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妃挑唆之言,使得皇上眉頭輕微的皺瞭皺,看著如瘋婦一般跪伏在地的蕊妃,鄙夷的冷言道:“起來說話,你這模樣成何體統!”隨即不再理會於她,目光冷峻的望向正殿門口。
蕊妃狼狽的站起身來,簡單的理瞭理縐褶的衣裙,抬手撫順發髻旁散亂的青絲,強作鎮定的站在一側,恨恨的向外望去。
不多時,銀雪在胡嬤嬤及碧螺的攙扶下,緩緩步入正殿。
銀雪入殿,好似並未看見蕊妃伏地的失儀之態一般,頜首上前一步低眉順目的對皇上深深一福,還未開口說話。皇上便沉聲言道:“雪兒不必施禮。此時你不在逸心宮裡歇息,來此處有何要事?”
銀雪依言不再堅持叩拜,語速緩慢的輕聲應道:“回皇上,您誤會蕊妃娘娘瞭。若臣妾不前來向皇上言明,臣妾於心難安。”
“哦?”皇上更為不解,見銀雪雖然在胡嬤嬤及碧螺的攙扶下,依然呈現搖遙欲墜之態,連忙命銀雪坐下說話,方才繼續言道:“蕊妃如此傷你,你卻說朕誤會蕊妃瞭,這又是為何?”
銀雪小心的坐於側座僅三分之一處,極為恭敬的應道:“皇上,依照宮中規矩,臣妾的確應向蕊妃娘娘行叩拜之禮。雖然皇上恩準臣妾不必叩拜,可是臣妾未來得及向蕊妃娘娘言明,故而才會有此誤會。此事己然過去,皇上若因此而責罰蕊妃娘娘,臣妾豈能安心,還望皇上原諒蕊妃娘娘吧!”
皇上聞言眸子裡露出一絲柔色,冷冷的掃瞭蕊妃一眼,回頭對銀雪言道:“原來雪兒不顧身子孱弱,急急的趕來玉瓊宮,是特意為替蕊妃求情而來?”
銀雪身子微傾,正欲回話,蕊妃卻冷硬的對銀雪言道:“嗯!純嬪娘娘,本宮豈敢勞你大駕親自前來向皇上求情!本宮被皇上誤會,全是拜你所賜,你又何必特地前來惺惺作態假裝好人!”
“蕊妃娘娘,您誤會臣妾瞭。”銀雪急急的回話,一對清亮的眸子極無辜的望著蕊妃,卑微的言道:“蕊妃娘娘,臣妾與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今日之事全是因為誤會而起。臣妾本意並不想讓皇上知曉,可是”
言及此處,銀雪有些抱怨的瞪瞭碧螺一眼,繼續低聲言道:“隻怪臣妾對宮人管教不力,故而才會失言,惹的皇上發怒。臣妾心中極為惶恐。若不親自前來向皇上解釋清楚,臣妾又怎能安心啊!蕊妃娘娘您誤會臣妾的意思瞭。”
這時,一旁的胡嬤嬤也卑聲言道:“回蕊妃娘娘,我們小主所言句句屬實。小主從禦花園裡回宮後,一再叮囑老奴不可向皇上提及此事。小主說,妃位懲治嬪位乃是本份,與宮中規矩而言並無逾越之處。故而讓老奴切不可胡亂說道,隻是碧螺年輕不懂事,口無遮攔的說道開瞭。此番我們小主前來,一來是為瞭向皇上解釋清楚,二來便是帶碧螺向蕊妃娘娘您請罪的。”
碧螺聞得胡嬤嬤如此說話,嚇的身子微微一抖,滿眸驚恐的看瞭胡嬤嬤一眼,卻見胡嬤嬤暗暗向自己施眼色,急忙跪下對蕊妃言道:“蕊妃娘娘恕罪,是奴婢不懂事胡亂說話,請蕊妃娘娘責罰!”
蕊妃見胡嬤嬤如此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喝道:“呸!你這奸滑的賤奴,你傢小主見瞭本宮也要低上三分,你竟膽敢在本宮跟前演戲蒙騙皇上!本宮可不吃你們這一套,你能騙得瞭皇上,卻騙不瞭本宮!本宮”
不待蕊妃訓斥完畢,皇上己怒聲喝道:“夠瞭蕊妃!如你所言,可是朕不及你聰慧?故而才會被純嬪,以及她的宮人所蒙騙,誤會你瞭?”
蕊妃猛然警醒,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中說錯話瞭,立即對皇上言道:“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皇上,臣妾失言瞭!”
“哼,蕊妃,你這哪裡是失言?想必是情急之中吐露真言吧?”皇上冷笑著譏言道。
“皇上”蕊妃著急的再欲解釋,卻被皇上打斷瞭話語:“剛才你對胡嬤嬤說,雪兒見瞭你也要低上三分,此話不假。若是今日之前,雪兒見你的確是低上三分。可是此時朕卻要破個先例!”
說罷,皇上緩踱數步,依次環掃眾人一眼,對李忠慶言道:“李忠慶!傳旨六宮,逸心宮純嬪陸銀雪,雖乃嬪位朕允其可享妃位尊榮。從今以後,逸心宮所有用度及份例,全數依照妃位而定!宮中禮數,一並依照妃位而行!待日後誕下孩兒,再擇日正式冊封!”
言畢,皇上淡淡的看瞭蕊妃一眼,沉聲道:“蕊妃,如此一來純嬪還會低你三分嗎?”
蕊妃驚的目瞪口呆,嬪位享妃位尊榮,此殊榮宮中可是從無先例的,而今日皇上竟然因為自己的一句氣話下此旨意。看來日後純嬪凌駕於自己之上,己是不爭的事實。想到此處,蕊妃己感渾身無力,連辨解的精力也不再有瞭。面對皇上的詢問,蕊妃木然的點瞭點頭,又似覺不妥,急忙木木的搖瞭搖頭,便無力的跌坐在旁不再多言。
銀雪一聽也驚詫不己,急忙起身福瞭福向身子拜謝聖恩。
李忠慶躬身上前,對皇上謹慎的低語道:“皇上,此旨意前朝從無先例,皇後娘娘那裡”
跟隨皇上多年,李忠慶深知皇上此時下旨,其實是因為不滿蕊妃的專橫,負氣而為。前朝從無嬪位享妃位之尊的先例,若此旨一旦傳遍六宮,定然會掀起若大的風波。正所謂樹大招風,銀雪如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更會成為眾矢之的,為瞭皇上的子嗣,李忠慶反倒隱隱有些擔心瞭。
皇上不以為意:“皇後宅心仁厚賢良淑德,定然會無異議。而雪兒身懷朕的子嗣,身系我大武國的未來,更是享得起此尊榮。盡管傳旨便是!”
聖意己決,再是多說也無意義,李忠慶不再多言。側身看瞭看己經安靜下來的蕊妃,輕聲對皇上言道:“皇上,蕊妃娘娘的綠頭牌”李忠慶之意乃陸銀雪到來之前,皇上對蕊妃下責罰的旨意可還繼續。
皇上大手一揮,毫不猶豫道:“摘瞭!讓她在宮裡好好想想清楚,究竟是一場誤會,還是她居心叵測!”
“奴才領旨!”李忠慶恭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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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意傳遍六宮,一時之間各宮嬪妃暗說紛雲,可是因為蕊妃的先例,卻無人敢持異意,眾人對於居於逸心宮的純嬪陸銀雪更是忌憚不己。近段時日內,銀雪的生活反倒寧靜瞭不少。張太醫依然如往昔一般每日定時前來逸心宮請脈,不再有麝香珠的侵襲,銀雪面色也紅潤瞭不少。
“小主,如今您身子雖然己調理妥當,但卻因為初孕之時吸入瞭為量不少的麝香,胎象並不見穩。小主切不可吊意輕心,還當謹慎才是。”這日,張太醫請脈完畢,對銀雪恭敬言道。
“有勞張太醫,本宮的孩子雖然日漸成長,但身子卻感覺較以往輕盈瞭許多。想來並無大礙,憶及當初,若無張太醫盡早發現麝香珠,今日本宮的孩子能不能得以保全倒是未知瞭。”銀雪此時體型己漸豐腴,恬靜的倚坐錦榻旁,滿面笑意的與張太醫說話:“張太醫,你是本宮與孩子的恩人,本宮與孩子有你照料,定然無恙。”
張太醫依舊是一副榮辱不驚的神態,雙手抱拳篤定的言道:“小主言重瞭。臣視小主亦主亦友,定當竭盡全力護小主安然誕下皇子,以助小主得償所願。”
二人好一陣寒暄,張太醫恭身退下。
這時,景丹手托碧荷翡翠盤撩開簾子含笑進入寢宮,輕言道:“小主,快嘗嘗奴婢剛做的冰糖蓮子。近日您常說口中無味,奴婢見汰液湖裡的蓮子也熟瞭,今晨特意摘瞭許多,做成冰糖蓮子,脆甜可口小主定會喜歡的。”
碧荷翡翠盤內色澤瑩白,大小均勻的蓮子,粒粒散落。蓮子上粘附著薄薄一層冰糖,更是襯托的蓮子亮澤晶瑩,好似晨露滴落於翠荷上一般,圓潤通透煞是討人喜愛。銀雪小心的拈起一粒笑吟吟的看著,言道:“普普通通的蓮子,經景丹巧手制作,倒顯的通透可人,本宮都不舍得吃瞭。”
“呵呵,小主說話總是暖人心扉,景丹蠢笨哪裡有什麼巧手。制作蓮子的手藝,也是前些時候向禦膳房裡的老嬤嬤學的,小主不嫌景丹做的粗糙便好瞭。”景丹甜笑著將手中的碧荷翡翠盤輕放在側幾上,轉身將早己準備好的琉璃盞呈上,嬌聲言道:“如今小皇子漸長,小主不可再喝過濃的茶水。奴婢特地沏瞭些清心明目的菊花茶,小主配著冰糖蓮子品嘗,便不會太過甜膩瞭。”
銀雪一手輕撫著隆起的腹部,一手接過菊花茶輕呷一口,感嘆道:“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己過深秋,汰液湖裡的蓮子也熟瞭,就連禦花園裡的雛菊可也泡制成茶瞭。再過幾月,本宮的孩子便出世瞭,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