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黑漆漆的,窗簾拉著,質量不怎麼好,讓月光透瞭進來,我才看到瞭傢具的影子。
床上好像有個被窩,好像有人,又好像是空的。
我沒聽到人的聲音。
屏息凝神,觀察瞭周圍一陣,我感覺到瞭微弱的陰氣。
陰氣是從床底下傳來的,若有似無。
我有些警惕,腦袋裡面還不由自主浮現出瞭很多恐怖片的畫面。
黑暗的床底下跑出什麼來都不會讓人意外。
我慢慢伏低身體,將臉貼到瞭地板上,看向床底。
床底大概有十五、到二十公分的空間,塞瞭雜物。這麼暗的光線,我也看不清那些東西是什麼。
我尋找著陰氣的所在,好半晌,才看到瞭一個蠕動的影子。
那東西小小一團,好像在往外爬。它在床的另一邊,我就隻能看到一團陰影。
我突然聽到瞭響動,身體彈瞭起來,看向瞭床上。
床上的被窩動瞭動,女人沙啞的咳嗽聲從被窩裡面傳出來。
是有個人!
我不敢起來瞭,又趴回到瞭地上。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穿過瞭異空間的門,我就單獨一個落在瞭別人的臥室裡面。
可不管誰見到瞭我,肯定會懷疑我是個壞人。不是入室盜竊、入室搶劫,就是準備幹點更下流的事情。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人。好人也不會半夜三更出現在陌生人的屋子裡。
我身上都冒出冷汗瞭。
現在情況不明,我的處境尷尬,有些進退兩難。
臥室房門就在我身後,關著。要開門,可能就會有動靜。
而且,這屋裡有一隻鬼,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我會出現在這裡,或許就和那隻鬼有關。
我一時間沒能做出決定。
床上的女人更劇烈地咳嗽起來。我聞到瞭血腥味。對方的身體恐怕不好。
床底下的陰氣變得更為活躍,從床底下鉆出來。
我看不到它的動作,但感覺到它在沿著床鋪往上爬。它在接近那個女人。
我隻感覺到瞭微弱的陰氣,沒有感覺到惡意。可一隻鬼接近孱弱的活人,這就和陌生人在夜間出現在臥室中一樣,總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等我做點什麼,我就聽到瞭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我嚇瞭一跳,轉頭看瞭看,趕緊躲在瞭門後。
這屋子的傢具拜訪有些擁擠,房間也小。
門後面有一團東西,絕對會擋住門打開的角度。
我鉆瞭過去,發現那是個衣架,掛瞭幾件外套,還有帽子、背包之類的東西。
我剛躲好,門就被粗魯地打開瞭。
門板撞在衣帽架上,也撞到瞭我的腿。
我忍住瞭疼痛。
對方應該沒發現我,氣沖沖地就進瞭房間。
“你讓不讓人睡瞭?大半夜的,咳什麼咳?你怎麼不幹脆去死啊!”男人咆哮著。
女人還在咳嗽,從喉嚨裡艱難擠出瞭一個“水”字。她聲音嘶啞,勉強將那個音節吐出來。
男人冷笑,“哪來的水?全市停水停電,你不知道啊?你說你能做什麼?你做成點什麼瞭?就會勾男人,爬床,是吧?你倒是把你自己賣個好價錢啊!你找那個男人要錢啊!住院的錢,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你讓他給啊!我跟你講清楚,我是一分錢都沒有的!你死心吧!你從我這兒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我聽這對男女的聲音,兩人應該年紀相當。聽對話內容,猜測兩人是不是兄妹……
女人更加劇烈地咳嗽,似乎大口大口地開始嘔血。
男人上前幾步,暴怒道:“你怎麼搞的!這被子都弄臟瞭!惡心死瞭!你要吐去廁所啊!”
他將女人從被子中拽出來。女人軟綿綿的,被她拖著到瞭地上。
“你還讓不讓人用這房間瞭啊!你弄出來的東西,你打掃幹凈啊!這血洗不掉怎麼辦啊!”男人抱怨著,罵出瞭聲,更粗暴地拖拽女人,拉扯著女人的頭發。
我一邊同情女人,一邊心叫不好。
我想要將自己的身體縮起來,藏在衣服後面,手也死死抓著門把手,將門盡量往後拉,卻是沒能成功。
男人拖著女人一轉身,就看到瞭我。
他一開始沒看清楚,盯著看瞭兩秒後,就大叫起來。
我見狀也隻能放棄瞭。
男人沖過來一把來開門,指瞭指我,又回頭沖女人吼道:“你有膽子啊!奸夫都帶到傢裡來瞭啊!”他罵瞭幾句後,就看向我,“你小子可以啊!既然上門瞭,就別想跑瞭。”他擼起瞭袖子,“今天你不給個交代,就別想出我傢。我老婆可不會被你白玩的。”
我暗自吃驚,看瞭眼趴在地上的女人,無奈道:“我和你老婆都不認識。你先報警叫救護車吧。你懷疑我,那就打110。”
我說著,掏出瞭自己的手機。
男人一步上前,就要搶奪我的手機。
我揮手躲開瞭。
“你少裝蒜瞭!信號都沒瞭,報什麼警?你要麼拿錢出來,要麼別想出去!”他喊著這話,不依不饒。
我隻能一手將手機塞回口袋,一手抓住瞭他的手腕。
我們兩個扭打起來。
我被他一推,撞在瞭衣帽架上,後背被戳得生疼。
衣帽架被我撞到,我又被他抵在墻上。
我抬腳踹在他的腿上,將他撞開瞭。
男人往後退瞭幾步,踩到瞭身後的女人。
女人呻吟著。
他沒有絲毫的遲疑,怒吼著再次撲向我。
我看出瞭他的虛弱。我雖然沒有郭玉潔的怪力,也不像陳曉丘學過格鬥,但好歹是正值青壯年的男人,平時沒有刻意鍛煉,卻也在工作、生活中經常步行、爬樓、做點傢務,不是那種整日坐辦公室的人。尤其是最近,在小區裡面一傢一傢地跑,確認住房面積,上上下下地爬樓,運動量並不算小。
眼前的男人就虛弱多瞭,手臂沒什麼力道,看起來就是久坐辦公室,也不去健身房的那種人。我抓住他的手臂,都能感覺到手掌下面松軟的肥肉。
我一拳頭打在瞭他的肚子上,不過是使出瞭三分力道,他就跪倒在地。
我將他推到瞭一邊,察看瞭一下女人的情況。
她渾身是汗,嘴角和臉下面都有血。我模糊看到她的雙腿也沾瞭血跡。
她現在咳嗽都不咳瞭,一動不動。
我探瞭探,確定她還有呼吸和心跳,就連忙掏出手機來。
可和男人說的一樣,手機沒有信號。
我想到瞭這裡是個被人遺忘的異空間,一顆心就沉瞭下去。
背後響起男人的喘息聲。
我回頭看去,就見那個男人踉蹌著往外跑,嘴裡還大喊著打人瞭,殺人瞭。
房間裡的那股陰氣忽然就追著男人飄瞭出去。
我聽到瞭開門聲,可下一秒,關門聲接著響起。
男人發出瞭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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