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街道上，又有一簇煙花炸開。
五顏六色的光映在兩個人身上，如夢似幻。
聞檀這幾年都已經習慣一個人待著瞭，不管是除夕還是其他什麼節日，說破瞭天，最熱鬧，最難熬的也就那麼一兩天而已。
蒙著被子睡一覺，今晚也就過去瞭，明天照樣是嶄新的一天。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奔赴一千公裡，隻是不想除夕她一個人。
聞檀仰頭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鼻子微微發酸：“對不起……”
明濯抬手，托著她的側臉：“別哭，你要是不想見到我的話，我現在就走。”
可是他越這麼說，聞檀的眼淚越繃不住。
她抽泣著往前一步，埋頭在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哽咽道：“我沒有不想見到你……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
明濯擁著她，嗓音很低：“我也很想你。”
在這一瞬間，聞檀心裡所有的防線，都被擊潰的徹底。
她想什麼都不管，不去在乎未來會怎麼樣，隻爭朝夕，隻要現在。
聞檀從明濯懷裡出來，拉著他手，好冷。
她剛好開口說什麼，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小檀？”
聞檀下意識回過頭，看見不遠處的身影：“張奶奶。”
張奶奶笑瞇瞇的開口：“男朋友啊？”
聞檀看瞭看明濯，又才小聲應道：“對……”
張奶奶道：“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外婆走瞭，你隻有一個人呢。”
聞檀跟她說瞭兩句，又道：“張奶奶，我們先上去瞭。”
“好，去吧，這下面怪冷的，你們也不說多穿點。”
聞檀點瞭點頭，拉著明濯進瞭單元門。
她道：“林初瑤給你誰說的地址嗎？”
當初外婆去世時，她一個人趕回來，林初瑤知道後，也追瞭過來。
陪她在這裡度過瞭最難熬的日子。
明濯“嗯”瞭聲，低頭看著她牽著他的手，無聲握緊。
上瞭五樓，聞檀想要拿鑰匙開門，手一下沒抽出來。
她小聲示意：“我要開門……”
明濯這才松開她。
防盜鐵門已經很老舊瞭，開門的時候，不僅是鑰匙嘎吱響動，整扇門都發出瞭聲音。
小屋子裡的燈光沒有那麼明亮，老式的橘黃色。
聞檀推開門，把鑰匙放在鞋櫃上，脫下他的外套掛瞭起來，又把保溫桶抱在懷裡：“進來吧……不用換鞋子。”
明濯跟在她後面，關上門。
聞檀走到飯廳，把保溫桶放在上面，又去廚房拿瞭兩副碗筷。
明濯視線在客廳的垃圾桶上掃過。
保溫桶裡面的蒸汽太足，聞檀擰不太動，巴巴跑到他面前：“明老師。”
明濯收回目光，接過擰開後，一層一層放在瞭桌上。
裡面的菜都還很熱，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慶安的餐廳做不出來的程度。
而且這都大年三十晚上瞭，飯店基本上應該都關門瞭。
大概率是他從江城帶過來的。
聞檀坐下後，看著對面的人，忍不住問道：“你坐高鐵還是飛機過來的？”
今天的機票要多難買就有多難買，高鐵應該也沒那麼容易。
明濯道：“開車。”
聞檀猛地抬起頭：“那要開多久？”
明濯把湯盛在她碗裡，語調淡淡：“沒多久。”
聞檀不相信，當即就拿出手機看瞭看導航。
從江城到慶安，車程一共十小時。
現在晚上九點，也就意味著，他早上最晚十點就出發瞭。
他們昨晚才吵瞭架，今天早上，他卻已經準備跨越將近一千公裡的距離來陪她過年。
聞檀喉間堵的慌，直接眼淚拌飯。
明濯喟嘆瞭聲，起身坐在她旁邊，抬起她的臉輕輕擦瞭擦：“怎麼又哭瞭。”
聞檀淚水控制不住：“我不值得你對我就這麼好……在林芝也是，你開車四五個小時去給我買鞋子，我卻那麼對你……”
明濯看著她，緩聲道：“我做這些事，不是因為你值不值得，是我願意，你不用對此感到任何的壓力。”
正是因為這樣，聞檀才無法想象，他以後要是不喜歡她瞭，要是像這樣去對別人，她該怎麼辦。
之前在索松村時，她覺得自己回來大概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戒斷。
可是現在，一輩子的時間，估計都戒斷不瞭。
聞檀的眼淚越擦越多，明濯失笑：“你真是水做的。”
這種話，他之前也說過，但指的不是同一件事。
聞檀聽的耳朵發燙，接過他手上的紙，自己擦。
明濯轉頭看瞭眼餐桌：“先把飯吃瞭好不好，快涼瞭。”
聞檀悶悶“嗯”瞭聲，重新拿起筷子。
她從昨晚到現在，就中午就在樓下隨便吃瞭碗面，早就餓瞭。
聞檀吃完，才想起問他：“今天是除夕，你不跟……你奶奶他們一起過嗎？”
明濯道：“以前會跟奶奶一起吃午飯，偶爾一次沒關系。”
“那你除夕晚上也是一個人嗎。”
“差不多。”
聞檀不知道想到瞭什麼，起身道：“你等我一下。”
她跑進瞭自己房間，在書桌周圍翻找瞭一會兒，終於在抽屜底下拿瞭一盒東西出來。
聞檀出去時，明濯正在洗碗。
她走到他旁邊，用幹凈的毛巾擦幹水，再把碗筷放進瞭櫥櫃裡。
廚房很小，兩個人站著，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空間。
但也因為如此，顯得溫馨又幸福。
明濯的聲音響起：“今天去看過你外婆瞭嗎？”
聞檀輕輕點頭：“去過瞭。”
她頓瞭頓，還是道，“還遇到瞭我媽。”
“你扔掉的那些東西，是她給你送來的？”
聞檀“嗯”瞭聲，垂著眼睛道：“她說她女兒在江城念大學，讀的表演系，讓我幫忙照顧。應該是以後想進娛樂圈，想讓我牽線。”
明濯轉身，並不意外：“你答應瞭。”
地方小，聞檀離他很近，幾乎快要靠到他懷裡。
她側開視線道：“不管怎麼樣，我的生命都是她給的。而且外婆去世之前，也放不下她，在彌留之際一直在叫她的名字。這是她第一次開口求我，我也隻會答應她這一次，就當是為瞭外婆。”
沒有楊清媛，就不會有聞檀，外婆之所以會將她帶大，也是因為聞檀是她女兒的女兒。
一切都有因才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