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寶兄弟倆回來瞭,他們兄弟倆沒事做的時候就會進山碰碰運氣,隔三差五也能弄點野味回來給傢裡改善改善夥食。
“咋都堵門口瞭?”倆人被小崽子們堵的沒法進門。
“借著天還沒黑寫作業呢。”小崽子把桌子挪開一點,讓他們進來。
“犯不著為瞭省點煤油把自己凍壞瞭。趕緊把桌子搬進來,俺給你們點燈去。”趙金寶看孩子堵在門口,小臉被風吹得通紅,心裡心疼的很。
小崽子們把桌子搬進來,門關上,一盞燈端過來,屋裡亮起昏暗的光芒。
“奶,哪來的包子?”趙金柱註意到瞭鍋灶上的包子。
他都忘記他們傢吃細面是啥時候的事瞭,看著白花花的包子,忍不住吞瞭吞口水。
“大花給的。”
趙金柱就猜到是趙金枝給的,其它人可舍不得把精糧往外送。
“聽說她跟羅東升定親瞭,有沒有說啥時候結婚?”
“沒說。”
“他倆也處瞭那麼久瞭,要俺說,早點結瞭算瞭,省的一直拖著沒個定性。”
又是去外地,一走就是幾個月,又是跟人傢姑娘訂婚,趙金柱想想都替大金花提心吊膽。
“咋就沒定性瞭?人傢小兩口可是風風雨雨過來的,誰都甭想把他們分開。”
“俺不是那意思,俺的意思是說,早點結婚,早點給傢裡添人口。”
“自傢添人口的事還沒著落,有臉替人傢操心?俺告訴你,你可沒有你二叔二嬸那個福分,養不出大花那樣有本事的閨女;想不被人看笑話,就早點弄個大胖小子出來,不然有你受的。”
趙金柱搔搔頭,一臉苦惱,“俺也不是不想,可俺傢現在這條件奶也看見瞭,現有的人口都喂不飽,更別提再添人口瞭。”
“這日子不是已經在改善瞭麼。以後你們爺幾個負責掙工分養傢,小玲和小荷負責照顧小崽子,順便在大花那掙點錢補貼傢用。吃的上面一人省一口,養活一個小崽子還養不活瞭?”
趙金柱沒說話。
他也不是不想生兒子,可是傢裡這情況在這裡,他又因為染上毒癮,身體留下一些後遺癥,不能太累,也不能幹重活,現在已經兩個小娃子養活,要是再生一個……
簡直不敢想。
……
趙金枝的工廠在臘月二十六就放假瞭,這些天仍有個把工人過來,是因為她們在趙金枝這裡買瞭佈料,為瞭省點錢就自己做。
趙金枝隻收她們的佈料成本,其它的都免費給她們使用,就當是過年福利。
她自己一個冬天忙裡偷閑織瞭幾件毛線衣,其實大部分是陳紅霞幫她織的。
她自己和羅東升一人織瞭一件,給趙婆子織瞭一件,還有一件是二花的。
其它人去年就有的穿的,今年織的都是沒有毛衣穿的。
她把每人都能穿上毛衣當成瞭每年的任務,這下總算每個人都有一件屬於自己的毛衣瞭。
頓時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毛衣織好瞭,趙金枝就拿去送給趙婆子,想著讓她早點穿上。
趙婆子這兩天有點感冒,這會還在床上躺著。
趙金枝聽她重重的鼻音,看來感冒不輕。她回傢找瞭感冒藥,又倒瞭熱水過來讓趙婆子把藥吃下去。
吃瞭藥,她讓趙婆子今天別起來瞭,就在被窩裡睡一天。
給趙婆子捏好被子,發現床頭放著羅老太給她的衣服。
“奶,羅老太送您的衣服你咋沒穿呢?”
“年還沒到呢,穿啥新衣裳。”趙婆子舍不得穿,想著過年那天在穿上。
“新衣裳也不見得非過年穿不可。送都送來瞭,遲一天穿,就多挨一天凍,這點道理奶算不明白?”
趙金枝把衣服拿過來,“您回頭把這衣服貼身穿,特別軟和還保暖。對瞭,俺給您織瞭件毛衣,您把毛衣穿在這衣服上面,有這兩件抗寒,抵過奶身上那些好幾件。”
“都是票子堆出來的,當然不一樣。”就她手裡那一件毛衣,少說也得十幾塊錢。
她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是啥,都是穿瞭十年八年拼湊出來的。
趙金枝沒跟趙婆子較勁,反正話說到瞭,趙婆子也不是傻人,怎樣劃算她心裡明白著呢。
……
年前兩天,是大傢夥給娘傢送年貨的日子。趙金枝也在這前一天把工人們過年福利給發瞭。
一人兩斤豬肉,兩斤豬大油,兩盒大糕,一包糖果子。
,每人每份不到五塊錢的成本。依著老母親的意思,直接給大傢夥發錢,但是趙金枝覺得,錢雖然實在,但物品更加有新意。
在她這裡幹活的人都是村裡條件特別差的,如果發錢票子給她們,她們肯定舍不得拿出來買魚買肉吃,所以她直接發肉和豬肉給大傢,這樣傢傢都能有肉吃,這才有年味。
人不能一年到頭都圍著錢票子轉,得講究一個氣氛,講究個年味。
大傢拿到瞭福利,都開心的合不攏嘴。有些人感動的還偷偷抹起瞭眼淚。
從沒聽說過哪傢老板又給發錢,又給發肉的。
兩斤肉,兩斤豬大油聽著是不多,但對於那些條件差的人傢來說,今年的年貨就有瞭。
趙婆子正跟趙金寶和趙金柱商量著去哪弄點錢回來買肉,還沒商量出結果,劉玲和薛小荷就提著肉有說有笑的回來瞭。
見她倆提著肉回來,趙婆子和趙金寶他們對視一眼,都不明白怎麼回事。
“你們從哪弄來的肉?”趙金寶走上去問。
“大花給的。”劉玲笑著說。
“你們咋能又拿人傢大花的東西呢?這還拿上癮瞭是不是?”趙金寶不悅的說。
這段時間裡,大花那邊有意無意沒少貼補他們這邊,他們心裡是慚愧的不行。
現在日子稍微緩和瞭一些,隻要餓不死,他覺得就不能再占人傢便宜,畢竟他們以後也還不起。
“大哥,你別沒弄清情況就發脾氣。這些啊,不是俺們白拿的,是大花給廠裡工人發的福利,每人都有份。”薛小荷說。
“福……福利?”趙金寶不懂什麼叫福利,“啥叫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