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桑似是不經意的開口問,“你跟白律師,最近怎麼樣?”
傅臻謄聽到這話,肉眼可見的愣瞭一下。
什麼叫他跟白朗最近怎麼樣?多年的兄弟感情自然是好的,可也不會有事沒事就聯系。
他突然閃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她以為……他和白朗?
噦,好惡心。
可自己造的孽,跪著也要走完。
他臉色變瞭又變,最終憋出來一句,“……挺好的。”
許嫣桑放下心來,笑著道,“我看著白律師人也不錯,你們這次肯定能修成正果的。”
傅臻謄在商場上是個老手,各種陰謀詭計信手拈來,可在情場上,他著著實實是個新手,此刻看出許嫣桑眼底的擔憂,突然開竅瞭一下。
無師自通的賣起瞭慘,“其實,能不能修成正果不重要瞭,隻要無愧於曾經付出的真心,就算走不到一起,我也祝福他一生都好。”
許嫣桑一聽這話,頓時緊張起來,把蝦悶在鍋裡,轉頭問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是不是你們遇到什麼困難瞭?”
之前幫她打周傢官司的時候,兩個人看著還好好的呢!
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怎麼就出變故瞭?
傅臻謄抓住瞭她眼中的擔憂,頓時掌握瞭愛情密碼,低下頭,一向充滿磁性的嗓音顯得有些低落。
“可能這種突破世俗的愛情對他來說還是太難瞭吧,不過我不怪他,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的,我也不敢奢望得到真正的幸福。”
許嫣桑看他難過的樣子,母性大發,心疼的無以復加,連忙安慰他,“是他不懂得珍惜你這麼好的人,是他的錯,跟你沒關系,你這麼好,肯定會幸福的。”
傅臻謄聲音悲傷,“嗯”瞭一聲。
他一向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再加上長得又帥,衣品又好,往那一站就像個明星一樣養眼,可是今天,他低著頭,一臉的難過,周身都帶著一股濃濃的悲傷味道,這場景,是個女人都忍不瞭。
許嫣桑心疼的伸出手把他抱住,抬手輕輕拍他的後背,聲音溫柔的道,“我懂,我都懂,別難過瞭,時間會沖淡一切,你值得更好的。”
傅臻謄克制著伸手的沖動,在她柔軟又嬌小的肩膀上趴瞭片刻,便隱忍的從她懷裡退出來,他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
他對許嫣桑笑瞭笑,灑脫道,“都過去瞭,不提瞭,人都要向前看,先做飯吧。”
許嫣桑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模樣,心裡更難受瞭,多好的阿謄啊,為什麼總是遇人不淑。
她遇到渣男也就算瞭,男人之間的愛情那麼純粹,阿謄怎麼也盡遇到渣男呢?
看來愛情和性別真的無關。
傅臻謄的心機顯然是有用的,接下來許嫣桑對他的態度整個大變樣,不光聲音輕柔瞭許多,就連吃飯也格外的照顧他。
許嫣桑本來擔心傅臻謄因為失戀會胃口不好,特別殷勤的往他碗裡夾菜,還絞盡腦汁的找話題,想讓他分散註意力。
幸好效果很好,跟她聊天吃飯的傅臻謄很快恢復瞭往日的模樣,許嫣桑這才松瞭口氣。
為瞭安慰傅臻謄,一向不怎麼愛喝酒的許嫣桑,今天還特意開瞭瓶紅酒,兩個人坐在窗邊,一人一個玻璃杯,吹著夜風瞎聊。
許嫣桑聊起小時候,有些憧憬,“我記得以前北城還沒這麼繁華,那時候初中周五中午就放假,我爸媽一起來接我,我們去隔瞭幾條街的小店買炸季鳥猴,你吃過季鳥猴嗎?”
傅臻謄垂眸看著手中的紅酒,殷紅的酒液在玻璃杯裡,被燈光折射出漂亮的顏色,他想起很久以前,有個小姑娘,也是這樣興致勃勃的端著一大盤季鳥猴站在他面前,問,你吃過季鳥猴嗎?
他沒吃過,那一大盤顏色不討喜的炸蟲子給他帶來瞭極大的震撼,怎麼都下不去手接那個盤子。
後來是怎麼喜歡上那個食物的呢?好像是離開北城之後,沒有人追在他屁股後面催著他嘗一口再嘗一口瞭,他卻反而瘋狂的想念。
在國外很難弄到季鳥猴,他那兩年為瞭吃那玩意,付出瞭很大的代價,可其實,吃到的時候味道也就那樣,遠比不上被那個小姑娘強塞進嘴裡的好吃。
他之所以固執的,一次又一次的吃,大概就是為瞭能在吃的時候想起那張明媚的笑臉。
許嫣桑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沒吃過,便安慰道,“沒關系,等過段時間就是吃知瞭猴的季節瞭,到時候我買給你吃。”
傅臻謄抬眸,深邃的眸子望著她,輕輕彎瞭下嘴角,“我吃過。”
許嫣桑驚訝的笑道,“你竟然吃過啊?”
不過轉念一想她就想通瞭,“也是,你是北城人,怎麼會沒吃過。”
傅臻謄看著她,兩人離得很近,燈光把她臉上的雀斑都照的一清二楚。
明明看起來什麼都沒變,可又什麼都變瞭。
他終究是,來得太遲。
傅臻謄舉起酒杯,一語雙關,“未來還很長,敬我們的未來。”
許嫣桑以為他對白朗終於釋懷瞭,也很高興的跟他碰杯,“敬我們的未來!”
開著窗戶吹風有些冷,兩人便意猶未盡的挪到瞭客廳,這個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不過六十多平米,可想而知客廳也不會很大,沙發自然不可能寬大。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幾乎就把沙發占滿瞭,所以兩人的距離可謂十分的近。
許嫣桑沒有半點防備,畢竟在她看來,傅臻謄是個“姐妹”,還是個剛失戀的姐妹,有什麼好防備的呢?
她說起另一件事,“福利院的院長給我打電話瞭,說收養手續快走完瞭,可以著手準備收養瞭,我估計一個月左右我就能把那個孩子接回來瞭。”
傅臻謄原本放松的姿勢,因為這句話而微微的僵瞭一下。
收養手續很繁瑣,他以為還要很久的,沒想到這麼快。
不過轉念一想,她離婚都快三個月瞭,離婚前她就走流程瞭,其實時間不短瞭。
是他覺得短,覺得時間怎麼都不夠。
他張瞭張嘴,有些話在嘴邊,但最終沒說出來,隻問她,“你怎麼打算的?”
許嫣桑其實早就打算好瞭,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他,“我準備在附近買個小房子,我手裡現在有八百多萬,留幾十萬備用,剩下的錢應該夠在這邊付個首付的,茉莉都八歲瞭,在你這邊住著也不方便。”
茉莉就是她想收養的孩子。
等搬走瞭之後,離婚手續也就順手去辦瞭。
這段陰差陽錯走到一起的婚姻,也就是時候結束瞭。
不過許嫣桑心裡早就把傅臻謄當朋友瞭,婚姻結不結束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感覺,大不瞭以後時不時的聚一聚。
傅臻謄卻是心頭一沉,她要搬出去,她還要辦離婚,他處心積慮的一切,眼看就要肢解瞭。
心裡前所未有的升起一股慌張,失去瞭近水樓臺的優勢,她再愛上別的男人怎麼辦?她以後跟他保持距離怎麼辦?
掌心被汗濕瞭一層,傅臻謄心中大亂,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異樣,微笑著道,“也行,不過房子不好找,在你找到房子之前,還住在這就行。”
頓瞭頓,他又狀似不經意的加瞭一句,“茉莉是個女孩子,又剛從失去親人的打擊中出來,心理健康你也要重視,父親缺失對女孩的影響很大的,尤其是她快要青春期瞭。”
許嫣桑一聽這話,頓時上瞭心,是啊,她怎麼忘瞭,之前去看望茉莉,茉莉透露出來對幸福傢庭的向往,不止一次的問過養父,那時候養父還是周牧川。
茉莉肯定想在一個健全的傢庭中生活吧。
她想瞭想,有些慚愧的對傅臻謄說,“你倒是提醒我瞭,我可能暫時還不能跟你離婚,最起碼要讓孩子在父母雙全的環境中安下心來,阿謄,會不會給你添麻煩啊?”
傅臻謄努力壓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經的道,“怎麼會給我添麻煩?你也知道,我這樣的性取向,可能一輩子都享受不到天倫之樂,你給我這個機會,我很感激。”
他現在給自己紮起刀子來已經駕輕就熟瞭。
許嫣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到時候看看,要是茉莉能接受,我還是帶她搬出去,要是她情緒不穩定,就繼續住些時間,我多付點租金。”
傅臻謄表面很平靜的點頭,實際上已經拿著手機悄悄聯系黃助理,把附近房源都盯緊瞭。
無論怎樣,他都不能讓她搬出去。好不容易才離她近瞭一點,他瘋瞭才會主動把人推出去。
雖然她現在無心再談感情,但他必須保證,等她哪天再想談戀愛的時候,他要做第一候選人。
許嫣桑並不知道傅臻謄這些心思,她還覺得挺對不起傅臻謄的,晚上躺床上,聯系趙昭,“昭兒,這周末有空嗎?我想去福利院一趟。”
趙昭回的很快,“行,上周我就想去瞭,但你剛回到職場,忙的厲害,我就沒提,以為你還得過段時間才有空呢!”
許嫣桑笑著回,“已經站穩腳跟瞭,不用那麼拼命加班瞭。”
趙昭過瞭一會兒,打瞭電話過來,開口就是一句,“嫣桑,我跟你說個事,你別哭啊。”
許嫣桑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哭?什麼事啊?”
趙昭沉默瞭一會兒,“周牧川要跟秦思思結婚瞭,就在月底,我爸收到瞭請柬。”
他說完,又連忙表明立場,“不過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跟我爸一起去的,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許嫣桑先是一怔,隨即笑瞭,輕聲道,“他結婚,跟我有什麼關系?”
趙昭聽她不在意,才松瞭口氣,“那就好,我就擔心你想不開。”
糾結瞭一天才告訴她。
許嫣桑笑的很坦率,“我都跟他離婚瞭,他的事跟我沒關系,他想娶誰就娶誰,而且我結婚比他還早,這一局咱們沒輸。”
趙昭也笑瞭,“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瞭。”
掛瞭電話,許嫣桑躺在床上,神色怔松,但她不是對那個男人不舍,隻是覺得,這次要徹底跟自己的那段過去說再見瞭。
算瞭,無關緊要的人,不去想他。
許嫣桑不想再沾周傢的邊,可周傢人卻總是莫名其妙跑來挨她。頭一晚她剛知道瞭周牧川要跟秦思思結婚的事,第二天秦思思竟然就跑來找她瞭。
許嫣桑是中午下樓吃飯的時候跟秦思思迎面撞上瞭,她原本不想理會,正要繞過她離開,不料秦思思卻攔在她面前,柔柔笑著道,“嫣桑姐,我和牧川哥哥就要結婚瞭,這是請柬。”
她從名貴的包包裡掏出來一張精致華麗的大紅請柬,遞過來,“你會來的吧,嫣桑姐?”
許嫣桑沒伸手接,看著她道,“秦小姐,你真的希望我去嗎?”
秦思思臉色一僵,笑容差點就維持不下去。
這段時間,牧川哥哥對她很冷淡,她和武振東被拍下的照片始終是他心裡的刺,雖然因為孩子決定娶她,可她知道,其實一切都在悄然改變。
自從那件事之後,牧川哥哥就再也沒對她有過親密的動作,不光拒絕她的靠近,就連她親自給他下廚做的飯菜他都不會吃。
趙佳麗也看她不順眼,嫌她不做傢務,不做飯,傢裡因此新添瞭好幾個傭人,趙佳麗把一切都怪在她頭上。
可她也很委屈啊,堂堂周傢,這麼大的產業,為什麼要讓她做傢務?趙佳麗去一趟拍賣會,動輒幾百萬扔出去,卻連請傭人都不舍得嗎?
這還不是最讓她難受的,最難受的是,她發現牧川哥哥最近總在深夜進書房。
她不知道書房裡有什麼,但是卻看到有一次,牧川哥哥再看許嫣桑的照片。
她以前從沒把許嫣桑放在眼裡過,這一次卻湧出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所以她自作主張跑來找許嫣桑。
可她沒想到,許嫣桑看到請柬,竟然沒有露出一點難堪。
這可能嗎?錯過瞭牧川哥哥那麼優秀的男人,許嫣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秦思思咬瞭咬唇,柔柔的道,“嫣桑姐,這也是牧川哥哥的意思,我們都希望你能親眼見證我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