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大動亂,其實並沒有多大。
老頭子死瞭以後,神原門下就剩下師兄弟三人瞭,再大的動亂也就那麼回事,但到底還是直接到底瞭神原的分崩離析。
作為最早跟隨老頭子的大徒弟,福的來歷,關祿與小師弟都不甚清楚,老頭子向來都很避諱這些,從來沒有對弟子們說過彼此的來歷。
作為大弟子的福,在這一方面,更算得上得天獨厚,關祿與小師弟到來的時候,他已長大,多少還能明白一些,其他二人則對福完全一無所知瞭。
福與老頭子是什麼關系呢,老頭子並未娶妻,一身獨身一人,雖然死前並未告知三個弟子,但福卻深知,老頭子挑選的這幾個徒弟,必然都是一生無伴的。
至於那位在西慶開枝散葉成就“千古一帝”的平民皇帝,楊慶,哪裡是什麼楊傢的祖宗,楊傢祖宗不過是楊慶一位好友罷瞭。
福打小跟在老頭子身邊,當然在福的記憶裡,老頭子也一直就是這幅樣子,從沒年輕過,也沒更老過瞭。
但是仿佛真的與自身根骨有關,福的“神行步法”一直不得要領,遲遲未曾邁入入門級,一直到十五歲上下才終於踏入瞭入門級,但這之後卻一路平川,小師弟到來的時候,才過而立之年的福已是登堂級的“神行步法”。也將面目凝在瞭三十歲的年紀,但這之後多年,再無寸進。
倒是才來到琨山不過幾年的小師弟,已然摸踏入瞭小乘級,儼然已摸到登堂級的門檻。
再說這推演之術,也是小師弟率先有所建樹,平素比福還要差上許多,至今“神行步法”仍是小乘級的關祿,竟然比福也要早領悟到推演之術。
這如何能叫福壓住胸底的一股邪火。
雖然福對那推演之術還是完全摸不到頭腦,但作為大師兄的福當時隻覺得不能弱與幾個師弟的風頭,當時便推翻瞭兩位師弟的推演,更是對師父臨終的那番話完全置之不理,就此離去瞭琨山。
其實福早已知曉他本傢所在,而且他那本傢與東方當真是不可兩立。這卻是後話瞭。
關祿卻並不知道大師兄與小師弟如何如何,隻是大師兄失蹤以後,小師弟又推演到他的父親即將不久於人士,如此也離去瞭。
這般境況下,神原門下,竟隻剩下關祿一人。關祿父母早逝,自小跟隨老頭子長大,這琨山早就是他的傢,神原早已是他的根,他能去哪裡?他無處可去!
對於師兄與師弟的出走,關祿無可奈何,更是無能為力。
關祿並沒有離開琨山,甚至都不曾離開過。
關祿的推演,直指當時正在琨山任職駐軍團總的東方俊,而已有瞭小乘級“神行步法”的關祿,要入職琨山駐軍,再取得東方俊的信任與重用,更是輕而易舉。
老頭子到底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即便是師兄弟三人中,相對來說最為木訥的關祿,到瞭塵世之中,也是人中之龍。
說到這裡就說遠瞭,我們的主人公到底是現今神原門下的天狼公子,左青。
相信大傢也都猜到瞭,福與關祿的小師弟,正在京都,名字嗎,正是十三王爺,東方祥。
福,關祿,東方祥,福祿祥,鬼知道老頭子收徒弟是不是看名字的。
關祿收回思緒,福的身影已消失不見,關祿狠狠的皺瞭皺眉頭,似乎下定瞭什麼決心,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身甲胄竟然瞬間脫身,內裡卻穿瞭一身玄衣。
關祿的眼神憂傷瞭一瞬,雙手攏到身後,將披散開來的灰白色長發簡單束起,抬起腳來,沿著山路,拾階而上。
卞州府卞陵城太守府中。
正堂上的左青,臉上的神色,驚喜交加,實在有些僵硬。
當東方無乂說出“女神醫”字眼的時候,左青隻覺得一個晴天霹靂在頭上炸響,再沒瞭思維。
雖然左青總是強迫自己去淡忘青巖中毒的事,雖然對華皇後的恨意早已滔天,雖然左青堅信青巖仍舊活著便已足夠。
但當一個希望在眼前閃現的時候,左青還是驚瞭魂。
左青一個箭步沖到東方無乂身前,更是伸手奪過瞭東方無乂剛剛送到嘴邊的茶杯,少不得濺出許多茶水,更是撲棱的東方無乂胸襟處都濕瞭一片。
左青嘴唇顫抖著,終於問出話來:“女……女神醫在哪裡?”
東方無乂輕柔的將茶杯放下,又伸出手來,將左青抓住他衣襟的手掌撥開,說道:“小青,你不要激動,三叔既然知道女神醫在哪裡,就一定可以把青巖代到她面前。”
左青不知想到瞭什麼,冷哼瞭一聲,說道:“憑你?女神醫這輩子還會見你嗎?”
東方無乂尷尬的笑瞭笑,正色說道:“小青,放心吧,三叔說到做到。”
左青也知道東方無乂是言而有信的人,篤定的點瞭點頭,隻是臉色一時還有些興奮過度,沒有緩和下來。
東方無乂站起身來,問道:“小青,好歹找人給三叔換身衣服,這舜天司元宵後才送到府上的錦袍,是被你禍害完瞭。”
左青這才註意到東方無乂胸前的濕瞭一片,肩膀處更是被他剛才情急之下,撕下瞭一塊,現今正抓在手裡。
左青尷尬笑瞭笑,揮手喚來院子裡的下人,為東方無乂去拿更換的何時衣物去瞭。
就在這時,一名胥吏從府門外急匆匆小跑進來,直到瞭正堂處,與才出瞭正堂要去後院為東方無乂選揀衣物的下人撞瞭個滿懷。
若是在尋常官宦人傢,這般失態的下屬,還是在貴客面前丟人,恐怕早就降下雷霆怒火瞭。
但左青終究不比尋常,揮手示意下人自去後院選取衣物,轉而才和顏悅色的看向那名胥吏,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那名胥吏稍稍平息瞭下喘急的氣息,分別向著左青與東方無乂行禮之後,才顫聲說道:“啟稟……啟稟大人,泰……泰淵先生在府外……。”
這名胥吏這句話說完,就是大大喘瞭一口氣,仿佛都不肯相信自己會親眼見到泰淵先生一般。
你當這胥吏如何識得泰淵先生,原來這名胥吏多年前曾在京都科舉考學,雖名落孫山,但也曾在遠處被人指點著知曉瞭那位是舉國之柱的大學士泰淵先生。
如此這般,今日泰淵先生馬車停在太守府門口,泰淵先生先行下車時,才被這名胥吏認瞭出來。
左青與東方無乂乍聽這胥吏說道泰淵先生,還不曾信瞭去,左青出聲示意胥吏再說一遍,那胥吏這會兒倒徹底喘勻瞭氣,中氣十足的說道,卻是泰淵先生到瞭府外。
左青聽到這裡,也不顧堂上的東方無乂,棄瞭那名胥吏,直奔太守府大門而去。
堂內的東方無乂也已站起身來,想到自己這番行頭,突然有點怪責起左青之前對下人太過和善,很是著急自己的置換衣物何時到來。
卻說左青到瞭太守府外,遠遠的就看到瞭禁軍都尉郭偉。郭偉見左青獨身一人向著大門處而來,先兩步上瞭臺階遠遠的對著左青稽首道:“見過殿下。”
左青大步上前,雙手攬住郭偉的胳膊,朗聲笑瞭起來:“老師在哪裡,郭頭快帶我去。”
這會左青也沒那心思去顧及郭偉早已是禁軍都尉的事瞭。
郭偉看到左青也是滿懷欣慰,畢竟是“他鄉遇故知”,聽左青一句話說完,向著左青點瞭點頭,已轉身向著臺階下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左青緊跟其上,更是臨近馬車的時候,已從後面趕超過瞭郭偉,大步上前,伸手挑開門簾,就要閃身進入車廂。
就在左青左手摸到門簾的時候,突兀的,一直嫩白的手掌伸瞭出來,將門簾挑起一隙。接著半張臉漏瞭出來,當那人眼看到左青的時候,驚瞭一驚,急忙抽回瞭手,接著車廂內便傳來脆脆的聲音。
“啊呀,暗香梅。”
這聲音叫左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隻是做不準,抬在空中的手也便停瞭一停,接著車廂內傳來一陣翻響,似乎是一人從車尾走到瞭車門處,果然一雙靈巧妙手挑起瞭門簾,接著一張俏臉迎瞭出來。
那人對著馬車下的左青微微一笑道:“公子,好久不見。”
左青愣在當場,呢喃道:“清二姑娘……”
左青還在出神的空,一個沉悶的嗓音傳來:“小子,開偏門。”
這聲音左青自是熟悉的很,正是大學士泰淵先生。老先生一經開口左青便明白瞭過來。
風清兒,哦不,西慶玲瓏公主既然在馬車上,自是不好在太守府前堂而皇之的下車。左青反身向著太守府大門處招手,一名胥吏小跑到左青跟前,左青囑咐瞭幾句,那名胥吏去瞭。
不多時,太守府臺階正門旁邊的五丈寬偏門從院裡推開,嘎吱聲響傳來。
一直駕著馬車的衛宏,甩起馬鞭,駕著馬車,直過偏門而入。郭偉則陪著左青跟在馬車後進瞭院子。
馬車進入院子,後面的偏門嘎吱嘎吱的關掉的時候,東方無乂剛好換瞭一身衣服,走出瞭正堂。
郭偉倒是沒想到東方無乂也在卞州,見到東方無乂當即便拜倒瞭下去,口中兀自說道:“禁軍三領衛下折沖都尉郭偉,見過福王殿下。”
郭偉的聲音還是很洪亮的,即便有意壓低聲音,仍舊被馬車車轅處的衛宏聽瞭個一清二楚。
衛宏方才正在將馬車停駐,倒是被馬車遮擋瞭視線,不曾看到東方無乂,這會泰淵先生已率先挑來門簾,走下馬車,衛宏跟著泰淵先生到瞭正堂前,在郭偉身側跪伏下去,拜見瞭東方無乂。(遺龍記../41/41029/)--
(遺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