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很快就收到瞭李(春chūn)桑的信,她細看一遍深思起來。成紫玉能和明清走到這一步並不稀奇,可是說是在預料之中。
成紫玉下半輩子想要過上好(日rì)子隻能留在謝傢,可她一個拐彎抹角才拉上關系的遠親,想要以未嫁之(身shēn)長久地留在謝傢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不可庇護她一輩子,何況老夫人未必願意庇護她呢,又不是正經的外甥女,當初不過是為瞭拉攏明凈,她才以外甥女的(身shēn)份頻繁出入謝傢,才和謝傢人有瞭一點交(情qíng)。
這一次老夫人願意收留她,一是當初那點(情qíng)份,不好做的太絕,二是兩傢同時獲罪,成傢比謝傢還要慘,老夫人心存一份同(情qíng)罷瞭。
她想要長久留下來,除非委(身shēn)給明清做妾,當初她和明凈商量送成紫玉過去,就估計到瞭這一點,至於明清和老夫人,隻要成紫玉願意,絕對會打動她們母子倆的。
留下來能在謝傢站穩腳跟,還能得到老夫人的信任和依賴,還能讓明清癡迷,也算是成紫玉的本事瞭。
整個謝傢,最大的障礙就是林心慧,她連明清的通房丫頭都容不下,又怎能容下一個年輕貌美又是表妹的貴妾?估計她哪怕鬧出人命也不會松口的。
卻沒想到她居然會答應,卻答應的如此不甘不願,分明就是被((逼bī)bī)無奈,好象被明清拿捏住瞭什麼一樣。
她到底被明清拿捏住瞭什麼,長生深覺與謝承忠有關。明凈已經打聽到瞭康管事的下落,已經派人去找瞭,估計很快就能找到衛柳,而明澈也快要回京瞭,到時一定要揭開事(情qíng)的真相。
衛柳和白梅都是姐姐的兩個陪嫁丫頭,她們和陸嬤嬤三個人可以說是姐姐出嫁前最親近最信任的三個人,衛柳卻因為一再犯規被攆出局,灰頭土臉地離開瞭謝府,要不是姐姐心存善念一再幫她,她的下場肯定很慘。
也幸好她早早被攆出局,成瞭姐姐(身shēn)邊唯一留下來的老人手,否則陸嬤嬤和白梅已死,姐姐的往事,特別是出嫁前的一些事就再沒人知道瞭,長生很期待見到衛柳。
讓她難受的是,姐姐(身shēn)邊最親近的三個人全部背叛瞭她,衛柳因為覬覦明澈,給他的羹湯裡下藥被發現瞭,才被貶到廚房打雜,她是最先背叛姐姐的人。
而陸嬤嬤和白梅雖然姐姐活著時候從表面看起來還算忠心,卻在姐姐離世後為瞭一己之私,費盡心思控制利用小錦姝,這簡直是被背叛還讓人難容忍的惡行。
所以長生從心裡不願意衛柳也背叛瞭姐姐,她不相信那個明凈印象中清秀乖巧內向的小丫頭膽大到給明澈下藥,被貶到大廚房又不知死活和一個有妻室的管事鬼混,其中一定有內(情qíng)。
她拿起紙筆,成三角形寫下謝承忠、林心慧、明清的名字,看瞭半晌,仍是不得其門而入,想記起謝承忠的模樣,無奈隻有聊聊一面,隻記得是一個精明利落的中年人,卻記不起長什麼樣子。
正(欲yù)起(身shēn),卻被肚子裡的小腳丫踢瞭幾下,忍不住皺皺眉頭旋及又笑瞭,不知不覺,她肚子裡的小生命已經六個月瞭,看起來已經大腹便便瞭,這是她在這個世上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這個孩子很乖巧,從她察覺有孕的時候,就懷相一直很好,她也隻有當初幾天偶有惡心頭暈的感覺,從那以後一直能吃能睡,也沒有浮腫焦慮等感覺,甚至因為營養好心(情qíng)好,整個人雙眼明亮、神色柔和、肌膚白裡透紅,看著比以前越發動人。
大年初一進宮朝賀的時候,皇後娘娘都說這個孩子真乖巧,等生下肯定貼心懂事,明凈更堅定地認為這是一個女兒。
錦媛,她若是一個女兒,名字都起好瞭,希望她是一個女兒,和錦姝做這一世的姐妹,全瞭她和姐姐兩世的姐妹(情qíng)份。
沒幾天,老夫人派人給她和安陽都送瞭一封信,說已經做主讓明清納瞭成紫玉為貴妾,長生有些不明白,李(春chūn)桑信中說老夫人不是打算清明節祭祖之後才讓成紫玉進門嗎?
也許確實是對林心慧失望瞭,也許是明清等不及瞭一再催((逼bī)bī),也許是成紫玉擔心事(情qíng)有變使瞭手段,反正成紫玉現在已經不是依附謝傢生活的遠親,而成瞭明清真正的妾室,而且是能入宗祠,能附葬在丈夫(身shēn)旁,能代替當傢主母主持中饋的貴妾,她的目地總算達到瞭。
不等長生想明白,安陽就風風火火地來瞭,她羨慕地看瞭一眼長生的肚子,就著急地說:“姐姐收到老夫人的信沒有?謝明清居然會納成紫玉為妾?林心慧能答應嗎?她以前不是為一個通房丫頭都要鬧的天翻地覆嗎?這次居然能容忍一個年輕貌美的貴妾進門?”
長生掩唇而笑:“我和妹妹一樣才收到信,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其餘的也是一概不知,好在與我們關系不大,一年也見不瞭幾回,管他呢。
我已經吩咐人去備賀禮,準備明天就送回去,妹妹不妨也備上一份,明天一起捎回去。
聽說大哥快回來瞭,今年清明節肯定要回去祭祖,我(身shēn)子不方便去不瞭,你們到時一起回去,不就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瞭?妹妹還是先想著夫妻團聚的事吧。”
安陽的臉一下染上瞭紅暈:“他說回來要好好陪我,讓我早點給他生個兒子……”
長生一滯,咬瞭咬唇,努力不去想長眠地下的姐姐,換上一付揶揄的笑容:“那我就要告訴明凈,沒事不要去找大哥,免得被人怪沒眼色,還有姝兒,讓她多過這邊來吧!”
安陽象(熱rè)戀中的少女滿面通紅,直跺腳說長生欺負她,然後就急急地回去瞭,長生明白,這幾天明澈隨時回來,她可能是去看給明澈準備的衣物吃食可否周到用心。
她一出門,長生的神(情qíng)卻沉寂瞭下來,菊香有些不解,公主前一刻還高高興興地,為何忽然心(情qíng)就不好瞭?看著好似有悲意?
她不敢胡亂猜測,正好長生說困瞭想躺一會,就服侍她合衣躺在榻上,蓋上被子,輕手輕腳地退到外間去瞭。
長生的眼淚卻悄悄的滑瞭下來,她是為明澈和安陽高興的,他們倆成瞭親,不就是為瞭生兒育女攜手過一輩子嗎?她不應該難過的。
明澈已經三十歲瞭,卻還沒有兒子,對他是不公的,他當初能一心一意地對姐姐,後來又為她守瞭這麼多年,已經是兩世都難尋的好男人瞭,就是姐姐在地下有知,也要為丈夫如此重(情qíng)重義而欣慰,她還有什麼可難過的?
可眼淚就是忍不住一滴一滴滑落。
過瞭一會明凈回來,聽說長生小睡未醒,就躡手躡腳地進屋瞭,他終於找到瞭衛柳和康管事一傢,並且帶瞭回來,他知道長生一直等著消息,就趕緊來告訴她。
走到榻前卻愣住瞭,長生蓋著天藍色的綢被躺在貴妃榻上,已經睡著瞭,臉上卻淚痕未幹,睫毛還是潮濕的,天藍色鴛鴦繡枕上也濕瞭一片,看起來特別明顯。
他忽然疼惜極瞭,他的長生聰慧大度又淡定從容,什麼事(情qíng)讓她如此傷心?很快又湧上瞭怒火,她不過走瞭半天,誰惹她如此傷心,能讓他的長生哭成這樣,絕不是一般的人和一般的事。
怕吵醒長生,更怕她醒來發覺被人看到瞭自己的失態,他又輕手輕腳地退瞭出去,令喜兒守在門口,讓菊香去廂房說話。
因為長生有孕,他對(身shēn)邊貼(身shēn)服侍的人特別在意,吃食用度由周嬤嬤一力((操cāo)cāo)持,上房近(身shēn)伺侯的隻有菊香、喜兒和滿園滿屋姐妹,其餘丫頭不許靠近上房一步。
菊香見明凈臉色不善,再想到安陽走後長生的神色,有些心驚,除瞭安陽來訪今天什麼事也沒有呀?可安陽來瞭公主不是一直和她說說笑笑的嗎?安陽經不住打趣都跑瞭,到底怎麼回事?
進瞭廂房門,明凈皺起眉頭問:“今天有誰來瞭?誰惹公主生氣瞭?”
菊香不敢隱瞞:“今天有兩件事,一是老夫人來信瞭,說是納瞭成小姐給二爺做貴妾,公主看後還笑著講給我聽,還讓我備份厚禮,和您商量後送回去。
我們正說這件事安陽郡主來瞭,她也是接到瞭老夫人的信,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就跑來問公主瞭。”
然後她一五一十地把安陽來後兩人之間所有的對話,包括當時的(情qíng)形全部告訴瞭明凈,後來安陽被長生打趣的受不瞭跑瞭。
安陽走後長生卻神色忽變似有悲意,托辭要小睡一會,她服侍長生睡下,就一直守在外間,再沒發生什麼事。
明凈聽完也十分不解,安陽的(性xìng)子已經改瞭很多,如今與長生相處很融洽,而且今天兩人相處的(情qíng)形好象沒有什麼讓長生傷心的事呀?從頭到尾她都高高興興的,為何安陽走後神色忽變?為什麼會哭的這麼傷心?
他又讓菊香取來瞭老夫人的信,反復看瞭幾遍,除瞭幾句寒喧就是說明清納成紫玉為妾的事,這也沒有什麼觸動長生(情qíng)緒的地方呀?
這個結局本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送成紫玉到明清(身shēn)邊,就是想攪渾一盆水,讓明清兩口子鬧起來,驚動幕後的謝承忠,好發現事(情qíng)的真相。
他百思不得其解,吩咐菊香把信原樣放回,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告訴公主說他進過臥室,就說他聽說公主睡瞭,就直接去書房瞭。
剛好今天墨兒送瞭一封信來,他要去看看,說不定有重要的消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