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菠點點頭,問道:“三姐姐不怕?晚上會不會聽見山上狼叫?”
想起玉米曾被狼叼走過,她忍不住就哆嗦。
香荽忙安慰她道:“沒有狼。是——”她不知如何解釋,沒有狼玉米又是如何被叼走的呢?——“你瞧,這窗外的花樹還在咱們院子裡。那道院墻是內院墻,墻外面是過道,過道另一邊的大院墻才是外院墻。外面還有好些房子,孫大哥他們護衛都住在四周。我們傢還喂瞭好些狗,不怕的。”
又一一跟她說住這的好處。
見綠菠還有些猶豫,香荽伸手捏瞭捏她腮頰,笑道:“奶奶這一回來,肯定好些人來看望。到時候,許多婆婆捏你的小臉,都說‘噯喲,瞧這閨女長得,比豆腐還嫩哩!多大瞭?說婆傢沒有?’我瞧你往哪躲?”
綠菠頓時又羞又笑起來,忙說她不跟奶奶住瞭,就住西廂。
姊妹倆說笑間,綠菠見這邊窗根底下有一大塊空曠的地方,便問道:“這裡沒有花草,也沒種些竹子?”
她那邊窗外有竹子。
香荽看看已經積下一層厚雪的地面道:“我記得是有的。好些菊花,還有美人蕉。冬天都枯瞭,要明年才發呢。瞧前面,那不是梔子花樹!這裡不好種竹子的,你那邊已經種瞭竹子,這邊再種,整個後院都是竹子,光線就不亮瞭。”
剛說完,就聽外面白果跟桑葉道:“這裡沒有炕,晚上冷怎麼辦?還有,好些東西都缺,比京裡差多瞭。咱們去問葡萄姑姑一聲,是就這樣將就呢,還是找人買回來!”
香荽忙到前面,對二人道:“先別去問!你們還當這是客棧呢?這是咱們傢!今兒剛回來,葡萄姑姑也好。這裡的管事也好,肯定都忙的很。你們要是覺得缺瞭什麼,就先記下來,過兩天等他們空閑瞭,再去問。倉庫裡有呢,就拿出來;沒有呢。就派人去買。我覺得應該不缺啥,怕是你們還沒習慣,這南邊許多東西跟北邊不一樣。”
說著,引她們出瞭房間,至外間起居處。指著一個木制的大圓桶道:“這個叫火桶。我們冬天就坐在這上面做活計,不像北邊,都坐在炕上。”又指旁邊一個半圓的木凳。“這是小火桶,單人坐的。”
桑葉笑道:“這個我知道。”
她本就是葡萄從南邊帶進京的。
白果繞著那個大火桶轉瞭兩圈,嘖嘖贊嘆瞭兩聲,又問晚上睡覺冷怎麼辦。
香荽忍不住白瞭她一眼,道:“你這麼怕冷?”
白果忙道:“我是怕姑娘冷。姑娘不是最怕冷的麼?”
香荽笑道:“這裡雖然沒有炕,可是晚上熱熱地泡個澡上床,一點也不會冷。我再帶你去瞧洗澡的地方,可方便瞭。”
說著又進入臥房。推開南墻上一道暗門,裡面是洗漱間,一應洗漱用具都俱全。又有一個大木桶,卻高瞭不少。
香荽趴在木桶邊沿,指著木桶底部的木塞道:“洗完瞭。把木塞拔開,水就放出去瞭,不用倒水的。夥房接冷水也方便,都是用毛竹從山上接下來的,你們先前不是都見過瞭?這裡又不缺柴草,燒熱水也便宜。就是提熱水進來費一點事。”
白果聽呆瞭,這時急忙道:“不費事,不費事!做這點活算什麼費事!姑娘,我晚上也洗一把,好嗎?”
香荽揉揉她頭發,笑道:“你不洗,我還不讓你上床呢!”
大傢都笑瞭。
綠菠抱著香荽胳膊,歡喜地說道:“那咱們不是天天都能泡澡瞭?”
香荽笑道:“也不是。大冷天的,天天洗也麻煩,兩天洗一次就行瞭。”
白果疑惑道:“那姑娘剛才說……”
香荽道:“我隻說方便,誰又沒規定你天天洗。”她指著一個一尺高的小木桶道,“你看,這個小桶就是泡腳用的。不洗澡的時候,就用小桶泡腳,也能把身上泡得熱乎乎的。”
綠菠跑到那小桶跟前,在小矮凳上坐下,果然高矮都合適,遂仰頭甜甜地笑道:“我好想現在就洗呢!”
香荽就對白果和桑葉道:“去,先幫五妹妹把房間收拾瞭,讓她先洗先睡。閑雅怕是比你們更生手,幫她一把。我去四妹妹那瞧瞧。”
白果和桑葉忙答應瞭。
東廂,紅椒比香荽更忙,把楓葉等丫頭指使得團團轉,又要照應青蒜、指點青蒜的丫頭閑趣,又要分派人把爺爺和奶奶的行李都歸置妥當——老兩口正跟幾個老親戚說話呢!
見香荽去瞭,紅椒一把抓住她道:“香荽,你弄好瞭沒?弄好瞭的話,咱們去前面,讓她們把帶回來的土儀和禮物整理出來。”
香荽聽瞭猶豫道:“這麼晚瞭,怕是來不及呢!”
馬上就要吃晚飯瞭。
紅椒果斷道:“能整理多少就整理多少。”
正在這時,葡萄姑姑過來對她們道:“都別忙瞭!太太說:‘先撿要緊的安置,其他的先擱那,等明天再弄。現在去吃晚飯,吃瞭飯早些歇息。不許熬夜,熬出病來不是玩的。’”
紅椒就愣住瞭。
香荽望著紅椒笑道:“二姐姐就是心急,恨不得一下子把樣樣都理順。也不想想,咱們帶瞭那麼多東西回來,哪能一下子都弄完呢!”
葡萄道:“能弄完也不要這麼趕。才回來,又下大雪,天寒地凍的,好好泡個澡睡一覺,養足瞭精神明天再做不是一樣?非要累出個好歹來,那時又要吃藥,人還受罪。村裡有大夫也不能這麼跩!”
眾人繃不住都笑瞭起來。
紅椒忍俊不禁,道:“葡萄姑姑就會說笑,我這是跩?”
遂撒手不幹瞭,姊妹幾個邀在一處,也不打傘,走遊廊往前院去吃飯。
晚飯擺在二院上房。一傢子除瞭兩個老的,都到齊瞭。因鄭氏吩咐,直接把飯菜給公婆等人送去,他們就沒來瞭。
菜很簡單:幾盤炒蔬菜。圍著三個炭爐子砂鍋:一個豆腐燉黃心菜,一個羊肉燉蘿卜,一個燉魚頭。
吃完瞭飯,大傢都覺得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聽著外面大雪簌簌輕響,越發讓人覺得鄉村夜晚靜謐安寧。最好笑的是。苞谷才喝瞭一碗蛋羹、吃瞭幾塊豆腐,在等飯的當兒,居然靠在椅子上睡著瞭,哈喇子流老長。
鄭氏不讓叫醒他,立即讓柳葉送他先去睡。
山芋笑道:“這樣的天。就該在傢嗑瓜子嚼果子、說閑話、打打牌、下下棋、看看書,然後玩累瞭再燒一個熱乎乎的火鍋吃酒,或者烤些肉什麼的。根本就不該幹別的事——這就是玩的日子!”
他一邊說,南瓜等人一邊笑,都說這日子賽神仙瞭。
板栗笑道:“你們就樂吧!在傢呆半年,等回京瞭,怕是連名字都不會寫瞭。”
山芋道:“瞧大哥說的,國子監就那麼好?你們沒進京的時候,不也是在村裡上學!如今當王爺的,當公爺的。當侯爺的,當將軍的;考中進士的,考中探花的。考中狀元的……”
紅椒正隨著他說的在心裡點數,聽見“狀元”二字,急叫道:“停。停,停!山芋,咱村誰考中狀元瞭?”
山芋笑道:“馬上不就有瞭——黃豆哥哥是一準能考中狀元的。”
眾人都笑瞭起來。
鄭氏見玉米也眼皮打架起來,忙催促道:“都別扯瞭。都洗洗睡去吧!”
大傢這才散去。
板栗回到三院上房,黃芽過來問道:“王爺,要不要現在洗澡?”
板栗點頭道:“現在洗。”
於是,兩丫頭就去夥房舀瞭熱騰騰的水抬進臥室。
板栗正把自己攤在外間矮榻上發呆,見此情形,忙上前接過水桶,一邊往洗漱間走,一邊道:“你們再去舀水,我來提就成瞭。黃芽把衣裳找好。”
黃杏有些無措——王爺自己幹活,那要她們幹嘛?
黃芽見她發呆,忙推瞭她一把,示意她快去舀水,自己去幫王爺找衣裳。
連提瞭四五桶熱水,把大澡桶裝滿瞭,板栗才罷休。
黃芽將換洗衣物等放好,就扯著黃杏出去瞭,兩人在廳堂整理帶來的行李。
“你發什麼呆?”黃芽責備道。
“王爺怪疼人的。”黃杏小聲道。
“你瞎想什麼呢?”黃芽皺眉道,“我聽說王爺兄弟姊妹以前都不用人伺候,差不多的事都是自己來。他瞧我們抬水費事,他又閑著,才幫一把,你以為他對你格外好?你做夢呢!”
黃杏臉就紅瞭,低聲道:“我也沒別的意思……”
黃芽道:“有沒有別的意思,都別想!你別忘瞭葡萄姑姑的話。我們隻要做自己的事,甭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瞧葡萄姑姑、櫻桃姑姑、小喜姑姑,都是以前跟太太的人。要是作精作怪的,哪會有這樣的風光?再說,王爺這樣體恤我們,不是更好?這可是我們的福氣!”
鄭氏不喜人叫她老王妃,在傢裡依舊讓她們稱呼太太。
黃杏笑道:“那當然瞭。閑心那天還說呢,說我們好福氣呢!”
黃芽撇撇嘴,神情有些不屑。忍瞭一會,到底又說瞭句:“她說的福氣跟我說的可不是一個意思。哼,我曉得她什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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