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淵,出門在外……”沈清蘭還是忍不住提醒他,萬一被人看見,還不知傳成什麼樣。
衛長鈞躍上車,笑著接過她的話,“出門在外註意影響?清蘭放心,附近無人看得見你,再說,我是奉命保護你啊,名正言順。”
沈清蘭知道他指的是沈之瀟臨走時的交代,怕他心裡不舒服,軟聲道,“我二哥的話,你別介意,他隻是不放心我,並沒有給你下令的意思。”
“嗯?”衛長鈞似乎很詫異,連馬都不趕瞭,回身看瞭眼低垂的簾子,輕輕笑瞭起來,“我奉的可不是之瀟的命。”
……啊?”
這下子,輪到沈清蘭錯愕瞭,不是二哥,那還有誰?
衛長鈞似乎興致盎然,眉眼生動,“一會告訴你。”
沈清蘭一頭霧水,要麼就說,要麼就不說,怎麼還要一會再說呢?現在不能說?
她納悶歸納悶,卻沒問出來,這種事催著問,總覺得別扭,再說,她剛送走穆老夫人和穆華景,心裡還有些空虛和難過,沒心情追著一句話想東想西。
說來也奇怪,明明血濃於水,邱氏等人離開時,她都沒覺得多麼強烈的離別之愁,而相識不久的穆老夫人和穆華欣,卻讓她覺得難舍難分以及歉疚。
到瞭沈府,衛長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自然之極地跟著沈清蘭進瞭林氏的院子。
沈清蘭,“子淵,你……你進去吧。”
她見衛長鈞亦步亦趨地跟著,快要見到母親瞭,不由緊張起來,自己就這麼一起進去?母親要是問起來,怎麼答復?
衛長鈞笑,“沈太太知道我們一起回來的,你何必回避?”
沈清蘭也猜到林氏早知曉瞭,畢竟碧玉在傢,這麼大個事瞞不住,她嘆口氣,遲早要面對的,進去吧。
衛長鈞低聲道,“別怕,沒事的。”
沈清蘭瞪他一眼,心說,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自作主張,這一路來回就是碧玉和薛揚跟隨,我也用不著這麼忐忑瞭。可她生得嬌俏甜美,明明沒好氣的一瞪眼,看在衛長鈞眼裡卻是含羞帶臊、嬌媚無比,哪裡是惱怒,分明是撒嬌。
林氏在大廳坐著,沈清蘭快步進去行禮,低眉順眼,戰戰兢兢等著挨訓,誰知等來的卻是林氏與衛長鈞之間和諧的對話。
“伯母,清蘭一早上還沒吃東西吧?我本來想在帶她在外面吃,又怕您在傢久等擔心,想著還是先回傢來。”
“子淵有心瞭,你也沒吃吧,廚房裡溫著早點,我讓人送去之瀟那邊,你湊合吃些。”
“多謝伯母。”
……
沈清蘭悄悄揉瞭揉耳朵,心說,自己是不是昨夜落枕壓著耳朵瞭,以至於出現幻聽瞭?林氏居然會對衛長鈞這麼客氣的說話?沒有怪罪他自作主張與自己相處,還容許他在傢吃飯?
她揉瞭揉,又按瞭按,對話還在繼續。
“……京城的回信約莫就在這一兩天。”
“等收到信再說吧,我也需要個確定的答復,你要是沒事就去吃點東西,然後就在之瀟那休息,中午想吃什麼,打發下人去廚房說一聲就是。”
“好。”
……
看來不是幻聽,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清蘭眼睜睜看著衛長鈞行禮離開,林氏仍然沒有對自己發怒的意思,更糊塗瞭,如果剛才的好脾氣是因為當著外人給面子,此刻便沒必要忍瞭。
“母親,我錯瞭,我今天……也是湊巧。”
沈清蘭很聰明,在林氏面前,撒嬌撒癡最管用,犯瞭錯,哄一哄也就過去瞭,要是犟嘴頂撞,那就是捅瞭馬蜂窩,麻煩大瞭。
林氏嗤笑,“你錯哪瞭?”
沈清蘭睜著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一臉無辜與可憐,隻是不回答,她沒法回答呀,難道要直接說:不該和衛長鈞在一起?
果然女兒最能抓住母親的心,這軟綿綿的表情一露出來,林氏的臉也繃不住瞭。
“回去吧,丫頭們都在等你吃早點呢。”
“……”
沈清蘭不敢置信,就算不暴怒訓斥一頓,也該有幾句聲色俱厲地警告吧,怎麼一句話都沒有呢?
林氏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怎麼,還要我送?”
沈清蘭覺得林氏今天十分奇怪,有心打聽點什麼消息,又怕林氏再把衛長鈞的事揪出來,不敢多問,便撒嬌說累瞭,賴在這裡不走。讓春蘭把早點送過來,就靠著林氏喝瞭半碗粥。
“翡翠的嫁妝你不回去準備?”
林氏推瞭推牛皮糖,沒推開。
沈清蘭笑,“碧玉有經驗,這事她張羅就行。”
林氏指瞭指碟子裡的牛乳小花卷,意思是讓她也吃瞭,“你倒是省事瞭,也好,以後丫頭們再有放出去的、嫁人的,你也都能輕松應對瞭。”
正好趙媽媽進來,遞進來一封請帖,沈清蘭湊過去看,說明天是司馬傢張太太壽辰,請林氏過去坐一坐,語氣很客氣,明說瞭不辦宴席,隻請瞭幾位太太去喝杯茶。
林氏讓趙媽媽去準備禮物,“辦不辦宴席是張傢的事,禮物該怎麼送就怎麼送。”
沈清蘭問,“我必須去嗎?”
林氏沒直接回答,“你怎麼看?”
沈清蘭想瞭想,“盧老太太剛去世不久,盧傢正在孝期,盧太太和盧二小姐肯定是不會去的,徐判司太太興許去,但徐小姐……未必去;主要便是母親您和陸夫人瞭,陸傢也沒個小姐,我去瞭也無聊。”
林氏頷首而笑,“那便不去瞭,你的傷還沒好利索,今天又坐瞭半天的馬車,明天好好躺著。”
沈清蘭忙答應,往回走的時候,居然又遇上瞭衛長鈞,隻是這一次,衛長鈞也是往外走的。
“清蘭。”
“子淵,你要出去?”
衛長鈞微笑,認認真真地解釋,“這段時間,大傢都在外面,營裡隻有胡大人,進入深秋,草黃水枯,西羌草原就斷瞭天然糧草。”
沈清蘭立即明瞭,每年這個時候開始,西羌的那些強盜們就開始打會州的主意瞭,也就是說,要開始一波又一波的攻防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