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雪終於足月,封妃大典近在眼前,逸心宮的謝客令也隨著皇子-博安的平安降生而解除。逸心宮內又恢復瞭昔日客似雲來的繁榮景象。太後及皇後更是頻頻賞賜各類滋補聖品,以及各式珍玩玉器。王定豐與碧螺每日裡點數登記造冊,忙的幾乎腳不沾地,似急旋的陀螺一般。
關於春蛾之事,肖子俊也辦的極為妥當,在城內購置瞭一座閑置的小宅院,憑著宅院地契,很是順利的在戶部進行瞭登記造冊。使得春蛾從原本居於千裡之外,在京城舉目無親的一介村婦,搖身一變換瞭身份,成為瞭京城內可查根底之人。由於是銀雪親自選定的奶娘,而其身份又有根可尋,內務府裡很快驗明證身讓其通過瞭審核。由此逸心宮內,春蛾再也不必小心躲藏,而是大大方方的穿行於內,悉心伺候起瞭小皇子。
而皇上每日早朝後,總時率先前往逸心宮內看望博安,雖然剛剛足月的小奶娃,還不會與人互動,但是每當皇上來看他時,哪怕正在哭鬧,也立即噤聲黑溜溜的眼睛,定定望向皇上,時而還會發出歡快的哼哼聲。皇上相當享受此等天倫之樂,對銀雪母子更是越加寵愛瞭。
“嬤嬤,本宮感到好生奇怪,為何每每皇上前來時,博安都會定定的望著皇上,不哭也不鬧小小的眼神顯的極為專註,莫非他小小奶娃兒,也懂得討皇上的歡心。”此時,春蛾伺侯著博安在隔壁廂房內喂奶,銀雪極隨意的隨手整理著,博安那紫檀小床上的錦織小被,與一旁伺候的胡嬤嬤隨言道。
“小主真會說笑,小皇子剛剛足月,如此小的孩子哪裡會懂得討人歡喜。照老奴看來,之所以每次皇上前來探望時,小皇子都會不哭不鬧,許是因為皇上那一身耀眼的明黃龍袍吧。剛足月小孩兒的眼珠子雖然看似黑幽亮澤,實則其視力卻是極為不佳的,故而唯有鮮艷亮麗的物事,才會吸引他的視線。想來這便是小皇子一見皇上便異常親熱之故吧。”胡嬤嬤輕笑著解釋道。
“哦。”銀雪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雖然隻是巧合,但卻因此讓皇上更為高興瞭,甚好,甚好。”隨即頓瞭頓,繼續言道:“春蛾性情溫馴寡言少語。倒也算得上一個實在安份之人。”
“小主說的是,想當初春蛾得知小主允她留在宮裡,以奶娘的名義繼續伺候小皇子,當即她就激動的熱淚盈眶,對著正殿的方向連連叩瞭好幾個響頭。”說著,胡嬤嬤略微一頓,笑瞭笑言道:“春蛾此人,雖算不得心思通透機靈聰慧,幸得勝在實在安份,整日除瞭安然伺候好小皇子外,倒也並不多事,隻安安份份的呆在正殿。”
銀雪輕笑,頗感安慰的言道:“這樣本宮倒也省心瞭。”
主仆二人正在說話間,碧螺笑吟吟的進入寢殿,對銀雪福身言道:“小主,內務府的黃公公親自領瞭兩位宮婢,說是奉瞭皇上的旨意,指來小主身旁伺候的。”
銀雪聞言,微微一愣面色極為不願的對胡嬤嬤悄言道:“嬤嬤,宮裡多瞭外人,本宮總感身旁有許多眼睛在窺視自己一般,倒是生生不太自在”
胡嬤嬤輕聲勸慰道:“小主,之前皇上便提過小主身旁伺候的人手不足,當時小主以孕期身旁不便增添新人而婉拒瞭,如今小皇子己安然降生,若再三推辭恐怕就不合常理瞭,依老奴看,留下她們,隻分配些粗使便是,正殿內盡量少讓她們抽手便可。”
銀雪起身緩步向寢宮外走去,同時對碧螺言道:“讓他們進正殿說話。”
不多時,黃敬拖著肥胖的身子,邁著小粗短腿,滿面諂笑的哈腰進入正殿。而身則跟著兩位年約十三四歲的青衣宮婢。
“奴才參見純妃娘娘,純妃娘娘萬福金安!”黃敬極討好的叩首呼道。
兩位青衣宮婢也立即跪下,嗓音悠揚婉轉的恭呼:“奴婢青兒(荷兒)參見才純妃娘娘,恭祝娘娘金安。”
“起來說話吧。”銀雪端坐主位,遙望著兩位宮婢,隻見二人五觀倒還清秀,隻是其中一人膚色極為白晰紅潤,面相雖現稚嬾之色,但五觀卻生的極為精致,眼瞼下長著一顆如米粒大小的小紅痣,在白晰肌膚的襯托下,顯的嬌紅艷艷分外好看。
“你叫什麼名字?”銀雪含笑問詢這位眼瞼下長著小紅痣的婢女。
“回娘娘,奴婢名叫青兒,今年十三歲,剛進宮兩個月。”青兒神色怯怯的應聲。
“青兒,十三歲,進宮兩月瞭。”銀雪低聲碎念著,看向她的神色也更柔瞭些:“之前在何人宮裡任差?”
“回娘娘,奴婢與荷兒進宮後一直隨在管事嬤嬤手裡學規矩,並不曾分配主子。”青兒輕聲應道。
“原來如此,嗯,不錯。”銀雪滿意的點瞭點頭。
黃敬見銀雪面露滿意的神色,神色一松,立即上前討好的言道:“回娘娘,往您宮裡調配人手,奴婢可是不敢大意的。就這兩奴婢,奴才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一來得是容貌清秀嬌好,心思靈敏。二來得背景純粹,以便於娘娘您日後好調教。三來”說著,黃敬顯的極為老奸的嘿嘿一笑,上前一步低聲回道:“三來才是最重要的,不會媚惑君主省得給娘娘添堵。”說話間,眼神有意無意的瞄瞭一旁低順而立的青兒一眼,回頭面向銀雪時,極有肉感的臉頰上掛滿瞭討好的諂笑。
銀雪順著黃敬的目光望去,略一打量青兒,心中頓時恍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搖瞭搖頭,對黃敬言道:“看來倒是真是讓黃公公費心瞭。本宮以前便聽說,黃公公辦事極為妥貼,蕊妃娘娘更是對黃公公贊不絕口,今日一見,黃公公果然是心思縝密之人。”
黃敬歷來依附於蕊妃,六宮中幾乎無人不知,今日卻對銀雪大獻殷情,銀雪心中自然生疑,不由故意如此言語。
黃敬臉上繼續堆著討好的笑容,應道:“娘娘謬贊瞭,奴才愚昧,並不懂得太多道理。若能得純妃娘娘賞識,肯使喚奴才,便是奴才天大的福份瞭。”
銀雪笑瞭笑,並不回應,黃敬如今的姿態無不表明意欲向自己投誠的意思。宮裡的奴才大多見風使舵,踩高捧低之術更是運用的得心應手。當初蕊妃得勢時,黃敬效忠於蕊妃,如今自己榮升妃位,又誕下皇子博安,雖然位份與蕊妃一般高低,但因因為有瞭皇子,其位比起無生育的蕊妃自然是高上瞭許多。黃敬也是宮裡的老人瞭,這點道道當然是能看出來的。但是銀雪需要的乃榮辱與共的追隨者,而非隻知擇木而棲的所謂良禽。
“好啊,黃公公乃內務府總管,能助本宮左右,本宮自然是求之不得,日後定然有事會煩勞公公費心的。”銀雪不動聲色的笑言,隨即對胡嬤嬤吩道:“嬤嬤,讓青兒荷兒在小廚房內任差,再將她二人的住處安置妥當。”
吩咐完畢,銀雪含笑對黃敬言道:“有勞黃公公瞭,碧螺送送黃公公。”
黃敬連忙哈腰施禮,回身在碧螺的陪送下步出寢宮。胡嬤嬤同時也領著青兒及荷兒向小西偏角的小廚房走去。
碧螺送走黃敬,回到寢宮急忙上前輕詢道銀雪:“小主,適才黃公公之言,奴婢真真的聽不太明白。”
“嗯,有何不明白的,你這妮子平日裡不是最機靈嗎,怎會還有你聽不明白的言語?”銀雪淺淺的呷瞭一口茶水,淡聲言道。
碧螺上前低聲言道:“適才黃公公說什麼‘不會媚惑君主省得給娘娘添堵’這是怎麼個說法。他是指青兒和荷兒嗎?為何他又敢如此肯定此二人日後不會生出”說著,碧螺頓瞭頓,眸光微微向側殿方向一瞄,繼續道:“生出側殿那主兒的心思。”
“呵呵,你這妮子,到底年輕,不懂得宮裡的忌諱。”銀雪笑瞭笑,言道:“荷兒生的雖顯清秀,但其相貌卻是平平,定然不會入得皇上法眼。”
“可是那位青兒卻是生的好看,奴婢看著也喜歡的緊。”碧螺接過話去言道。
“嗯,青兒的確生的好看,但是你看見她眼瞼下的那粒紅痣瞭嗎?”銀雪輕問著碧螺。
“嗯嗯,奴婢看見瞭,紅艷艷的好漂亮。”碧螺猛的點頭言道。
“呵呵,好看是好看,卻是把她給誤瞭。”銀雪淡淡一笑,“面相生痣是極為講究說法的。女子若眉間有痣則為朱砂美人痣,若下唇有痣便是油嘴貪吃痣,若上唇有痣便是遊遂利齒痣,日後必定能言善道專會遊遂之言。如民間的‘說紅人’。呵呵!”
“啊,好玩好玩,想不到小小的一粒痣倒有這些個說法。那這青兒眼瞼下的痣又是怎麼個說法?”碧螺大感興趣,急急追問道。
“眼瞼下生痣便為傷夫落淚痣,生此痣者的女人,命中克夫,誰若娶瞭她,必然不會善終。這下你可明白黃公公的意思瞭吧?”
銀雪言畢,笑望著碧螺。碧螺撲哧一笑,道:“奴婢明白瞭,這樣小主您身邊便不會出現第二個玉常在瞭!”
銀雪淡笑不語,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飄向側殿的方向,暗道:景丹委屈你瞭,如今六宮內傳聞你與本宮不和,奴才們慣會踩高捧低,如今本宮正當得勢,你的日子想來便不會好過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