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芝一把將手臂抽瞭出來,眉心皺著,說,“你做什麼拉拉扯扯的。我不得閑,以後再說吧。”理也不理沈清夢,直接跑到瞭旁邊去,越來越遠。
貴為嫡出女兒,沈清芝素來瞧不上這個庶姐。畢竟無論是身份還是相貌,沈清夢都絲毫比不上她。
沈清芝心高氣傲,懶得和沈清夢打好關系。這麼多年來,姐妹倆都不是特別親近。
看著嫡出妹妹跑遠的身影,被丟在原地的沈清夢微微笑著,眼眸中的神色莫名。
“二姐姐,二姐姐?”
身後傳來瞭連聲呼喚,沈清夢方才慢慢收回視線,回頭看過去,“五妹妹有事兒找我?”
“沒事。”沈清柳的聲音弱弱的,笑容甜美純真,“我就是看到瞭二姐姐和三姐姐說話,所以過來找二姐姐。”
“哦。”
“其實三姐姐就是那個脾氣,”沈清柳想到剛才遠遠看到的,沈清夢主動示好可沈清芝不領情的情形,低聲說,“二姐姐不用在意。三姐姐自己可能也沒放在心上。”
沈清柳同樣是庶出,所以很多時候能夠體諒到沈清夢的心情。
大太太邱氏並不是個心胸寬闊的人,平日裡沒少給這些庶出的孩子臉色看。前幾年沈威和邱氏二人到瞭中年再得嫡子,邱氏更是看不上這些庶出的女兒瞭,平日裡沈清夢和沈清柳沒少受委屈。
沈清柳是個慣於忍讓的性子,看沈清夢一次次碰壁,隻覺得這個二姐姐也是不容易,所以好心上前來提醒幾句。
為的也是讓沈清夢的心情不要太糟糕。
沈清夢卻懶得搭理她。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瞭。”沈清夢說,“自己的事兒都還沒辦好,前幾日打壞瞭太太花瓶的事兒還沒處理妥當,就來這裡管起我來瞭。”
那花瓶是邱氏很喜歡的一個。其實當時花瓶是沈清芝不小心碰掉的,沈清芝不想被母親責罵,就把過錯推給瞭沈清柳。
邱氏自然重罰瞭沈清柳,還要克扣她和她生母姨娘的三個月月例銀子。
說起這事兒,沈清柳不由得鼻子發酸,差點落下淚來。
沈清夢甩瞭下帕子,婷婷裊裊地走瞭。
晚上的時候,沈老安人設宴給林氏和沈清蘭接風洗塵。
沈清蘭本是挑瞭牙色凈面妝花褙子,配羊脂玉首飾。誰知林氏看瞭後卻嫌不夠喜慶。
“原先在傢裡喜歡這樣穿就罷瞭,現下在老安人這兒,怎麼還能這般?”林氏做主給女兒挑瞭衣裳首飾,吩咐丫鬟們拿過來,又和沈清蘭說,“老人傢最喜歡熱鬧。更何況現下老安人病著,更喜歡你們穿得喜慶一些。旁的時候就罷瞭,這是老安人給咱們的接風宴,好歹打扮好看點。來,換上這些。”
沈清蘭猶豫道,“怕是不能吧?哪有探病還穿得那麼花枝招展的。”
“聽我的準沒錯。”林氏斬釘截鐵,“是你瞭解老安人還是我瞭解?”
簡短一句問話,直接打消瞭沈清蘭反對的念頭。
不過沈清蘭不是個輕易肯吃虧的主兒,當即笑瞇瞇說道,“都說最瞭解自己的,是敵人。看來二太太與老安人對峙瞭那麼多年,倒是知曉瞭老安人不少的習慣。”
這話壓低瞭聲音說的,僅母女兩人可以聽見。
林氏被沈清蘭的一席話說得哭笑不得,輕拍瞭下她的手臂,嗔道,“胡鬧。哪有這麼說你娘的?”
沈清蘭笑著看她不回話。
林氏也不管她瞭,直接命人把剛才擇瞭的衣裳和首飾拿來,給四小姐換上。
設宴之處定在瞭府裡最寬敞的一個廳堂裡。現下天氣已經冷瞭,屋裡生瞭火盆。裡間外間各擺瞭兩張桌子,分別是女眷和男人們落座之所。
“一會兒外頭少不得有些吵。”雖然之前和女兒有瞭爭執,邱氏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沈清芝跟前絮叨著,“你輕易別往外頭去。他們吃瞭酒,也不知道會怎麼鬧騰。到時候你且留在屋子裡就是。”
好像是忘瞭之前自己說的那些重話。
其實府裡女眷較多,男人滿打滿算也隻有大老爺沈威、大少爺沈之銘和四少爺沈之棟而已。
之所以外間也設兩個桌子,是因為沈威與沈之銘要吃酒,所以旁邊另擺瞭個小桌子,給沈之棟吃飯用。
沈清芝還記著剛才母親呵斥她的那般模樣,哼瞭一聲扭過頭去不理睬。
剛開始邱氏不管她什麼模樣,隻管往她碗裡夾菜。後來見沈清芝怎麼都不領情,邱氏就也不再繼續耽擱時間,轉而去到外頭看看小兒子怎麼樣瞭。
沈之棟被大奶奶鄧氏牽著手,滿臉的不樂意。看到母親過來瞭,方才伸手要抱抱。
鄧氏勸,“母親累瞭,不若嫂嫂抱你會兒?”
邱氏是個溺愛孩子的,隻大少爺沈之棟兒時養在老安人跟前,性子敦厚老實些,沈清芝和沈之棟都脾氣有些不太好。
沈之棟用力的把鄧氏的手拍到旁邊,朝邱氏張手,喊道,“娘!”
邱氏叫著心肝寶貝的把他抱起來。
雖然剛才那一下沈之棟用瞭很大力氣,可他才五六歲大,沒多少的勁兒。即便鄧氏的手背泛瞭紅,也沒多少疼。
鄧氏本打算出門看看飯菜怎麼樣瞭,轉頭看到一個人正大步走過來,她停瞭停步子,用力掐瞭手臂一下,頓時疼得眼淚就出來瞭。
“怎麼回事?”沈威大步而來,看到大兒媳悄然落淚的模樣,問,“可是出瞭什麼事?”
鄧氏拼命搖頭,作勢去拉衣袖,卻把剛才被拍紅瞭的手背朝向瞭沈威那一邊。
沈威身為父母官,平日裡需要處理的瑣事也不少,洞察力也尚可,搭眼就瞧見瞭那紅紅的一小片,擰眉沉聲道,“怎麼回事!說!”
鄧氏朝自己身邊的親信丫鬟使瞭個眼色。
丫鬟會意,福身說道,“剛才小少爺不小心推瞭大少奶奶一下。”
不小心推的怎可能這樣紅?沈威不信,看沈之銘五六歲瞭還要邱氏抱,指瞭邱氏道,“遲早你得把他給慣壞!”
邱氏剛開始隻作沒聽見。又哄瞭沈之棟幾下方才把兒子放下,做出驚訝樣子,“老爺回來瞭?”
沈威懶得和她多說,拂袖去瞭太師椅上,靜等大兒子過來。
不多久,人陸續來瞭,笑說著話等宴席開始。
當林氏母女倆一前一後的出現在眾人跟前時,所有人都停住瞭話語,目光直直的望瞭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瞭沈清蘭的身上。
現下她穿瞭牡丹刺繡鑲邊對襟桃色褙子,梳雙環髻,插兩朵芍藥宮花,戴赤金垂紅瑪瑙心耳墜,明艷中透著一股清麗,使得她原本嬌艷的五官更加濃艷瞭些,竟是有種奪目的美麗。
“好漂亮啊。”五小姐沈清柳脫口而出道。
沈清芝不屑的撇瞭撇嘴。
沈清夢低頭品茶隻作沒看見。
外間裡,沈威也覺得侄女兒這身裝扮不錯,含笑點瞭點頭。
沈清蘭上前請安見禮。
沈威讓身邊丫鬟拿瞭個荷包出來給她,“多年不見,蘭姐兒倒是長大瞭。”
那荷包鼓鼓的,顯然放瞭不少的零花錢。
邱氏今日本就因為‘荷包’這一物什而心裡不快,現下看到瞭夫君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直接就把銀子給瞭沈清蘭,不由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是想到之後要做的事情,她覺得還是不能和二房交惡,因此隻能把滿腹心思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