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半生緣(上)
事情商量妥當,兩位皇子帶著一群重臣‘操’作起來就簡單瞭。徐小魚充當瞭本出大戲的‘女’主角。皇帝大行的八十一響鐘聲在皇城的上空回響。
鐘聲鳴響之時,眾百姓的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眾大臣的第一想法則是‘出事瞭’。
緊接著鐘聲而來的,就是禦林軍和禁衛軍森森的出動,滿城戒嚴,不得隨意走動。
匆匆穿著瞭素服的朝臣們、勛貴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宮‘門’前。內閣的幾位閣老連同慶國公、茂國公、景鄉侯、思康伯等人,齊齊站在廣場兩側,一臉哀慟的回答著眾人的提問。
而秦王妃早已帶著下人來到宮中佈置靈堂,安放梓宮。葉初陽出瞭個狠招,索‘性’一事不煩二主,連著姚皇後一同報瞭薨逝。兩宮太後的車架還在路上。宮中諸務就隻有秦王妃這唯一的兒媳來‘操’辦瞭。
眾臣子自然無法接受這麼突然的消息,正忙忙‘亂’‘亂’的問著話。突然,一個年輕的官員驚恐的‘抽’吸瞭一口冷氣,臉上的表情怪異的扭曲著。
見著鬼瞭差不多就是那種樣子。眾大臣正心底涼涼的,見他這幅表情,下意識的就順著視線看瞭過去。一看之下,細細的‘抽’吸聲此起彼伏。林珂等人的臉上更是齊齊‘露’出瞭扭曲復雜的神‘色’。
一位穿著正三品官服的男子,清‘色’冷凝的走進瞭宮城。他未曾蓄須,面容清雋,然而年紀看著卻是超過瞭三十歲。一雙清泠眼中透著歲月留下的沉淀。令人驚恐的是,這位男子的面容竟和秦王殿下有七分相似。
陸詔一路走來,面‘色’看著平靜,心底卻已是驚濤駭‘浪’。唯有他自己知道,‘胸’膛裡的那顆心臟跳的有多快。未時聽見鳴鐘聲,那聲音幾乎震碎瞭他的三魂六魄。腦中當即一片空白。
那個‘女’人大行瞭,這怎麼可能她怎麼可以
仿佛一桶雪水從頭澆到腳,五臟六腑被凍得透心涼。冰涼和麻木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要進宮去看個明白他絕不相信那個‘女’人就這麼死瞭
此刻,他站在這裡,隻用眼光一掃,就知道事情有問題。
林珂、江文道這些老派權貴們掩飾的很好,看不出真假。可有些人就不一定瞭。別的不說,他隻要一掃齊靖那種年輕臣子的眼神就能明白,這事情果然有內幕
計都的本事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衛七的本事。據說計都比衛七還要厲害的多。那麼隻要有他在,葉明凈就出不瞭事。最壞的可能,就是宮中有變,她趁‘亂’逃走。‘性’命絕不會有礙。
‘性’命無礙便好。鐘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魂魄出瞭竅。直到現在看見齊靖等人的神情,他才感覺魂魄再度歸來。
既然心裡有瞭底,還是不宜妄動的好。他抿瞭抿‘唇’,和一些認識的同僚們打過招呼。一個、兩個、三個……當他接收到第四個躲閃詭異的眼神後,終於覺察到瞭自己這邊的不對。
為什麼這些人都盯著他的臉看?還個個這麼一副看見小老婆偷人的表情?
等到他走進靈堂,看見略有憔悴的秦王殿下時,才恍然大悟。
秦王妃眼尖,眼一抬,看見一張老瞭十來歲的自傢夫君臉從‘門’外走進來,頓時嚇得面‘色’雪白,立刻將頭深深的埋到脖子裡。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而大殿內的宮人,也無一不將頭顱伏地,深恐被人註意到他們。
葉融陽覺察到身後不對勁,回頭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大哥”他推瞭推跪在身邊正對著棺槨哭的起勁的葉初陽,“壞瞭”他們怎麼就忘瞭這一茬呢陸詔素來保養得宜,相貌偏年輕。看著如三十許歲的人。又沒蓄須。和二十出頭的大哥站一塊兒,說這兩人沒親戚關系都沒人信
“‘亂’喊什麼?”葉初陽低吼,“趕緊哭別被人看出來。”
葉融陽的聲音真的帶上瞭慘痛的哭腔:“大哥,你悄悄回頭看看吧。陸詔大人來瞭。”
葉初陽一怔,僵著脖子低低回頭一看,驚的幾乎要跳起來。
陸詔的那張臉和他實在是太相像瞭。他心中驀然一驚,這才明白母親死死卡著不給陸詔回來的原因。
塵封二十年的秘密,隨著時間的推移,帝位的更替,就在這一個不經意的契機下,漸漸揭開瞭面紗。
長安城外運河之上,一艘輕便的小舟乘風破‘浪’,順著運河向江南而行。這艘中等大小的船是被一對看著尚算年輕的夫‘婦’所包。目的地為蘇州府。
“阿都,你瞧,你瞧那邊一艘船上有人在洗衣”一身淺紫‘色’三繞曲裾的葉明凈像是出瞭籠中的鳥兒,看著什麼都要新奇的一驚一乍。圍著計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船娘邊撐漿邊笑道:“夫人想是不曾出過遠‘門’吧。船上人傢,可不就在這河上洗衣做飯。”
計都身著玄衣,陪她一同站在船頭。聞言皺起瞭眉頭:“是我的疏忽。該在船上備些潔凈的飲用水的。”他似是很不高興,眉頭處打瞭個深深的結:“這又是洗衣又是做飯,委屈陛……你瞭。”
葉明凈笑著靠上他的肩:“呆子。”她柔聲嬌笑,眼‘波’橫流:“我可不是那等嬌小姐。這河水是流動的,船傢沉淀燒開,我怎麼就用不得瞭?都已經出來瞭,還那麼窮講究做什麼?”
計都嘆息一聲,眼中流出溫暖與自責:“晶晶,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受苦。”
“阿都。”葉明凈也放柔瞭聲音,“受不受苦,不是這麼看的。你若非要和舊日傢中相比,那可就要一輩子不開心瞭。你可舍得?”
計都深深的凝視她,啞聲道:“我舍不得。”
“所以啊。”葉明凈捏瞭捏他的耳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現在我就是跟著夫君走。”
計都的身體顫瞭顫,沒有說話。
葉明凈也嘆瞭口氣,伸直瞭腦袋:“不相信?不要緊。我們至少有二十年的時間可以用來證明。”
因著船輕舟快,一路順水而行就非常的順利。一直到在金陵城補給的時候,廣平‘女’帝及皇後駕崩的消息,才追上瞭他們的腳程。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秦王殿下登基成為新帝的第二條消息。冊封秦王妃孫氏為中宮皇後。
在碼頭上聽到這個消息。一同補給的幾艘船上,好些人聞訊後對著長安城方向搖搖拜祭。
帝王之死,先秦之時稱山陵崩。其實無論少瞭哪一個人,山河依舊‘波’瀾壯麗。太陽依舊東升西落。
“明年,就是新的年號瞭。父皇。”葉明凈獨自一人立在船頭。凝視著行人穿梭,商販叫賣的碼頭。河邊的垂柳已經長出瞭長長的新葉,欠條萬條的垂於岸邊。將這盛世景象織就成瞭一幅水墨長卷。
如畫江山,終於不再是她的責任。她終於可以完成幼時的心願。替父皇走遍這大好山河。
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上一杯薄酒,對著帝陵方向遙遙拜祭,再傾入河中:“天下之水,終歸一源。由海及空化為雨雲。甘霖傾降,大地承澤。再匯集江河湖泊,復向海洋。”
父皇,‘女’兒敬您一杯。您的要求,‘女’兒做到瞭。
消息一個一個的傳來。廣平‘女’帝被葬定陵,廟號:宣宗慧皇帝。她的皇後也於同一日下葬,謚號:孝溫慧皇後。
葉明凈聽到這消息時,哭笑不得。合著兒子們還能這麼著來一招拍馬屁。
“宣宗也就罷瞭。”她於夜深無人時對著計都‘私’語埋怨,“慧,這個字豈是能用的?再過個一兩百年,絕對會有人說我這廟號無恥,往臉上貼金。他們不會說是早早想要討好母親,隻會說我生前狂妄。這倆孩子是不是故意惡心我的呀?”
計都想的很開:“說兩句就說兩句。一兩百年後的事和咱們沒關系。”他想瞭想,‘噗’的笑道:“要說冤,王安築才比你更冤孝溫慧皇後。這謚號一聽就是‘女’氣十足。我估計,他比你更氣。”
“切”葉明凈一撇嘴,“他才不在乎呢。‘玉’牒宗譜上寫的名字是姚氏善予。名字都是編出來的。他在乎個屁”
就這麼親親秘密說笑一路,兩人在蘇州下船時,已到端午佳節。看瞭一場龍舟比賽。他們便買馬轉走旱路。一路走走停停,看見有好的風景便觀賞,有美味的食物就駐足。就這樣一直走到瞭福建境內。計都突然有一日面‘色’凝重起來。
“新的羅睺已經選出瞭。”他沉聲道,“天‘波’衛重新開始啟用。我們得加快腳程瞭。”
葉明凈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羅睺選出來瞭?”
“我看見城裡的秘密標志瞭。”他道,“每一次計都羅睺更替,都會用此方法傳給各地散衛。既然廣平‘女’帝已經大行。新皇登基,首領換人也屬應當。這種時候的消息,沒有必要造假。”
葉明凈幹笑兩聲:“早早的‘性’子好急啊。阿都,我就全靠你瞭。”
計都微微一笑:“也不必太急。你留下的那份功法,早早內功小成、對人體筋脈嫻熟。即便是施展成功也要過幾日才能穩定。而且,這新代羅睺找不到我,隻能去長老團想辦法。時間上沒那麼快。”
兩人遂不再遊山玩水,每日隻趕路要緊。很快來到瓊州海峽。
其實若是真正有心帶貨上船的話,應該是在廣州找碼頭。瓊州當然也有好船,還是全國技術頂尖繼續造出來的。可惜瓊州島是軍事造船廠。裡面的船一律不賣給個人。
“我和支航說好瞭。”她悄聲跟計都套耳朵,“之航不能明著賣給我。咱們就走暗道。船據說已經準備好瞭。咱們今晚去偷回來吧。”
計都吃驚的道:“偷船?偷出來容易。”他懷疑的瞅瞅葉明凈:“可你會開嗎?”
真是戳人心窩子的問題。葉明凈滿臉不高興:“先放著就是。等走的那天再拖下水。說不定還不用它下水,咱們就被逮到,要換地方瞭呢?”
烏鴉嘴是一項很討人厭的特質。葉明凈難得一回的烏鴉嘴竟成功瞭。瓊州島的隱秘山‘洞’中,火把照映間,她看見瞭她的新船。然而跟著這新船一道在山‘洞’裡的。還有一個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大活人。
“悟遠?”她滿臉驚訝,“你怎麼沒在長安,跑這兒來瞭。”
陸詔在火把下‘露’出一個平淡無奇的笑容:“澹寧,我隻是想通瞭一個道理。與其跟著後面追,還不如抄小路直接到達你的目的地,來的更快。看?”他模糊一笑,“我現在不就捉住你瞭?”
“真是笑話”計都身背九曜長劍,攔身在葉明凈之前:“陸詔,你以為你能從我手中把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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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寫到半夜都在卡文,終於被我拖出來瞭。困死瞭……大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