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過後,維妮姐妹同一天出嫁,整個公主府(熱rè)鬧非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主子有喜事。
明凈直呼虧瞭長生,長生當年嫁給他時謝傢尚未復起,隻能一切從簡,現在想起來簡直寒酸的可憐。
長生卻心知肚名,那時她的(身shēn)份未明,隻是一個出(身shēn)鄉野的教養姑姑,如果不是謝傢暫時沒落,她和明凈是絕無可能的,所以她根本不在乎那個寒酸的婚禮,隻要明凈一心一意待她就行。
秋闈的時候,良生因為學業優秀品行端方,又有德孝公主府舉薦,考入瞭太學,和他一同進京的同鄉因為不是高官近親,考入瞭更平民化的四門學。
他們倆年少有為,將來自會在京城幹出一番事業,良生隻待明年開(春chūn)後妻子兒女一起進京,以後一心一意讀書科考光耀門楣。
轉眼已是冬天,安陽已經大腹便便瞭,長生一傢三口又去瞭臨潼的溫泉莊子,準備住一個月泡溫泉,趕在臘月十五前回來準備過年,留下菊香和小喜打理公主府。
紀王妃一天不見小錦媛就想得慌,對他們又要去莊子上小住十分的怨念。
小錦媛已經快半歲瞭,彎眉大眼粉妝玉琢,十分的活潑(愛ài)笑,她已經認得人瞭,知道爹和娘是誰,知道常見的幾個人都是誰,最大的(愛ài)好就是貪吃和賣萌。
明凈領著駙馬都尉的閑職,偶爾還要辦差,他回來的再晚也要去看看小錦媛的睡顏方才安心,簡直都要疼的心坎裡去。
他們這次去莊子上帶瞭太姨娘和周嬤嬤一起去,讓她們也泡泡溫泉強(身shēn)健體,等這次回去後,太姨娘就要回祖宅去住瞭,說是等長生再有(身shēn)孕的時候她再過來。
第十天,他們在莊子上玩的正愜意的時候,祖宅派人快馬加鞕來報喪,說是明清被人害死。
明凈和長生大吃一驚,雖然明清作惡多端死不足惜,卻也死的太突然瞭。
他們早就預料明清襲爵後不但不收斂,還越發張狂荒(淫yín),終有一天會遭禍患,才提前為錦文請封瞭世子,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來報喪的隻是郡伯府的一個外院小管事,說老夫人已經昏厥過去,二夫人根本不管事,成姨娘抱著小公子隻知道哭,郡伯府大亂。
全靠李姨娘和幾個管事撐著才搭建靈棚、佈置靈堂和派人到處報喪,去吏部和刑部報喪還是郡守大人安排的,好在他來時幾個住的近謝氏族人得到消息已經趕去幫忙瞭。
他還說二夫人聽到消息後擊掌大笑,說什麼天助我也,死瞭活該,然後就關上院門,自己不出面不戴孝,也不許世子和二小姐戴孝守靈,還每天大魚大(肉ròu)地吃著。
還是郡守夫人勸瞭半天,方才同意世子和二小姐去戴孝守靈,自己卻依舊不出面,還每天打扮的鮮艷華貴在院子叫人撫琴給她聽。
長生和明凈面面相覷,卻也覺得沒有什麼可奇怪,雖說林心慧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明清之薄(情qíng)寡恩也早以讓夫妻倆反目仇敵。
他在世時,林心慧不但絲毫感受不到丈夫的關心和(愛ài)護,反而受盡瞭他的羞辱和折磨,還要時刻擔心明清把她的(身shēn)份泄露出去讓她(身shēn)敗名裂兒女無顏。
明清之死正好讓她徹底解脫瞭,以後郡伯府就是她兒子的,她就是富貴尊榮的郡伯府老夫人,她能不高興嗎?
明清一生用盡心思謀算別人,好不容易地襲瞭爵卻不到一年就送瞭命,還被枕邊人擊掌歡慶,也實在當得起活該兩個字。
至於成紫玉哭的理不瞭事,長生才不信,經過那麼多挫折,這個女人早已心硬如鐵,估計除瞭切(身shēn)利益和後半生要依靠的小錦章,她不會為任何人難過。
明清死瞭,她也隻是擔心自己失去瞭一個依靠吧,她表現的這樣難過,無非是想讓老夫人知道她對明清有多麼(情qíng)深意重,希望以後能得到老夫人更多的庇護,不至於在林心慧手裡(日rì)子太難過吧。
明凈詢問明清的死因,那個管事卻說不清楚,隻說事發突然,人抬回來時滿(身shēn)都是刀傷,血都凍在瞭(身shēn)上,整個人都僵瞭,也沒有穿衣服,用被子裹著抬瞭回來。
隻隱隱聽管傢說好象是從一傢私娼寮子抬回來的,那天給他凈(身shēn)更衣的人說連子孫根都被人割去瞭,下(身shēn)血(肉ròu)模糊慘不忍睹。
老夫人隻看瞭一眼就大叫一聲昏瞭過去,傢中又無人主事,還是管傢向郡守報瞭案要求嚴查,又派人來請明凈趕緊回去。
明凈和長生方才明白,原來謝明清死在瞭他欠下的風流債上,否則一個第一次接觸的女倌不可能做出那種事,兩人絕對舊怨很深。
他貪(欲yù)好色卻又對女人極為薄(情qíng)寡恩,喜歡時倒也罷瞭,一旦厭倦瞭或者移(情qíng)瞭,做事極為刻薄無(情qíng),甚至給別人連活路也不留。
能死在那種地方,估計是他對哪個女人做的太過份,對方又是個不肯吃虧的狠厲角色,就用這種過激的手段報仇雪恨。
不論明凈和長生心裡怎麼想的,事(情qíng)已經發生,明凈卻不能拖延,他得立即趕回去料理後事,明清(身shēn)為一等伯,估計得停靈一個月,就讓長生慢慢收拾先回京,他隨後派人來接。
太姨娘知道消息後十分吃驚,她雖然不喜明清的人品和(性xìng)子,卻也很同(情qíng)老夫人的遭遇,也十分惋惜丈夫唯一的嫡子英年早逝,還難過地哭瞭一場。
她本來要和明凈一起趕回去,明凈卻是要騎馬的,她隻好留下來等著跟長生一起回去,說她要好好勸慰老夫人,以後就在祖宅陪她。
沒有瞭明清這個禍根,長生和明凈當然不會限制她想住哪裡,隻要她高興就行。
長生雖然遺憾這次沒有盡興,卻也得收拾回京瞭,她(身shēn)為弟媳婦雖然不需要為大伯子守靈,去也得回傢料理喪事。安陽是長嫂,又有(身shēn)孕可以托辭不去,她卻是不去不行瞭。
三天後,長生覺得實在不能再拖瞭,就選瞭一個陽光晴好的(日rì)子回去,路上坐累瞭還能下車走走曬曬太陽,周嬤嬤也把馬車佈置的十分舒適溫暖,生怕她和小錦媛受一點罪。
她們把行程安排的比較松散,每走上一程,就抱著包裹著嚴嚴實實的小錦媛下來走走,免得腿坐僵瞭。
長生不願擾民,就沒有帶公主府的儀仗,帶的護衛也不多,乘坐的也都是外表普通的馬車,看著倒象是普通的富貴人傢的女眷出行一般。
行程過半的時候,長生覺得腿有些僵,想下車走走,周嬤嬤和(奶nǎi)娘在車上看著睡的迷迷糊糊的小錦媛,她就下車瞭,太姨娘也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瞭,幾個隨行的丫頭也趕緊下來服侍。
這裡剛好是官道旁的一塊空地,長滿瞭枯草,看著倒也幹凈,今(日rì)晴好,太陽還有幾分暖意,也沒有吹風,長生和太姨娘都穿著狐裘披風站在官道旁看地裡的冬麥,護衛在一旁警惕地轉悠著。
忽然有個女人在喊太姨娘,長生和太姨娘抬起頭,卻見不遠處一個穿著皮襖的女子在招手,喊著太姨娘,幾個護衛攔著不讓她靠近。
長生覺得聲音十分耳熟,正要問,太姨娘驚訝地說:“是豆黃!我聽出來瞭,是豆黃的聲音,她這段時間跑哪去瞭,怎麼忽然出現在這裡?”
居然是豆黃?長生十分不解。
她們好心還瞭她的賣(身shēn)契,又在那種艱難的條件下給瞭她一筆不菲的銀子做嫁妝,她卻放著陽關大道不走,非要去莊子上找老夫人,明明已經還瞭(身shēn)契,卻還要以明凈通房的(身shēn)份留在那裡。
她還以為她對明凈心思不死,還留著一份綺念,可是後來她卻無緣無故的消失瞭。
她和明凈還以為她在莊子上過的不好,或者想通瞭另謀前程去瞭,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時間長瞭也就忘瞭。
豆黃手裡財物不少,人又聰明能幹,長的也漂亮,如果她能想通自謀前程,他們也就放心瞭,畢竟她從小就服侍明凈,也曾照顧陪伴過太姨娘,他們希望她過得好。
還不待她思量,太姨娘已經帶著幾分高興對護衛揮手:“是舊仆,讓她過來吧。”
長生總覺得有些詭異,豆黃已經近兩年沒有露面瞭,明凈還打聽過她的消息,希望她過的好,卻一直沒有任何音訊,今天卻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
而且自己今天回京的消息根本就沒人知道,豆黃是如何準確地知道自己出行的消息,還恰好在半路上等到自己?到象是刻意打聽過一樣。
難道她對明凈綺念未消,或者在外面過的不好,又想回來投靠謝傢,今天是想博取的太姨娘同(情qíng)又轉回來?
一時心裡有些不快,如果是後者還好說,公主府養一個閑人也不在話下,反正太姨娘打算以後長住祖宅,就讓她回去服侍,象李(春chūn)桑一樣留在老宅也不是不行。
可就怕是前者,又借著舊(情qíng)糾纏不休。
正想著,豆黃已經走瞭過來,還未到跟前就跪倒在枯黃的草上,不顧太姨娘的阻攔,結結實實地磕瞭三個頭後,方才眼淚汪汪地抬起頭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