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改變主意

作者:月芽依依 字數:3435

己近申時,昏厥在角落裡的陸銀雪這才緩緩醒來。四肢長時間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此時早己麻木不堪,用力全身力量終於很是艱難的站瞭起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銀雪恍若做瞭一場噩夢一般,輕聲自語道:“不是真的,定不是真的。此時丫兒一定己在茶點房裡幹活瞭。”

邁著蹣跚的步伐,心裡默默碎念著向房外走去。剛跨出房門,景丹正巧急步迎瞭上來,開口便打破瞭雪銀的幻想:“哎呀,銀雪啊,可算找到你瞭。整整一下午你去瞭何處,急死我瞭。晌午時分,你不是說替丫兒整理遺物嗎?剛才我幾次進房尋你,怎得不見你蹤影?我真擔心你想不開,要是你再有個好歹讓我如何是好。”

景丹一面說話,一面拉著銀雪的手,將其牽回房裡坐在瞭榻邊:“餓瞭吧,我去替你做些小點。”見銀雪安然無恙,景丹放心瞭不少,正欲向茶點房去為銀雪做些小點。

此時,傻愣愣的銀雪才恍然開言:“景丹?這一切都是真的?丫兒之事不是銀雪的夢魘嗎?”空洞的眸子裡己無淚可落,隻感覺陣陣酸澀。

景丹剛走瞭兩步,聽銀雪說話很不對勁,急忙又返瞭回來緊挨著銀雪坐定,低聲言道:“我的好銀雪,你快別亂想瞭。丫兒的死己成定局,你再這般魂不守魂,若是傳到正殿的人耳中,你會有麻煩的。”

得到肯定答復,銀雪不再說話,她多麼希望如同前世遇害一般,醒來便回到瞭從前,一切悲劇從未發生,更可憑借自己微薄之力盡量扭轉乾坤。但是此時陸銀雪徹底失望瞭,上蒼並未再次眷戀於她,一切令人心痛的結局仍舊殘酷的擺在眼前,讓她不得不鼓起勇氣接受。

“景丹,是我害瞭丫兒,景丹都怪我,若非我當初讓丫兒去正殿面見郭凝喜,丫兒斷然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銀雪神情木訥的低聲碎語,似乎在與景丹說話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瘋啦!”景丹見銀雪竟敢直呼喜妃名諱大驚失色,急忙伸手捂著銀雪的雙唇,隨即又警覺的起身向門外探首望去,確定臥房周邊無旁人走過時,又急忙將房門緊掩,雙手扶在銀雪兩肩直視著她,低聲微責道:“銀雪,你瘋瞭嗎?喜妃娘娘的名諱,又豈是你我如此身份之人能隨意直呼的?若是被旁人聽瞭去,你我就是被送進刑房,同丫兒一樣下場也是不為過的!”

言畢,見銀雪神情依舊癡傻,不由得更加擔心瞭,用哀求的語調言道:“好銀雪,當景丹求求你瞭。不要再鬧心瞭,為瞭丫兒,為瞭我,好好活下去。若你再這樣鬧下去,恐怕當真會等不到出宮之日,便己闖下大禍瞭。”

面對景丹的苦口婆心,銀雪悲聲一嘆,低聲言道:“景丹,你說的是。銀雪己經害瞭丫兒,不能再連累你瞭。銀雪應當好好活著才是。”

“唉!銀雪,你不必再自責瞭,你我粗婢原本就命如草芥,身處深宮中,若再不學會自保謹言慎行,小命不保也是遲早之事,怨不得旁人。”見銀雪這麼長時間以來,終於說瞭句正常的話語,景丹微微松瞭口氣。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繼續言道:“哦,對瞭。今日未時,王定豐公公前來尋你,好象要說什麼南側宮西六所之事。當時我找遍瞭整個西偏角也尋不到你,急壞我瞭。王公公等瞭一些時候,說是明日再來,你明日可不能再亂走動瞭。若王公公再見不到你,可該急瞭。這幾日茶點房裡的活計,讓我來做,你自好生歇著便是。”

面對景丹的體貼,銀雪頗為感動,動容的輕聲對景丹言道:“景丹,銀雪讓你費心瞭。”

“你我親如姐妹,就快別說這些個見外的話瞭。來,快些躺下歇著。我去替你做些小點填填肚子。”景丹將銀雪扶到床榻上,拖起被單蓋在其身上,便欲向門外走去。

“不要,景丹,不要走。”銀雪見景丹離去,心裡突然騰起一種莫名的怯意,急聲喚道:“我不餓,我不餓。”

“傻丫頭,至打丫兒出事,你便粒米未進,怎會不餓。小等一會兒,我很快回來。”景丹見銀雪孩子氣的說話,輕聲言道。

“景丹,不要走......”銀雪略作遲疑,終於悶聲言道:“景丹,我怕,我害怕一個人。”

“唉!”景丹輕聲一嘆,心知玉丫兒的死,對銀雪的打擊是異常大的,此時生出懼怕孤寂的感受也屬正常,也就不再堅持離去,輕輕的坐在銀雪床榻邊輕聲言道:“好吧,我不走,我靜靜的陪著你,你快些歇下吧。”

景丹輕柔的話語,安靜的陪護,銀雪心情漸漸平復,不多時呼吸漸漸均勻,沉沉睡去。景丹一聲輕嘆,暗道:“如此清純脫俗嬌可憐見的人兒,怎會生在低賤的人傢。否則也不會為求生計,而甘願入宮當粗使宮婢受盡苦楚,真是苦瞭這嬌弱的身子。”

思緒間,景丹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床榻上,為免衣裙磨擦發出聲響驚擾瞭淺眠的銀雪,很快吹熄燈燭合衣躺在瞭床榻之上。

黑暗中,銀雪時不時的加速抽息,夢中輕泣,時而低聲夢囈:“丫兒,是我害瞭你......”看來其心結終究還是難以開解的。

次日,景丹早早的起床忙活著茶點房的事務。如今沒瞭丫兒,銀雪神情恍惚,茶點房裡的事務便由景丹一人承擔瞭下來。好在喜妃娘娘從即日起,便開始服食太醫院開出的調理身子的方子,而煎藥的任務也交給吟秋親自負責。茶點的用量倒是少瞭許多,景丹倒不至於太過忙碌。

銀雪起床後,則不聲不響的坐在窗榻邊,手裡拿著一張小紙條反復折疊著。好似在靜靜的思索著什麼,又好似在等著誰人的到來。

終於,後殿側門處隱隱傳來腳步聲,銀雪終於回過神來,急忙拉開房門,快步向後殿走去。剛走到楓葉小徑上,便遙遙看見王定豐迎面走來。一見陸銀雪,王定豐壓低聲音暗喝道:“你這丫頭,昨日死哪裡去瞭。害本公公等瞭大半個時辰,今日還得再跑一趟。哼!”說話間,王定豐很是不滿的瞪瞭銀雪一眼,繼續言道:“若不是與你還有幾分交情,本公公還真懶得管你這些破事瞭。”

銀雪小心的賠著笑臉言道:“公公教訓的是,銀雪這裡給您賠不是瞭。”

王定豐不滿的對陸銀雪翻瞭翻白眼,這一翻不打緊,倒把他自己給嚇瞭一跳,急聲問道:“你這丫頭,這才幾日未見,怎變的如此憔悴,往日那水靈靈的小臉蛋,怎得變的蒼白幹涸沒有瞭半分血色。瞧瞧這對眼睛,倒是腫的象對水蜜桃似的,怎麼瞭?難不成知道去洗滌房的日子漸近,心裡害怕瞭。給嚇成這副樣子的?”

雖然最後一句是王定豐的玩笑話,但卻足以說明,陸銀雪此時的模樣確實讓人擔心。

“王公公,不知您尋銀雪所謂何事?”陸銀雪眼簾低垂,避開王定豐的問話,淡聲問道。

“哦,對,差點忘瞭正事。”王定豐輕輕拍瞭拍腦門,對銀雪言道:“上前原與你說好瞭,初一你自己去長街南側宮西六所洗滌房任差即可。可昨日洗滌房的姑姑知會我幹爹,說是事情有瞭變化。她那裡有兩個粗婢得瞭重病,人手緊缺的很。恰巧內務府的黃公公,前些時日招的宮婢裡,也調教出一兩個機靈的。哦,對瞭,昨日你們宮裡不是剛杖斃瞭一個粗婢嗎。內務府黃公公說瞭,明日便調一個粗婢過來,我琢磨著調一個也是調,調兩個也是調。索性你就先去洗滌房,不用再等到初一瞭。明日我幹爹自會與黃公公說道一聲,直接調兩個粗婢過來得瞭。你也可走的利利索索的。”

銀雪見王定豐說起昨日丫兒之事,如同在說死瞭隻貓狗一般隨意,看來這深宮裡,死個粗婢實在是怪見不怪之事。心裡不由得更添一絲悲涼。

說罷,王定豐笑瞭笑,有些得意的對銀雪言道:“怎麼樣,你不是急著走嗎,這下可如你之意瞭吧。本公公辦事可是能耐著呢。呵呵!得瞭,你回去收拾收拾吧,記得帶上李總管的親筆條子立即趕去任差吧。”

聞得可立即調離喜瑤宮的消息,銀雪臉上卻沒有瞭昔日的欣喜與期盼,眸子裡反倒浮起濃濃的猶豫,悶瞭好一陣子才吱吱唔唔的對王定豐言道:“嗯,嗯,王公公。銀雪正想和您說這件事情。我......”

王定豐見陸銀雪吱唔著半響不切入正題,有些著急的微喝道:“嘿!你這丫頭有話倒是說啊。你托我辦的事情,我可是給辦的圓圓滿滿的。如今怎得還不滿意瞭?”

“不不不!”銀雪見王定豐面露不滿,急忙言道:“王公公,銀雪是想說,銀雪暫時不想調離喜瑤宮瞭。銀雪想在這裡繼續做下去。”陸銀雪鼓足勇氣,終於說瞭出來。

“什麼?”王定豐聞言氣不打一處來,聲調瞬間提高瞭好幾倍,怒聲言道:“你這賤丫頭,拿本公公開心不是?前些日子你求爹爹告奶奶的要調走。本公公見你可憐,上下托人打點好不容易辦成瞭,此時你又反悔瞭。你當本公公是茶館的小二,任你吆來喝去的!”

“王公公,你且息怒。”銀雪見王定豐發怒,急忙好言相勸:“此一時彼一時,銀雪並非故意如此反覆戲弄公公,還望公公海涵。有朝一日,公公若有用得著銀雪的地方,銀雪定當報答公公今日相助之恩。”說完,急忙從懷裡掏出李總管親筆字條,雙手遞還給王定豐,滿面皆是歉疚之色。

王定豐見陸銀雪如此堅持,心中雖然惱火,也無可奈何,隻得將字條一把抓在手裡,很是不滿的將拂塵狠狠一掃,返身大步離去,嘴裡更是嘀咕個不停:“本公公真是走瞭背運,竟然信一個摔壞腦子的丫頭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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