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燕侯爺入宮,陛下究竟與他說瞭什麼,無人知曉。
隻知道他出宮回府一個時辰後,保榮長公主神色匆忙的入瞭宮,徑直往太後的明元殿去瞭。
長公主入殿後,太後屏退左右,二人獨處殿內近半個時辰,長公主神色惘然,雙眼通紅,匆匆離宮。
明元殿的事情,宮內無人敢亂說,然而王芳還是得瞭信。
隻是他在福寧宮門口吃瞭癟,也學老實瞭許多,再加上明仁殿的事情尚未弄清楚,他自然也沒心思去理會長公主的這樁事情。
一直到瞭第二日晌午時分,崔潤和潤大太太到瞭京城城門外,打發瞭人先入城去傳話,崔旻和崔昱兄弟二人連忙動身往城外相迎去。
高孝禮那裡自然也是有人去回瞭話的,他隻囑咐瞭鄭氏明日一早往縣主府去一趟,旁的倒沒多說。
原來薛成嬌搬出去已有兩日時間,崔旻和崔昱兄弟兩個仍舊住在高傢,縣主府中鄭氏另安排瞭一波服侍的人,她這兩日仍舊日日回高傢去,隻是晚上睡在縣主府裡而已。
潤大太太他們進瞭京,兄弟二人一路迎著馬車往縣主府而來。
到府門口時,薛成嬌早已等在瞭大門內。
此時見瞭潤大太太和崔瓊下車來,她才抬腿出門來,步下臺階去。
潤大太太一見瞭她,又是歡喜,又是紅瞭眼兒的,摟瞭她在懷裡,哪裡還叫她做禮。
崔潤從旁邊挪步過來,輕咳瞭一聲:“先進去吧。”
潤大太太收斂瞭心緒,叫薛成嬌在前頭引著路,一行人進瞭府中。
薛成嬌從前是跟著潤大太太住慣瞭的,如今京中再見,規矩也並沒有那樣多,隻不過是入內堂內,她一一拜禮後,便往潤大太太右手邊坐瞭下去。
崔潤是不待在此間的,有他在,娘們兒之間說話也不自在。
薛成嬌早料到瞭這一宗,忙命人領著崔潤往先前收拾出來的小書房去瞭。
崔旻想瞭想,卻沒有跟過去。
等崔潤走後,潤大太太才喜笑顏開的:“我們嬌嬌果然不一樣瞭,自個兒住在這裡,還能想的這樣周全。”
薛成嬌略垂首笑瞭笑:“還是臨從舅舅那裡搬出來時,舅媽說瞭一嘴,我住過來後,就給姨父備瞭這個小書房的。”
潤大太太也不多說什麼,隻是又問她如今在京中順不順利,身子調養的如何,可又不敢細問。
薛成嬌還是能感覺到的。
津縣那件事,她其實是想開口問的,可能是怕勾起往事徒增煩擾,才一直沒開這個口。
崔旻是一直等他母親話說的盡興之後,才不緊不慢的問道:“上回母親給舅媽來信,不是說初五日左右就能到的嗎?”
潤大太太哦瞭一聲:“路上從川平過的時候,你父親停瞭腳,訪瞭幾位舊友,便耽擱瞭幾日。”
說著又想起什麼,不滿似的:“我本來就說日子緊,他卻又不停。你今兒沒見你姐姐的壓箱都沒到嗎?我們是怕談傢人覺得實在怠慢,才先入瞭京。後半天你去給你舅舅說一聲,那些東西不在我眼皮底下,我實在不放心,看他能不能找幾個可靠的人,去路上迎一迎。”
崔旻心裡咯噔一聲,眉心處都顫瞭顫。
走訪舊友,就這麼要緊嗎?
要緊到大婚日期將近,父親卻不急著進京,一定要先訪瞭友,才入京嗎?
他進京來,是有目的的——崔旻此時心中更是篤定。
又說瞭會子話,潤大太太心裡還是放不下津縣的事兒,看瞭薛成嬌一眼,又推瞭推崔瓊:“你先領你表姐去歇一歇,她一路上趕路急,過幾天要出門的人瞭,得好好歇歇神。”
薛成嬌也不疑有他,點瞭頭就起瞭身。
崔瓊反倒是懨懨的,看起來確實像是路上受瞭累。
薛成嬌這才發現,自從進瞭門,她基本上是一言不發的。
崔瓊深吸瞭一口氣,站起瞭身,同她母親做瞭禮,與薛成嬌一道出門去瞭。
崔旻當然發現瞭崔瓊的異樣,待她出瞭門,眉心微蹙問瞭句:“姐姐這是怎麼瞭?”
潤大太太盯瞭她二人離去的方向一眼,嘆瞭口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上回你父親背開我跟你姐姐談瞭一次心,從那天之後,她就一直這樣,沉默寡言又心事重重的,我幾次問她,可她什麼也不說。”
直覺告訴崔旻,父親說的話,一定有關談傢和將來,也一定關乎瞭傢族大義。
他覺得渾身一寒,吸瞭吸鼻頭:“母親也沒去問過父親嗎?”
潤大太太搖瞭搖頭:“我隻要提起這個事兒,他臉色就變瞭,我哪裡還好再問?”
她說著,抿唇想瞭想,叫瞭一聲旻哥兒。
見崔旻朝她看過來,她才沖門口那邊努瞭努嘴:“正好你在傢,去問問你父親吧。你姐姐十六就要大婚瞭,這樣的情緒可要不得,回頭見瞭談傢人,人傢要怎麼看呢?”
崔旻嗯瞭一聲,想瞭想,就起瞭身來,告瞭禮後出門往小書房去瞭。
屋中留下崔昱和潤大太太二人面面相覷。
崔昱眨瞭眨眼:“母親,那天你跟父親吵起來,你不是知道父親他說瞭什麼的嗎?我後來問你,你也不肯跟我講,今日怎麼騙大哥哥?”
潤大太太合瞭合眼:“這些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說吧,我沒法子跟你哥哥張這個口。”
崔昱顯然還有話要問,但是潤大太太滿臉皆是倦色,分明不願再多說,他眸色暗瞭暗,便不再多問瞭。
卻說崔旻一路出門,到小書房時輕叩瞭兩下。
屋內崔潤沉沉的道瞭一聲進來,他才推門入內去。
崔潤見他來,盯著他打量瞭好一會兒:“你母親叫你來的?”
崔旻嗯瞭一聲,看來他的來意,父親心知肚明瞭。
卻也正因如此,他心內的那些忐忑反倒平復下來,上前瞭些許:“父親當日,跟姐姐說過什麼,能告訴我嗎?”
崔潤嗤笑瞭一聲:“你母親沒跟你說?”
崔旻一怔,搖瞭搖頭:“母親說不知道,您不肯告訴她。”
崔潤這才哦瞭一聲,略瞇瞭眼,可後話卻不說出口。
崔旻歪著頭看瞭會兒:“是什麼樣的話,連我也不能告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