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回來後一直忙個不停,本來約好要去公主府找明凈商量事,卻抽不出時間,一直等到從武功郡回來方才有瞭機會。
從武功郡回來,他滿腹都是疑問,有許多事要和明凈商量,明凈卻等不及主動提及瞭。
“大哥,你說長生和大嫂到底是什麼關系?前段時間我到處在找人,也一直在暗中調查大嫂和長生的關系,卻發現她們什麼關系也沒有,她們倆的經歷也不可能有什麼關系。
所以我才想不通,為什麼長生除瞭和大嫂長的不象外,相象的地方那麼多,比如給姝兒縫的玩偶唱的童謠,比如做的飯菜,比如沉思起來的神態和舉手投足。
我暗中問過姝兒,她說她以前有一個縫瞭一半的兔子玩偶,是大嫂給她縫的,可是沒有縫完大嫂就去瞭,長生後來也縫瞭一個一模一樣的,開始她還以為是把以前那個縫完瞭,後來才發現那個還在,長生是另外縫的。
還有那些和大嫂唱的一模一樣的童謠,還有做的一模一樣的飯菜,開始長生哄勸姝兒說她是大嫂派來照顧姝兒的,那時姝兒還小,就當真瞭,後來才知道姑姑是在哄勸她。
既然兩人素未謀面,這麼多巧合又從何解釋呢?如果是一兩件事巧合還說的過去,可是這巧合也太多瞭。
世間萬物無奇不有,這些也還能說的過去,我最想不通的是她對大嫂簡直關心的如同親人一樣。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因為疼(愛ài)姝兒才(愛ài)屋及屋關心大嫂,後來我卻覺得她關心大嫂不比關心姝兒少,甚至可以說是因為大嫂才如此疼(愛ài)姝兒。
不瞞大哥說,開始我還以為她對大哥有思慕之意才關註與大嫂有關的事,後來發覺完全不是,甚至覺得她是因為大嫂才關註大哥的。
也就是說,她對你和姝兒的好,都是因為大嫂,我們倆一起想想看,兩個從未見過面的人能是什麼關系呢?
我根本不是信口雌黃胡亂猜測,雖然她刻意隱藏自己的(情qíng)緒,但我太瞭解她瞭,她再怎麼也瞞不過我,她對大嫂的關心和關註是發自內心的,我想,親姐妹也不過如此吧。”
明澈皺起眉頭:“不瞞你說,我以前起過納長生為妾的心思,並非是生瞭什麼綺念,除瞭她真心疼(愛ài)姝兒外,還因為我每次見到她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就象你大嫂給我的感覺,可兩個人明明又生的半點也不相像。
還有幾件事我沒對你說過。我從天牢出來後,擔心你大嫂的遺物丟失損毀,曾在夜裡偷偷潛回祖宅進心怡院裡看過,看到門上貼著封條,裡面一切完好,我當時感激極瞭,還對著皇宮的方向磕瞭三個頭。
可我進瞭書房,卻發現你大嫂的畫像不見瞭,其他東西全部完好,外面的蓋佈也好好的,畫軸被抽出來隨手放在桌子上,不象是有人故意使壞,倒象是擔心被損失有意收起來的,而且看那灰塵的痕跡象是很早就拿走瞭。
我當時很奇怪,後來你來信說謝府被抄的時候,因為皇後娘娘的庇護,心怡院和父親的福禧堂一切完好,抄傢時根本沒讓人進去,直接鎖瞭門貼瞭封條,到底是誰刻意拿走瞭你大嫂的畫像?
後來我查問瞭一番,抄傢那天因為錦姝院比較遠,官兵還沒闖到錦姝院,你就派小廝給錦姝院傳話,讓她們提前有準備,免得人突然闖進來驚慌失措。
你知道嗎?在那麼緊急的(情qíng)況下,長生匆匆交待瞭大傢幾句,居然還有時間去瞭心怡院一趟,心怡院的財物又帶不走,也沒有什麼她的重要東西,她跑去做什麼?我懷疑畫像是她帶走的。”
明凈越發驚疑:“她要那付畫像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明澈搖搖頭。
“前天我回祖宅看望老夫人,她說我是謝傢長子,讓我以後和安陽回去後就住在福禧堂,我也答應瞭。
但是那一晚我就住在心怡院,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住心怡院瞭,以後就要住福禧堂瞭。進門後卻發現畫像居然又好好的掛回去瞭,一點損毀也沒有,隻是上面有折痕,應該是被人折起來一直保管著,又找機會掛上去的,折痕未消,應該是說掛上去的時間不是很長。
去年冬天你不是和長生一起回去修整祖宅嗎,我懷疑畫像就是長生那時候掛回去的,拿走畫像的人也應該是她,否則抄傢那天她急急跑去心怡院做什麼?除瞭她,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若非和你大嫂有特殊的關系或者極深的感(情qíng),否則誰能在大禍臨頭的時候想到把她的畫像帶走,估計她可能還能藏在(身shēn)上帶進瞭天牢裡,那幅畫畫在特制的絹上,折起來也就薄薄的一點。
隨後的事(情qíng)你也知道,她們在天牢裡關瞭三個多月,出獄後她的(日rì)子也不好過,在那麼糟糕的(情qíng)況下,畫像卻一直保管的好好的,除瞭感激,我還想弄清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天姝兒對我說,長生告訴她這一次要生個妹妹,名字就叫錦媛,長生告訴過你嗎?”
明凈點點頭,又不解地說:“她一直盼著這一胎能生個女兒,名字就叫錦姝,還說這一胎如果是個兒子,她就再生,直到生出女兒為止,名字一定要叫錦姝,我以為她喜歡女兒,也就沒有在意,這裡面有什麼事嗎?”
明澈神色奇怪地說:“你知道嗎?你大嫂有一次發高燒說胡話,嘴裡一直喊著錦姝錦姝,那時候錦姝還沒有出生,我就問她錦姝是誰,她迷迷糊糊地說是她的妹妹,還說什麼她把妹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那個世上,也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當時很不解,那個世上到底是哪裡?你大嫂就隻有林心慧一個妹妹,哪來一個叫錦姝的妹妹?
她還說她不是林心怡,我就問她是誰,她說她是肖錦媛,妹妹是肖錦姝,後來就迷迷糊糊的再問不出什麼。
我覺得很奇怪,還查瞭一番,她的名字一直就叫林心怡,再沒別的名字,她也根本沒有名字叫錦姝或者錦媛的姐妹,表妹、堂妹、義妹、世妹裡面,都沒有叫錦姝或者錦媛的女孩。
我查不出什麼,就以為她純粹是說胡話,也就沒有在意。
後來她有瞭(身shēn)孕,才剛剛幾個月,就跟我說如果這一胎生個女兒,名字就叫錦姝,我雖然不解,還是依瞭她,後來錦姝就出生瞭,我們倆都非常高興,也很疼(愛ài)她。
你大嫂還對我說如果以後再生一個女兒,就叫錦媛好不好,想起她說的那段胡話,我雖然覺得有些不解,但也不過是小事一樁,就沒有深究,後來的事你都知道。
本來我還覺得沒什麼,可如果長生打算生瞭女兒也起名叫錦媛,我就覺得實在難以理解。她們倆到底是什麼關系?”
明凈也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幹脆說:“長生是我最親近的人,也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與其我們在這裡胡亂猜疑,不如我找機會直接問她,我想,她一定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不過她現在有(身shēn)孕,我擔心提起大嫂她會傷心,更擔心會驚擾到她,還是等生瞭之後再說吧,反正這件事也不著急,說不定她什麼時候想通瞭會主動告訴我們。
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qíng)要做。竇太後的忌(日rì)是快到瞭,皇上對太後的感(情qíng)非常深,去獻陵拜祭完後一定會回武功郡的行宮緬懷一番的。
以前他都是和建成元吉兄弟三個一起去的,現在卻成瞭他一個人,無論曾經有多麼恨建成和元吉,這一次肯定是很傷感的,也一定會覺得將來沒臉見太後,再多的舊怨也差不多化解瞭。
你們本就(情qíng)同兄弟,這是你們盡釋前嫌最好的機會,你一定要抓住。那時你的假期尚未滿,剛好見皇上一面,有些誤會該消除瞭,有些話也該說開瞭。”
明澈沉默瞭一會,長長地嘆瞭一口氣:“知皇上者莫若皇後和我,有些事你不懂,見面是肯定要見的,但我不會刻意解釋什麼,一切順其自然吧。
他覺得我不忠,我還覺得他行事太過讓人寒心。且不說我的父親的忠心耿耿,就憑多年的兄弟之(情qíng),他都不該提出那種要求!
姝兒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大嫂沒瞭,我隻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他明知姝兒體弱多病且孤僻怕生,還((逼bī)bī)我把姝兒接到晉陽,甚至還想接她入秦王府為質,我能不心寒嗎?
所以,無論為賭這一口氣,還是為瞭將來的前程,我都不能主動服軟。你放心,我會拿捏好分寸的。
我聽說皇上打算在建成和元吉忌(日rì)那天赦免他們的罪名,把兩傢死去的人全部以宗親的(身shēn)份附葬獻陵,還要請高僧念經超度,元吉依舊是齊王的封號,建成的封號也擬好的瞭,聽說是息王。
我想,這件事過後,玄武門事變徹底就成瞭歷史,畢竟皇上不能不顧及他的名聲。最遲那時,我和他所有恩怨就成瞭前塵往事,我的事也自然水到渠成。
他一直對父親感到非常愧疚,我估計這一次回武功郡,他一定會以查看父親遺物的借口去祖宅的,到時也會順勢恢復謝傢的爵位。
你知道嗎,皇上曾許給父親一個國公的爵位。開國之初,按照父親的功勞,本就應該封公侯的,可父親那時已經預料到皇上和建成一定會為瞭皇位爭個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他還說秦王太子(陰yīn)毒優柔,非帝王之才,秦王果斷手狠,是帝王之相,有八成的可能坐擁天下,所以才一直囑咐我們要死忠秦王,方可保謝傢長久富貴。
萬一秦王落敗,他也給秦王準備好兩條退路,一是退居晉陽休養生息伺機而動,找機會攻入長安重新執政,所以我才一直鎮守晉陽多年。
二是經過武功郡,自陳倉府退居秦嶺之南,以秦嶺為界建立南唐,以後再統一天下。
而父親為瞭替秦王守住武功郡這個兵傢要塞,以駐守祖宅為名,甘願放棄公侯之位,隻做一位小小的郡伯。
皇上當年十分感動,承諾若他成功登基,一定要給謝傢一個世襲的國公之爵。
如今謝傢雖然犯錯,但皇上還是不忍心徹底奪爵,不過公侯之位就別想瞭,畢竟謝傢也算犯過錯,但郡伯之位是一定會還回來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郡伯之位的歸屬。”
明凈一愣,笑著搖搖頭:“一個郡伯的爵位,我根本沒看在眼裡,相信大哥也一樣,還是給明清吧。
我們倆完全可以憑本事慢慢往上升,可明清不一樣,一向志大才疏好高騖遠,當年又一心追隨太子,到現在還是白(身shēn),將來有沒有機會入仕還很難說。
以他的品(性xìng),就是入瞭仕也幹不出什麼成就,說不定還闖出什麼禍事牽連你我,我估計裴傢也是看到瞭這一點,才一直不肯舉薦他入仕的。
不如給他一個郡伯的空爵,讓他安然留在祖宅做個富貴閑人,不要來京城展什麼抱負,隻要能守住祖業就行瞭。”
明澈贊許地說:“其實我和你一樣,從未在乎過一個小小的郡伯之位,隻不過那時秦王和太子爭的你死我活,郡伯之位關系著武功郡被誰控制的問題,所以才故意和明清相持不下,最終還是會讓給明清的。
那時我有秦王暗中支持,明清有太子暗中支持,兩者相持不下,所以才會造成父親死多年,郡伯依然沒有世子的(情qíng)況。
老夫人一直怪我搶走瞭本該屬於明清的東西,那就讓給明清,以後由他守住祖業,我們倆沒必要和他在一口鍋裡搶那一口薄粥吃。
我是武將,我的天地在邊關,不在京城的繁華鄉裡,你大嫂以前也說過,京城雖然繁華,卻離權力太近,福禍旦夕間,不如她帶著孩子跟我一起去邊關,一傢人逍遙自在比什麼都好。
如今雖然她去瞭,但我還是不打算在長留京城。等姝兒長大出嫁瞭,我就帶著安陽和孩子去西北或者晉陽,世代守衛大唐的邊關。”
明凈點點頭:“長生說她也不想一輩子困守京城,有機會想去到處走走看看,到時候我們去看你。
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哥,你還記得衛柳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