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淵,你要打仗瞭嗎?”
沈清蘭小聲問,情不自禁就揪起瞭心,她幾乎就在一瞬間想起剛到會州就遇上的那次防守戰,雖然自己並沒有進入戰場,沒有親眼目睹刀光劍影、馬嘶人吼,但她經歷過失去衛長鈞的消息三天三夜、苦苦等候的煎熬,因此再一想起,就會不由自主地打顫。
衛長鈞本來想逗一逗她,卻見她臉色蒼白,眸子裡溢出緊張和擔憂,心口頓時又軟又疼,忍住將她擁在懷裡的沖動,柔聲道,“不會打仗,西羌正在內亂,但秋訓和戒備是必須要做好的,胡大人一人忙不過來。”
“無論何時,你要註意安全,不可冒險。”
沈清蘭也知道他職責所在,遇戰不可退縮,無數話語在舌尖輾轉,最後也隻能這般叮囑。
“好!”衛長鈞笑得特別開心。
沈清蘭看他笑得燦爛,越發心酸,怎麼這麼一句話就能讓他這麼高興呢?那自己以後多說幾句吧,可下一瞬間,衛長鈞的一個舉動就讓她羞惱得打算放棄這個想法。
隻見他俯身湊過來,雙眸流光溢彩、笑容明亮,“清蘭這是在擔心我、心疼我嗎?放心,我還沒娶上媳婦呢,絕對不會冒險。”
沈清蘭扭頭就跑,背後人的輕笑聲順著風傳來,似乎不管多遠都能無遮無攔地入耳,反復縈繞。
“不要臉。”她在心裡悄悄罵,臉卻紅瞭,唇角上揚。
回去後,沈清蘭才又慢慢琢磨剛才的對話,北關怎麼就隻有胡大人呢,不是胡佐也在嗎?
沈清蘭在傢又躺瞭幾天,把翡翠的嫁妝安排妥帖,吉日定下來,就是沈傢挑的十一月二十日,照著碧玉的標準,林氏把翡翠的賣身契也給瞭她,放做自由身。
親事定下來之後,翡翠一下子長大瞭許多,不再沒心沒肺的打打鬧鬧,每次都是含羞帶臊地躲在其他人身後,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的,一開口就臉紅,被碧玉指著罵,“翡翠你怎麼回事?不就是嫁個人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躲躲藏藏、羞羞答答地幹嘛?我告訴你啊,徐戶書可不是薛揚,他有傢有業,下人婆子好幾個,還有個過繼的女兒,你要是這副模樣,嫁過去怎麼當傢作主、立主母威風,沒得被那些老的小的擠兌死!”
一番話把翡翠嚇住,囁嚅道,“那我該怎樣?”
碧玉捏瞭捏她的臉頰,氣道,“白吃小姐這麼多年好東西,光長肉不長腦子,我送你四個字:恩威並施,知道嗎?你先前在徐傢住瞭一段時間,對那些人也很熟瞭,不要自以為相處還不錯就放松警惕,你以前是過去做丫頭,又是個外人,人傢是沒必要擠兌你,你嫁過去之後就是女主人瞭,身份就和從前不一樣,人傢看你的眼光也會不一樣。”
翡翠茫然,“如何恩威並施?給點好吃的哄一哄,或者罵幾句、打幾下?”
“……”碧玉氣得無語,“差不多吧,我跟你講講吧……”
沈清蘭在一旁聽著,也暗暗乍舌,沒想到碧玉還有這個本事,怪不得府裡上上下下無人不喜歡碧玉,薛揚那樣一個熱血男兒,也被收服得老老實實,說東不敢往西。
碧玉噼裡啪啦說瞭一堆,翡翠蔫頭巴腦地聽著,覺得碧玉說的這些手段有些難,但還是哼哼哈哈地答應著。
“還缺兩色線,你陪著我一起去吧。”
碧玉大概也是發覺沈清蘭在旁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傳授“馭夫管傢”的經驗不好意思瞭,找瞭個借口,拉著翡翠出門去。
傍晚,兩人回來,眼神閃爍、神神秘秘地鉆進沈清蘭屋裡。
“小姐,徐傢出事瞭。”
“嗯?什麼事?”沈清蘭放下手中的書,下意識的就擔心起徐嫣蕓。
“徐傢大公子被官府抓起來瞭。”
沈清蘭吃驚,“他一個讀書人犯瞭什麼罪?”
讀書人確實是讀書人,但讀書人也分心思正和心思邪,她對徐鳴軒毫無好感,甚至說得上是厭惡,因為他曾幫著盧鵬義做些有違道義之事,包括自己,也曾差點栽在他手裡,不過奇怪的是,盧鵬義都消失這麼久瞭,他怎麼又冒出頭來?是新犯的事,還是以前色舊案東窗事發?
“具體不清楚,感覺挺嚴重的,徐判司一傢都在鬼哭狼嚎,外頭都在傳,說什麼的都有。”
沈清蘭蹙眉不語,心中隱隱擔憂,如果徐鳴軒真的犯瞭大事,會不會連累尚在閨中的徐嫣蕓和準備明年參加科舉的徐鳴玉?
“你去看看老爺回來瞭嗎?”
碧玉去而復返,“剛回來。”
沈清蘭立即整衣前往,果然沈良剛更衣完,也正在和林氏談徐傢的事。
林氏說,“……這事誰負責審?你可別摻和。”
沈良應允,“陸大人是因為盧大人的事情才過來接手的,這一系列的事都是他在處理,我自是不會多言。”
林氏又道,“明天我去張府,瞭解瞭解情況。”
沈清蘭進去行禮,聽到對話,也沒遮掩,直接就問起徐傢的事,“父親,徐小姐怎麼樣瞭啊?”
林氏嗔道,“抓的是徐大公子,又不是徐小姐,她一個姑娘傢,自然是在閨房裡呆著,還能怎樣?”
沈清蘭解釋,“那會不會影響她將來定親?”
林氏輕嘆,“這就不好說瞭,要看徐大公子最後審出來是否有問題,要是無罪,便不相幹,若是有罪,多少會受些影響的。”
沈良忙安慰,“目前還沒定罪,你也別擔心。”
沈清蘭還想問一問徐鳴軒究竟是什麼嫌疑,剛一開口就被林氏瞪眼打斷,沈良也勸她,“這種事你莫問。”
沈清蘭不死心,又纏瞭一會,對徐鳴軒的罪行仍是不得而知,就被林氏轟瞭出去。
到第二天,林氏去瞭張府,沈清蘭在傢躺得無聊,想起姚太太,許久沒去看望,也不知她身體可痊愈瞭?準備去菡萏園走一圈,正準備出門,忽見門房小丫頭跑過來,“小姐,徐小姐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