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處唄。”薛小荷舉瞭舉手裡的肉，“喏，就這些肉和豬油，還有大糕和糖果子，得不少錢呢。”
“這給人發工錢，還給人好處，她……她是不是腦子壞瞭？”最後這句，趙金寶說的很小聲。
“你瞎說啥呢！”劉玲給他一記拳頭，“人傢大花那是掙到瞭大票子，發點小福利給大傢夥開心開心。說白瞭，把大傢夥哄高興瞭，大傢夥才能賣力幹活呀。”
“拉倒吧，就她廠子裡那些活，有的是人搶著幹。”趙金寶覺得趙金枝完全沒必要拿錢哄工人開心，這村裡不知道多少人想跟她後面幹，可愣是沒機會。
“反正不管咋地，給瞭咱就拿著，以後咱都會好好跟她幹活的。”劉玲說。
“沒錯，俺這輩子就打算跟大花後面打一輩子工瞭。”薛小荷說。
“瞧你那點出息。”趙金柱損瞭句自傢媳婦。
“俺就這點出息咋瞭？這守在傢門口就能掙到的票子，跟天上掉下的錢有啥區別？”薛小荷對這份工作是心滿意足，既能照顧到傢裡，又能掙錢，沒有比這個再好不過的事瞭。
“都別貧瞭，趕緊把這些肉該醃的醃，該炸的炸，雖說少瞭點，但也比到處去借錢買肉強。”趙婆子說。
“奶，攏共就這麼點肉，還是別醃瞭吧，浪費鹽，而且也不夠兩頓吃的。”薛小荷說。
“就是啊奶，這會醃臘肉也來不及瞭，還是別醃瞭，到時候分兩頓燉著吃算瞭。”劉玲也不想費事去醃臘肉，主要實在是肉太少瞭，犯不著。
趙婆子看著那兩塊肉，想想也是啊，實在是犯不著。
“那就隨你們吧。今天先把豬肉炸瞭，明天再蒸一鍋饅頭，這年就這麼過瞭。”
沒有比今年這個年再窘迫的瞭。
“可咱傢哪有精糧蒸饅頭呀？”
“俺那屋裡還有一點，應該夠蒸一鍋的。”
沒人再說話。
傢裡的糧食還是由趙婆子管，他們隻知道傢裡糧食不多，不知道趙婆子是怎麼攢下精糧的。
……
趙金枝傢這邊今天忙著打年糕，不過傢裡的女人都不在傢，忙著回娘傢送年貨去瞭。
打年糕本身也是男人的事，趙金枝和羅秀兒照著趙婆子的教法，把糯米先蒸熟，然後弄出來給男人打。
後面的事就是趙婆子和羅老太的。
熱騰騰的年糕出鍋，趙金枝嘴饞，切上一塊，找出白糖蘸著吃，味道美極瞭。
“你這丫頭，在親傢奶奶面前也不知道含蓄點。”趙婆子看她吃的一點形象沒有，便說她。
“奶，都是自傢人，羅奶奶不會見怪的。”趙金枝說。
“對對對，都是自傢人，不必要拘束，怎麼自在怎麼來。”羅老太說。
“老妹子，你可別慣著她，慣壞瞭有你受的。”
“俺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媳婦，不慣著她還能慣著自己？”羅老太笑呵呵的，“俺這把老骨頭呀，就稀罕老姐姐這個寶貝孫女。”
趙婆子搖搖頭，心裡卻是喜歡的。
趕著天黑前，陳紅霞和關翠妯娌幾個前後回到傢。
奇跡的是，老母親這回還順回瞭好東西。
一隻老母雞和一隻鴨，幾個羊蹄，還有一些花生和幹豆角。
老母雞說是小姨給的，因為小姨在她這裡拿貨去擺地攤，據說生意也還不錯，這隻老母親估計是感謝她來著。
鴨子是舅媽給現殺的，說白瞭也是套近乎。人就是這樣，隻有你有錢瞭人傢才會把你放眼裡。
羊蹄是二姨給的，因為二姨夫在屠宰場負責殺牲口。二姨得知她和羅東升定瞭親，今年又在一起過年，所以給特地留的。
羊蹄是個好東西，特別是在這大寒天的，燉上一鍋又麻又辣的羊蹄鍋啃起來，賊過癮。
趙金枝美滋滋的把羊蹄接過來，光掂量著重量就知道不少。
陳紅霞看瞭眼掉在繩子上的兩隻雞，又看瞭看自己籃子裡的那隻雞，覷瞭眼閨女，說：“花，你看咱傢都有兩隻雞瞭，要不這隻雞給老大傢那邊送去咋樣？”
趙金枝怔瞭一下，“他們傢不會連隻雞都沒宰吧？”
“他們攏共就兩隻雞，而且又是今年的小雞崽，說是留著下蛋給小崽子們吃，所以就沒舍得宰。”
趙金枝沒說話。
陳紅霞不知道閨女啥心思，就又說：“聽說他們的年貨就你給發的那幾斤豬肉，連個饅頭都沒蒸。”
“劉玲和薛小荷不是剛拿瞭工錢麼，連年貨都不買？”這倆人可是在她面前說過的，掙瞭錢會拿出來補貼傢用。
“兩傢人一起過日子，都是精打細算，再說瞭，小崽子們要念書，他們也不能把自己的口袋掏空瞭。”
趙金枝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們這一傢。說他們過分吧，也確實各有各的難處，可說不過分吧，有錢誰都不願往外拿，還是太自私。
“媽自己看著辦吧，俺不管。”趙金枝懶得管瞭，反正說什麼也改變不瞭老母親那顆軟心腸。
陳紅霞挑瞭一隻最大的雞，又拿瞭幾塊年糕，兩塊豆腐，七七八八收拾瞭滿滿一籃子。
走的時候那找瞭塊佈蓋上，怕被人看見。
陳紅霞看老母親那鬼鬼祟祟的樣子，也是服瞭。明明就是給人傢送東西，卻弄的跟做賊一樣。
她知道，老母親是擔心被三嬸四嬸那邊看見，到時候弄的她們不好做人。
畢竟都是做嬸子，做弟弟的，他們這邊送瞭，三房，四房不表示的話，面子上肯定過不去。
他們不想給人傢添麻煩，隻想自己做自己的。
“媽，您別過去瞭，一會讓奶帶回去。”趙金枝說。
“你奶人呢？”陳紅霞剛剛瞧見趙婆子已經回去瞭。
“俺剛剛瞧見上茅廁去瞭。”
“那行。”
等趙婆子從茅廁出來，陳紅霞就把趙婆子叫過來，將籃子塞給她。
“媽，這些是大花給小崽子們的，您給帶過去，俺就不送過去瞭。”
“啥東西這麼沉？”
“也沒啥，幾塊年糕和豆腐，還有一些幹筍和幹豆角，咱傢多的吃不完，分點給他們。”
趙婆子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拿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