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璧很快就被帶到瞭敬和堂來。
茯苓已經服侍她凈瞭面,重新上瞭妝。
她眼睛有些發紅,但也不像在松鶴院時那樣看著可憐。
見她進屋來請完瞭安,袁老恭人哼的一聲就開瞭口:“你去松鶴院幹什麼?誰叫你去的?”
錢老恭人呵瞭一聲:“你什麼意思?”
章老夫人叫她們吵的頭疼,不輕不重的咳瞭一聲,兩個人就訕訕的都收瞭聲。
清珠是跟在薑雲璧身後的,她旁邊兒還站著個人,正是崔琦身邊的沅芷。
章老夫人看她也跟著過來,就先叫瞭聲沅芷,跟著問道:“你不跟著姑娘,跟著璧姑娘跑什麼?”
沅芷一時有些發慌,往地上跪下去,磕瞭個頭:“姑娘說表姑娘身體不舒服,叫我服侍她回蓼香居歇著,今兒隻服侍表姑娘就好。”
“那雲璧怎麼會去松鶴院?”章老夫人一隻手撐在桌案上,托瞭腮,“你就是這麼服侍姑娘的?”
沅芷跪在地上,我瞭半天,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
章老夫人也不催她,帶瞭笑去看錢老恭人。
錢老恭人正好看見她的眼神,立時明白她的意思,敲瞭敲桌子開瞭口,卻是向著清珠問話:“你是薑傢的世仆嗎?”
清珠忙往沅芷身邊跪過去,回瞭一句是。
錢老恭人後面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外頭崔瑛打瞭簾子跑進屋裡來,身後還跟著崔昱。
崔昱一見屋裡的情形,心中一喜,卻還是先告罪:“母親叫我看著瑛姐兒,我實在看不住,沒攔著她。”
錢老恭人一時頭大,揉著太陽穴看崔瑛:“長輩們在這裡說事情,你跑進來像什麼?快出去。”
可是事情卻發生的那樣快。
原本縮著身子跪在地上的清珠,在見到崔昱進來的一瞬間,眼中放出光亮,拖著膝行到他腳下,磕瞭幾個頭:“二爺要替我們姑娘說句話啊,姑娘會一個人去松鶴院,可是二爺叫人送的信兒,說您想見見姑娘,還特意交代瞭姑娘不要帶著我們,您不能不管我們姑娘啊。”
薑雲璧一張臉霎時間沒瞭血色,怔怔的看向清珠,連跪在地上的沅芷都是肩頭一顫。
袁老恭人打量的目光放到瞭崔昱身上去,潤大太太看在眼裡,心中一緊。
崔昱卻張大瞭嘴,驚訝的看著清珠:“你怎麼咬上我瞭?我一天跟兄弟們待在一起,回松鶴院還是崔易非要拉上我,我見你們姑娘做什麼?”
袁老恭人卻像是不信,開口問清珠:“是誰帶的話給你們?”說完瞭又去看潤大太太,“昱哥兒房裡的丫頭們呢?”
章老夫人冷笑一聲,叫潤大太太:“去把昱哥兒屋裡的丫頭們都叫到敬和堂來,讓她認。”
潤大太太剛剛放下的心,就又提瞭起來,她不確定這事兒跟崔昱到底有沒有關系,人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跟他沒關系,清珠怎麼會隨口攀扯上他?
崔昱看她母親不動,袁老恭人臉上又有瞭得意神色,就踏出來一步,叫瞭一聲祖母,然後才道:“孫子屋裡服侍的人並不少,清珠既然這樣說瞭,上到照月照人,下到外間的掃灑丫頭,都得讓她好好認一認,隻是不敢把她們放到您面前來,以免擾瞭敬和堂的清靜。”
章老夫人嗯瞭一聲,朱老安人也在旁邊兒附和:“是這個話瞭,服侍昱哥兒的丫頭那麼多,都叫到敬和堂來給她認?給人知道瞭還不笑話死。”
袁老恭人蹙瞭眉頭,錢老恭人轉瞭轉思緒,很快有瞭註意,指瞭指崔瑛:“叫她領清珠去言景堂,認完瞭再領回來。”
崔瑛樂得身上有差事,還沒等章老夫人同意呢,幾步竄過去,伸手就提瞭清珠起來,再回頭看幾位長輩沒有異議,才帶著她出瞭門。
錢老恭人看著薑雲璧白著一張臉,像是很緊張,沉聲叫瞭頭一句雲璧,然後問道:“你也是因為聽瞭是昱哥兒找你,才過去的?”
她話問完瞭,薑雲璧心一沉,抬頭看過去,果然章老夫人目露兇光,看起來很是駭人。
這個問題,要她怎麼回答?說是?她背著人偷偷的私會外男,名聲還要不要?臉還要不要?可要說不是,她要怎麼跟長輩解釋一個人跑去松鶴院的事情呢?
就在她萬分糾結的時候,敬和堂內又進來一個人。
來人進瞭屋,同長輩們請瞭安,滿臉怒色未減,二話不說拉過薑雲璧就甩瞭一個巴掌過去。
薑雲璧叫打懵瞭,袁老恭人也是蹭的站起身來:“放肆!”
錢老恭人大約覺得臉上掛不住,也皺瞭眉呵瞭一聲:“阿婉,長輩們面前,怎麼能動手?”
來人正是崔婉,散瞭宴後她領著袁慧真回到松鶴院中,發現崔易也在,才笑著問瞭幾句話,就從崔易的口中得知瞭今天的事情,又聯想到宴散後潤大太太同章老夫人耳語的模樣,還有其他三個房頭的老太太都被請到瞭敬和堂去喝茶的事兒,心一沉,就知道不好,連忙趕瞭過來。
她是氣壞瞭,尚且顧不上追究袁文湘吃的酒從何處來,隻想先發制人,把這個罪名扣在薑雲璧的頭上。
她的兒子還要進學堂,還要考功名,將來還要娶一個傢室清貴的世傢女,然後繼承整個袁傢,她不能讓薑雲璧毀瞭她兒子的前程!
薑雲璧委屈的落下淚來,怯怯的叫瞭一聲姑媽。
崔婉橫眉冷目,不屑地乜她:“我可不是你姑媽,璧姑娘這樣隨意認親的毛病,可得好好改一改。”
這話說的太難聽,袁老恭人鐵青著臉叫瞭一聲崔婉:“你這是打誰的臉?”
崔婉從前在傢做姑娘時,被崔傢老祖宗慣的無法無天,和如今的崔瑛很有一拼,所以袁老恭人這樣訓斥她,她也不往心裡去。
面上禮數不缺,恭恭敬敬的同老恭人行一個禮,可話卻難聽極瞭:“當年我出嫁,三嫂明裡暗裡的使勁兒,叫我那三百六十抬的陪嫁變成瞭二百四十抬,要論起來,袁傢還是老太太同宗的人傢,您尚且由著三嫂來,如今三嫂又不知是存瞭什麼樣的心思,挑唆著孩子們在內宅裡私相授受,您反倒說起我來?”
袁老恭人氣的喘不上氣來,朱老安人趕忙開口嗔瞭幾句:“看你怎麼說話的,過去的事兒怎麼還提起?再把她氣出個好歹來,是你的孝道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