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明澈和安陽要去淮安王府辭行,因為再沒有別的親人,就讓明凈和長生一起做陪。Ω文學┡
大唐習俗,兄長的嶽傢長輩亦算傢中弟妹的長輩,明凈若來京長住,去看望也是應該,又剛好陪明澈辭行,算是一舉兩得。
這一次是給安陽長臉,她嫁給明澈本就是下嫁,何況傢中還有嫡母姨娘和幾個庶出弟妹,生怕長生或者明凈舉止形容不當給她丟臉,所以提前派瞭府中繡娘帶著上好的衣料,要明凈和長生各做一身不讓她丟臉的新衣服,又帶來精美的飾借給長生挑幾樣配衣服。
看來安陽這次是真的很怕自己沒臉,帶來的衣料都是極好的,有鮮亮的有華貴的,還有素雅的,一場秋雨過後天氣越來越冷,太過素淡的衣料已不應季,反倒顯得不倫不類。
看在安陽這一次的真心實意上,長生給明凈挑瞭棗紅色有深色暗紋的素錦做夾袍,再配上黑色繡大紅纏枝花的腰帶,一定貴氣又不失朝氣。
又給自己挑瞭暖意融融又女人味十足的桔紅色碎花的雲錦做夾層短襦,配上垂感極好的寶藍色軟緞高腰裹胸裙,裹胸處是七彩繡金絲的三層顏色各不同的鑲邊,做成試穿上說不出的柔美和華貴,安陽雖然面有妒色,看長生目光卻多瞭幾分佩服。
做為李世民最信任親近的宗親,淮安王府的富麗堂皇和大氣磅礴,實在非昔日的郡伯府和現在的郡主府可比,就連曾經權傾一時的裴相之府也比不上,長生一路看來暗暗贊嘆,淮安王府果真富貴潑天。
富麗堂皇軒敞大氣的正堂裡,淮安王和正妃紀氏端坐主位,兩邊分坐著幾位年齡有大有小的幾位錦衣少男少女,應該是都是庶出的子女。紀氏身後站著兩位略年輕些的華貴女子,應該是兩位側妃瞭。
因李唐王朝有鮮卑血脈,男子皆高大俊朗,淮安王一如其他李氏近支宗親一樣身材挺拔硬朗、相貌英武不凡,沒有半點中年頹廢之態。
看到愛女佳婿,淮王安有些過於硬朗的線條立即柔和起來,捋須笑呵呵地看著明澈和明凈攜妻女下跪行禮,沒等安陽把頭磕完,立即心疼地說:“行啦行啦,都是自己人,這麼講究做什麼?仔細膝蓋疼!明澈,讓你兄弟近前我看看!來人,把備下的見面禮拿上來!”
王妃紀玉瑤相貌美麗雅致,氣質溫婉高貴,神色大方從容,雖是中年歷經滄桑,眉目間有淡淡的哀愁,卻仍是難掩年輕時的美貌,臉上的笑容親近而平和,讓不由得心生仰慕和親近之意,隻是面色蒼白微黃,身材消瘦,看著身體不大好。
王妃的身後站著兩位略年輕些的美婦,一位和安陽有相象之處,豐姿美艷神色精明,正喜滋滋地看著下面跪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安陽的生母金側妃,另一位腰身婀娜面目娟秀動人卻是一付小傢碧玉之態,目光中隱露不岔之色,看樣子是淮安王的另一位側妃呂氏,其他姬妾根本就沒有資格露面。
長生和明凈剛剛跪下,她就笑著說到:“起來吧起來吧,過來讓我看看!快來人備座!”
又看見姝兒象模象樣的行禮,她笑著招招手:“乖孩子,來我這邊坐,就讓她們大人去行禮吧,你坐著吃點心就好,這可是宮裡的禦廚做的,外面輕易吃不到,快嘗嘗!”
姝兒也不扭怩,快行完瞭禮就嘻笑著跑上去,靠在紀王妃身邊。不知怎的,長生雖是第一次見淮安王妃,內心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和熟悉感,她雖討厭安陽,卻對安陽這位嫡母第一次見面就生出親近之感,不由得懷疑莫不是以前在宮裡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投緣吧。
正疑惑著,紀王妃打量她和明凈幾眼,也笑著說:“這就是你的弟弟明凈和他媳婦,瞧瞧,多般配,看著就喜歡。明凈這媳婦真是生的好模樣,看著面善得很,倒好象在哪見過似的,你們別笑,人老瞭,就是喜歡年輕人,看著就覺得高興。”
說著話一旁的丫環端過一隻鋪著紅綢的托盤,紀王妃取出盤中之物:“這隻本妃給你們的見面禮,雖不太貴重,卻別有意義,這是一對鴛鴦佩,你們小兩口一人一隻,象征夫妻恩愛到白頭,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來拿著。姝兒的上次已經給過瞭,這次本妃見瞭你們心情好,就再給一個,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拿去玩吧。”
長生接過來,一隻為鴛,一隻為鴦,雕工十分細致精美,玉質潔白溫潤,是上好的羊脂美玉,另給姝兒的卻是一個瑪瑙雕的小猴子,活靈活現,纖毫絲絲分明,十分討喜,雖然玉質普通,但做工卻極為難得,這個紀王妃對姝兒果真親厚。
暗暗吃驚淮安王妃出手之大手,卻也不好推卻,就滿面感激之色的接過致謝,見她行事大方,淮安王妃的笑意更深瞭。
淮安王也揶揄地說:“看來我們傢真的和謝傢有緣,不但安陽嫁給瞭明澈,就連這兩個小輩也如此合你的眼緣,既然如此,以後就讓她們多來府裡走動走動,你也有個人好說說話,心情好瞭,身子也能好些。”
常來淮安王府走動?長生有些不解地抬起頭,卻看到坐在對面的安陽直射過來的妒恨之色,好在她對父親和嫡母還是有些畏懼之心的,也怕在娘傢丟人不敢表現太明顯,一旁的明凈卻目露訝色地打量著她和紀王妃。
明澈代答道:“我不日遠行,既然嶽母大人和弟妹小女如此有緣,有空就讓她們前來陪嶽母說說話,隻是可別打擾瞭嶽母,嶽父大人若有些不方便外人做的事,盡可放心交給我三弟明凈,他定會盡心盡力為嶽父大人效力!”
沒等淮安王作答,一旁的安陽略帶不滿地說:“父王,我們還要下去和金母妃說話啦,等吃飯時再來陪父王和母妃說話也不遲呀!而且母妃身子不好,說話久瞭受不瞭,也該讓她歇著瞭。”
淮安王瞪瞭瞪眼,一付想惱卻舍不得的樣子,無奈地說:“你這孩子,都做人媳婦瞭還這麼任性,再不改人傢可要罵為父教女無方瞭!明澈以後切不可太縱容她,沒地慣得沒大沒小!
明澈一本正經地回答:“謝嶽父大人教誨,不過郡主是至情至性之人,在郡主府頗有主母風范,對弟妹和姝兒也愛護有加,小婿覺得挺好!”安陽得意而幸福地回瞪瞭父親一眼,而後含情脈脈的眼睛就落在瞭明澈身上。
長生忍住笑,看來陽剛之氣頗濃的淮安王竟如此寵愛女兒,要說慣,還不是在娘傢就給慣壞瞭,明澈倒還真會說,不過他對付安陽還真有一套,驕縱任性善妒的安陽在他手裡到是聽話的很,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紀王妃忙打圓場:“安陽是個至純至孝的孩子,一向不會虛虛假假,在我們面前就更不會說假話瞭,想陪她金母妃多說會話也是應該的,再者孩子也是念著我身子虛不能累著,咱們就不拘虛禮瞭,等會吃飯時間還要再見的,就讓他們都下去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自然而真誠,神色祥和從容,絲毫沒有虛假做態或者口是心非之態,甚至面上還有幾分無奈和羨慕之色,大約是因為自己沒有兒女承歡膝下吧,長生不由得多看瞭她幾眼,心裡更生敬意。
一旁,安陽得瞭話立即不客氣地說:“既然母妃話,那我們就先過去瞭,等吃飯時再過來!”
然後草草行瞭禮說:“郡馬,咱們快走吧,多與金母妃和弟弟說會話!”
長生敏銳地撲捉到瞭明澈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和難堪,他卻仍是不動聲色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禮說:“小婿謹尊嶽父嶽母吩咐!”然後示意大傢跟他一起走。
這是安陽的娘傢,長生和明凈隻能遵命行事,他們不過是陪大哥前來辭行並順便拜見長輩罷瞭,其餘都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也無須費太多的心思,就連今日帶的見面禮,也是安陽怕丟瞭臉面提前準備好的,就一一起身告辭牽著姝兒走瞭。
金側妃雖是側室,但她的住處除瞭不是主院,其餘無一處不精美奢華,朱紅雕花的回廊從院門的兩邊開始,一直連著耳房、廂房直到正房,就連院子裡的花草樹木和一水一石,都獨具匠心,院裡奴婢眾多,皆形容出眾舉止有禮,一個側妃能有這種排場,看來她在淮安王府的地位確實不低。
隻是金側妃再怎麼出身好待遇高,再怎麼給淮安王生兒育女功勞大,都改變不瞭她是側室這一事實,她若坦然接受明凈和長生行禮,那就說明她果真是一個跋扈狂妄的女人。
好在她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很到位,明澈帶著一眾人給她行禮的時候,她並未坦然坐著受禮,而是站起來受瞭半禮,又很快還瞭禮,看起來比她的女兒安陽郡主聰明內斂多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