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萬萬想不到燕王會這麼蠢，答應他聯合齊王對付陳霆越竟然是敷衍他，他出的計策竟然一件都沒有用！
而且色急至此，見到一個美貌宮女竟將汪閣老托他轉交的奏折給撂在腦後……
不對！他緊蹙起眉峰，事情不會那麼湊巧，是汪閣老還是什麼人？是陳霆越？還是齊王？
他微偏瞭頭對站在他身邊穿著飛魚服的年輕人低聲道：“燕王被處置之後汪閣老和齊王秦王都是如何反應？”
這個錦衣衛名叫華龍，前世是他的忠實屬下，今生他錢財利誘，好不容易才將他收入麾下。
華龍意態恭敬的低聲將蕭玨需要的消息盡皆道出。
是齊王？蕭玨聽罷瞇起眼，看不出來齊王竟有如此手段，可前世齊王為什麼沒有冒頭呢？懷仁帝重病臥榻的時候齊王又為什麼會被懷仁帝訓斥呢？
“你可知道燕王被帶去瞭哪裡？”他再次問道。
“小的聽說他被送回瞭燕王府，但燕王府已經被錦衣衛看管起來，燕王算是被軟禁瞭。”華龍答道。
蕭玨緩緩點頭，自袖中摸出一串珍珠手串遞給華龍，“給你媳婦戴著玩吧。”
之前蕭三公子送給他的都是金銀，這手串明顯是女子戴的，這蕭三公子莫不是偷瞭傢裡的東西？
他見那手串上的珍珠都有小指甲大小而且各個混圓，成色相當的好，不由心動，管他呢，這上面又沒有記號，他拿去當瞭賣瞭誰還能查到他身上不成？
於是他笑嘻嘻的伸手接過，向蕭玨道謝之後告辭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蕭玨的手掌攥瞭又松、松瞭又緊。
怎麼都覺得他離開之前的笑意那麼紮眼。
如此站立良久，他忽然長舒瞭一口氣，轉身向燕王府的方向去。
他並沒有直接去燕王府的門房，而是在外圍觀察瞭一番，轉而去瞭燕王府二進院子供下人行走的角門處，命小廝如意往裡頭遞瞭一個口信。
沒過多久從角門走出一個身材圓胖一身油膩之人，看到站在遠處角落的蕭玨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是燕王府的廚子。蕭玨想多知道燕王的動向，旁的門路暫時沒有找到，隻找到瞭這樣一個下三爛。
“公子，”胖廚子快步奔過來對蕭玨點頭哈腰的道：“公子有何吩咐？”
“不是被錦衣衛看管起來瞭嗎？”蕭玨蹙眉道：“你還可以隨意出入？”
胖廚子神情微頓，“公子已經知道啦？”說著嘆氣，“我們王爺犯瞭事兒，是被錦衣衛給送回來的呢！王府外邊的確有錦衣衛看守，可我們這些下人還是可以出門的，不然府裡頭這麼多人吃什麼呀？”
蕭玨不耐煩的聽完他的囉嗦，眉頭皺的更緊，“你們王爺現下如何？”
陳霟越正滾在側妃趙姳的懷裡哭。
“……本王是被冤枉的啊……姓汪的那個老匹夫……他根本沒有告訴本王那封奏折那麼重要……這個老混蛋……本王也沒有拍胸脯保證……”
一開始趙姳還有耐性安慰她哄勸他，可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哭個沒完沒瞭的，趙姳就有些受不住。
“殿下起開！”她推瞭一把陳霟越。
長這麼大除瞭父皇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同他說話，陳霟越驚訝的閉嘴抬頭，打瞭一個嗝的同時看到他的側妃柳眉倒豎。
“將殿下貶為庶民還將殿下送回王府足見陛下對殿下還有所顧念，”趙姳說道：“有這一絲顧念殿下還怕什麼？依我看殿下被貶瞭更好！殿下又不是做皇帝的料，以後就安安分分的待在傢裡跟我們好好過日子好瞭。”
什麼？陳霟越的眉毛也豎瞭起來，竟然說他不是當皇帝的料？“你竟然敢！”他直起身抬手指著趙姳。
趙姳揚起下頜，“我敢！自然敢！”說著還將腰身往前挺瞭一挺。
陳霟越的氣勢頓時頹然，視線下移從她的臉移向她小腹處。
“這話我早便想與殿下說，”趙姳又挺瞭挺腰身，“隻是殿下心有大志、滿腔抱負，我不能也不敢潑殿下冷水。今次之事可以算是妾身的契機，也是殿下的契機，妾身想和殿下過尋常人的日子。”
她說著輕嘆，“或許這也是妾身的私心，妾身不想殿下在高位之上，更不想殿下的後宅有太多女子，以後，咱們一傢三口，平平安安的，多好。”
邊說邊引瞭陳霟越的手摸向她小腹，陳霟越呆呆的順著她的意思輕撫著她的小腹。
趙姳有身孕瞭，剛診出不久。
因為之前蕭瑢小產的事，陳霟越對趙姳十分嬌貴縱容。
趙姳正是仗恃著這一點才敢口出狂言，也正是因為這個時機，她才敢將埋在心底許久的話說瞭出來。
撫觸著她平坦的小腹，陳霟越的眼神漸漸從呆滯變得溫柔，從所未有的溫柔。
對於陳霟越的具體情形胖廚子隻知道個大概，不過陳霟越有沒有調動什麼人又有沒有人來探望陳霟越，這些他倒是知道。
“……回瞭府就待在新冉院沒出來過……沒有召見幕僚……小的隱約聽到新冉院裡有哭聲……這樣緊要的關頭誰還敢來探視啊……沒有，連個小廝都沒有……像您這樣私下裡打聽的小的就不知道瞭……”
墻倒眾人推，他應該想到這個結果的。蕭玨細細聽罷瞭胖廚子的回話，讓如意給瞭他幾串錢打發瞭他，站在角落抬頭望著燕王府巍峨的建築。
或許他最初的選擇就是一個錯誤。他不該選燕王這個蠢貨，而是該投靠明主。
他不該想著操控誰，而是想著協助誰；他不該想著掌控天下，而是想著幫助誰掌控天下。
以他的身分掌控天下太難，隻有他的主子掌控瞭天下，他才能打敗陳霆越那個昏君，達成自己所願。
他長長的嘆瞭一口氣，從最初就錯瞭。
他深深的再次望瞭一眼遠處的建築，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小廝如意急忙跟上。
一主一仆的身影漸漸隱沒在街巷的暗影裡。
燕王府外圍另一處的暗影裡也隱著一個人，面向燕王府的方向，目光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