馮立:“你負責。”
馮立想瞭想,道:“屬下需要地方。總不能在宮裡大張旗鼓的練吧。”
葉明凈點頭:“那倒也是。安築去西苑住一段時間吧。蓬萊仙島那兒水多的是。正好晚上練習潛泳。也不易被人發現。”
計都沉著臉對馮立補充:“最好快點兒。公函已經發出去瞭。算算腳程。三個月後,陸詔就該進城瞭。”
馮立堅定的點頭:“沒問題。”
從頭到尾,沒人問過皇後殿下本人的意見。
葉明凈很滿意第一個問題得到瞭解決,又問起第二個:“誰來假扮我的屍體?得找個早早舍不得下手的,不然說不準他就遷怒人傢,真給殺掉下葬瞭。”
“不會的。”計都顯然比她更瞭解當地文化風俗,“那是帝王陵寢,他不會隨便埋個人進去。以後還需祭拜的。你讓他給不相幹的人磕頭上香,可能嗎?”
“那就好。”葉明凈心下稍定,“可還是得找個有關系的人。不然的話,殺人滅口總幹的出來。我可不想自己的自由被背負上無辜的人命。”
馮立出主意:“讓徐小魚來吧。她的偽裝術最是不凡。綜合技能僅在林塵之下。反正大殿下瞞誰都不會瞞二殿下。陛下到時再提點幾句就是。”
“也好。”葉明凈贊同,第二條問題通過。
隨後是第三條。離開長安後往哪裡走。
這個大傢都沒意見,一致認同先出海逛逛,等幾年後風頭淡瞭再回來。再後面就是四人的改裝。
葉明凈‘胸’有成竹:“我們兵分兩路,安築和馮立一路走,化妝成一對中年夫妻。保管沒人能想到。我和計都走另一路。咱們在瓊州碰頭。”
姚皇後弱弱的再度發言:“我,我好久沒扮‘女’人瞭。隻怕不像。”
這回是計都看向馮立。馮立嘆瞭口氣:“知道瞭,去西苑後,會多加練習的。”
姚皇後本人的意見被再度忽略。
至此,大方向搞定。葉明凈又沉‘吟’:“早早一定會派人來追。到時順天府伊正臨‘交’接,我們又是直接出城,在長安附近追上我們的可能‘性’不大。難的是後面。早早一旦穩定瞭局勢,必會發動天下兵馬查找。而且你們又徹底脫離瞭天‘波’衛,還需防備暗中的窺測。大傢一定要小心。”
計都和馮立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齊聲道:“天‘波’衛裡不會有人來追,陛下放心。”
而在金陵府,接到瞭調令的陸詔從一片恭賀中脫身而出。回府後面無喜‘色’,將自己一個人關進書房。
這一份調令,來的太突然瞭。他的感覺和葉初陽一樣,就像是一拳擊在瞭虛空處。連個承重的對象都沒有。
葉明凈到底想幹什麼?
她一定在謀劃著什麼。陸詔接到公函的第一時間便是如此判斷。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葉明凈。葉明凈行事最大的特點便是善用險招。遠到謀劃葉初陽的出生,近到七年前將兩個孩子送離身邊。都是她的兵行險招。
兩個孩子的七年在外,使得他們的成長脫離瞭那道高高的宮墻,長安繁華的束縛,真正融入民間。從此褪去瞭皇子的浮華,而從“人”這一角度來思考行事。之後,她又再度行險的將兩個孩子送去瞭西北,接受戰火洗禮。告訴葉初陽的理由是:槍桿子裡出政權。隻有弱者才會害怕強者,隻有本身無能的皇帝才會害怕武將做大。自身征善戰的帝王,從來都不會一味抑武仰文。
她甚至明明白白的告訴兒子們,她是‘女’子,不通戰事。所以隻會積攢錢糧。真正和外族的大規模對抗,就要在將來靠他們瞭。
在孩子們面前坦然承認自己的弱勢。陸詔自問他做不到。可這樣的效果卻是異常之好。兩個孩子非但沒有看輕她,反倒意氣風發的發誓,將來一定要‘馬踏匈奴’。
越是相處的久。這個‘女’人就越讓他挪不開眼。所以,他大膽的暗示早早,隻有在朝堂有瞭話語權,才能為他調回長安做努力。至於以後的事,他根本不用擔心。葉初陽是個男人,一旦嘗試過瞭權力的滋味,他就再也丟不下瞭。這是他給葉明凈出的難題。博弈這麼久,隱忍這麼久。他也該讓她頭疼頭疼瞭。
隻有把水攪渾瞭,他才好渾水‘摸’魚不是?他就不信,他對上她,就隻能永遠處在下風。
無招勝有招。這一紙升職調令,就是她對他先行探路做出的回應。
陸詔輕勾‘唇’角,雙手握拳。很好,咱們長安城再見。我的陛下。
各自有思量,暗中劃水。
‘女’帝陛下的那一份人事調動,被看做是對待長子的退讓,然而又不完全是。畢竟還是有好些人記得黃陌的來歷與本事的。真正說來,算是退讓中的平衡吧。母親和兒子博弈,說來說去都是皇傢的事。皇次子葉融陽一副避讓之姿,好些朝臣便也都采取瞭觀望之態。
不久後,‘女’帝陛下的不滿發泄瞭出來。有些令人啼笑皆非:陛下病瞭,需要兒子們日日進宮‘侍’疾。
得知此消息的朝臣與勛貴都是會心一笑。到底還是親母子。
葉初陽同學第一個進宮瞭。年輕英俊的臉對著母親,聲音中透著一絲心虛:“母親,您身子好些瞭麼?您傢兒媳‘婦’說瞭,她也想進宮‘侍’奉您,已盡孝心。”
葉明凈穿瞭一身寬松的衣服,斜靠在美人榻上。聞言冷笑一聲:“從朕肚子裡爬出來的是你,又不是你媳‘婦’。憑什麼你親娘病瞭,要讓她來服‘侍’?你是斷手斷腳還是殘瞭?”
葉初陽有些委屈:“母親,兒子哪兒敢呀隻是如今大瞭,端茶送水自不在話下。可有些事就不方便瞭……”
“不方便個屁”葉明凈憤憤的一拍桌子,“出去幾年倒學的僑情瞭少廢話,過來給朕捶‘腿’,捏肩養兒子幹什麼?就是為瞭這時候使喚的。快點”
她這一罵,葉初陽忐忑的心反倒高興瞭起來,喜道:“是,母親不嫌我就好。”笑嘻嘻的坐在榻前替葉明凈捶‘腿’。
他的手很有力度,手指纖長,骨節圓潤。掌心中有握兵器的厚繭。葉明凈看瞭一會兒,嘆瞭口氣:“早早,邊關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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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又記錯,腦子不夠用瞭。本文快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