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憑據是沒問題，但是平湖村大隊長和趙同志本人也得在上面簽個字，以防萬一。”李隊長說道。
“沒問題。”
這時，一名村民跑過來小聲提醒李隊長，“李隊長，你可得當心點，這個窮小子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他拿啥賠你們這麼多油菜呀？”
羅東升面色一沉，“明年六月之前，俺要是沒有把油菜賠給大傢，超過一天，俺多賠十斤，超過兩天，俺多賠二十斤，以此類推，直到俺賠清瞭為止。”
聽到羅東升這樣的大話，有人嗤笑一聲，“大話誰都會說，你到時候要是賠不出東西來，把你送進大牢，俺們的油菜能從天上掉下來嘛？”
“你們別在這裡蹬鼻子上臉！”趙金枝來火瞭，“俺告訴你，俺現在直截瞭當的說賠不起，你們又能把俺怎樣？”
“俺們把你傢給抄瞭！”一個男人氣沖沖的吼道。
“你們不怕費勁現在就去抄。抄完瞭就別想俺賠你們一粒油菜！”趙金枝也氣勢洶洶，絲毫不怕他們。
“你現在想跟俺們抵賴是不是？”男人擼起袖子，朝趙金枝走過去，看上去要動手，可面前突然出現一堵墻，男人抬頭，就對上一雙陰戾的眼眸。
男人背脊一涼，嘴巴翕動瞭一番，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被羅東升滿身的戾氣給震懾住瞭。
趙金枝又說：“俺好聲好氣跟你們商量到現在，你們不是扯這茬就是找那茬，真當俺好欺負是不是？！”
“趙同志，你消消氣。”李隊長適時的說：“這事咱們就照這憑據上寫的來辦，你和劉隊長在上面簽個字，這些豬你們就領回去吧。”
趙金枝把字條接過來簽瞭字，又拿去請劉得財簽瞭字，這事暫時告一段落。
平湖村的人趕緊把自傢的寶貝豬給趕回去，一年的油水可算是保住瞭。
村民們是高興瞭，愁的是老趙傢的人。
趙大全和陳紅霞的一對眉毛就差擰一塊去瞭。這幾百斤的油菜，上哪去弄呀！
趙金枝讓小金玉和小金秋去安慰安慰老父親和老母親，叫他們別太擔心。
她和羅東升走在後面，說不愁是假的，畢竟幾百斤的油菜，不是幾百斤糧食。如果是幾百斤糧食，倒不用那麼愁。
羅東升看瞭她幾次，她都是心事重重的，他將她的手握住，“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又不是讓俺們上天摘月亮。”
他語氣輕松，就像剛剛的事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似得。
趙金枝側面看他一眼，“你幫俺擔下這麼大的事，萬一真賠不上怎麼辦？”
“賠不上就想辦法賠上，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陪你一起去蹲大牢。”羅東升大喇喇的攬著她的肩。
趙金枝用手肘抵他胸口，“不許胡說。”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老老實實回去把傢分瞭。早點解脫出來才能往更好的生活發展。”羅東升說。
趙金枝抿著唇，良久才開口：“現在還不是分傢的好時候。”
羅東升側目看她，“為什麼？”
“再等等吧，不會撐太久瞭。”趙金枝的目光落在遠方，眼神有些空洞。
羅東升側目，唇瓣翕動，但最終到底什麼都沒說。他知道她是個有主見的人，既然說現在不是分傢的好時候，想來她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
趙金枝回到傢的時候，趙婆子已經被接回來瞭，其它人這會都在屋裡。
趙金枝進屋，感受到一股壓抑的氣氛。看趙婆子那樣子，應該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瞭。
最終，到底還是趙婆子開瞭口。
“俺聽說有人都想分傢？”趙婆子面無表情。
趙婆子這話問出來，基本上的目光又下意識投向張秀英，畢竟分傢這事是她先提出來的。
“媽，分傢是俺提出來的。”張秀英硬著頭皮站出來，“俺當時也是沒辦法，人傢一口咬著咱們賠幾百斤油菜，俺們上哪去弄那麼多油菜？”
說到這裡，張秀英吸瞭吸鼻子，“咱憑良心說，俺們大房貼補這個傢多少？難道還要俺們因為二房的過錯，把一傢老小都賠進去嘛？”
“大娘，豬是俺們老趙傢負責，不是俺傢單獨負責，況且豬又不是二花和三花放跑的，憑什麼把責任都推在俺傢頭上？”趙金枝站出來說。
剛剛在人面場她因為這種爭執被人看笑話，所以就忍瞭下來。
“她倆去喂豬之後豬就跑瞭，肯定是她們沒有把鐵欄拴好。”張秀英斬釘截鐵的說道。
“喂豬根本不需要打開鐵欄，直接從外面倒進去就行瞭。”
“那你還在這裡費啥話？有本事你找大隊長理論去。”張秀英口氣相當不好。
“俺剛剛去豬場看瞭一下，豬槽裡的豬食還沒吃完，這證明豬不是被餓跑出去的，鐵欄都是完好的，沒有任何沖撞等激烈的痕跡……”趙金枝慢悠悠的說著，目光意味深長的朝張秀英瞥瞭一眼。
張秀英被她這一眼看的心裡發慌，再開口，話都說不利索瞭，“你……你說這麼多廢話有啥用？能解決問題麼？”
現在他們二房不應該抱團哭個稀裡嘩啦才對麼？就算不哭，也應該想想幾百斤油菜去哪弄。
可她倒好，還有心思去豬場看看，而且貌似還發現瞭什麼。
“俺懷疑豬是被人故意放出去的。”趙金枝目光掃瞭一圈，最後落在張秀英身上。
張秀英打瞭個激靈，“你……你看著俺是啥意思？難不成還能是俺幹的？”
“大娘先別緊張，俺就是想問題下，在二花和三花喂完豬回來後不久後，大娘朝豬場那邊去幹嘛？”
“你……你……”張秀英又氣又急指著趙金枝，最後轉向趙大國，“趙大國，你瞧瞧，你瞧瞧，一個丫頭片子都能爬俺頭上踩兩腳，俺活著還有啥意思？！”
張秀英又開始哭訴起來。
趙大國繃著老臉站起來，“大金花，你大娘好歹是你長輩，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趙金枝笑，“大伯，俺隻是問大娘去哪瞭，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