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元蔓娘:傢裡太卷瞭,嚶嚶嚶,我卷不動!
第17章套麻袋
“這個好,像刻體,平直易讀。”
“我覺得這個好,靈動不呆板。”
盧栩在一旁聽這個點點頭,聽那個也點點頭。他們爭論一番,最終還是選瞭刻體。盧栩挺可惜,他覺得七張哪張都挺好。
總和他說話的孩子註意到另外幾張,問盧栩道:“這都是你那弟弟寫的?”
盧栩眉開眼笑:“是!你瞧著怎麼樣?”
小孩沉吟一會兒,“字倒是工整,隻可惜神韻不足。”
盧栩笑得就有些僵住瞭。
小孩將紙都還給他,“抄書已足瞭!”
掌櫃也覺得好,讓夥計給盧栩拿紙,問他想抄哪本書。
盧栩收瞭收情緒,集中精力忽悠掌櫃借書,“既然已經選刻體字書寫,不如就照著刻本的排版來謄抄,您覺得如何?”
掌櫃覺得不錯。能仿抄刻本當然最好。
盧栩接著嘿嘿笑道:“不瞞您說,我弟弟傢貧,傢裡書多是舊本,若抄瞭,怕是不如刻本好賣。”
掌櫃:“……”
盧栩把紙條拿出來,“您若能借我些書就最好瞭,這些,哪本都行。”
掌櫃樂瞭,“我是不是最好再借給你些墨水?”
盧栩搖頭,“那倒不用,墨我們可以自己研磨。”
掌櫃嘿一聲,笑著把紙條接過去,隨即道,“若是些蒙書,借給你也倒無妨,你列這些可都不便宜,你若拿著我的書跑瞭我找誰去?”
盧栩:“您記下我住址籍貫,大可以到我傢中找我。”
掌櫃:“我可沒那個工夫,也不知你說的真假。你便說的是真的,我也不能開這個先例。我看你也做些小買賣,相比也明白,我今天借你,明天便有別人來借,若誰都來借,借個十天半月,半年一年不還,我這書局也就不用開瞭。”
盧栩當然明白,一時也有些犯難。
掌櫃道:“不如你將這書買瞭,待你抄完,隻要未損壞,我再原價買回來,如何?”
挑書的小孩一直悄悄聽著他們談,見盧栩面有難色就從錢袋掏銀子,“這主意好,你是不是缺銀子,我可以借給你。”
盧栩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今天換的碎銀子,又到外面翻出車底的銅錢,一並湊給掌櫃,“我現下就這些,您看能否先賣我一本,不夠的我待我賣瞭貨,再一並送來?”
掌櫃見他有骨氣,隻拿瞭他的碎銀子,“我信你一回,三日內湊來便可。”
他從書架上拿瞭剛剛盧栩看的校註本交給盧栩,“若三日湊不足四兩,你再拿來換原本。”
盧栩:“我一定湊夠!”
他托夥計給書包上油紙,連顏君齊的幾張字樣一並小心揣進懷裡。
買書的小孩忽然問,“小哥,你弟弟是你親弟弟嗎?”
盧栩搖頭。
小孩又問:“是你親戚?”
盧栩:“隻是鄰居。”
話本看多瞭的小孩頓時感動不已,“那你別買瞭,這書我也有,我送你吧!”
盧栩:“……”
掌櫃:“……”
你不早說!!他和掌櫃剛你有情我有義地演完,哪能這麼快就拆臺?他還得指望掌櫃幫賣呢!
盧栩趕緊拒絕:“多謝你好意,我已經同掌櫃說好……”
掌櫃擺擺手,“小少爺既有善心,最是兩全其美不過,你便承情吧!日後你來,今日說的照舊,我怎麼賣你,書不損毀,一樣的原價回收。”
盧栩挨個謝瞭掌櫃和小孩,挺不好意思地將書還回去,拿回銀子領好紙,跟著小孩回他傢拿書。
小孩路上問他為什麼幫鄰居借書,盧栩簡短將顏傢逃荒到他們村和他傢成瞭鄰居,兩傢父親又同時出瞭意外,他們同病相憐惺惺相惜說瞭說,重點突出顏君齊逢難不易志,依舊刻苦讀書,不是為瞭賺錢,是生活所迫才抄書的。
小孩聽得心胸激蕩,慷慨道:“我傢中有許多書,你弟弟還想看哪本盡管借去!”
盧栩高興,想起他之前說的顏君齊字無神韻,又問,“小少爺,您說我弟弟字工整但無神韻是什麼意思?”
小孩隨口一說自己都忘瞭,想瞭想,老實道:“我也說不明白,總之和我看到的字帖比,差著神韻。”
盧栩無語,腹誹我小時候拿鉛筆描鋼筆字還和字帖差著神韻呢!
“你傢中可有字帖?”
“自然有!我小叔最愛字帖。”
“可能借我?”
“行呀。”
他們倆邊走邊說,誰也沒註意離他們身後不遠跟著個小混混。
那小混混看清瞭是盧栩,邁開腿跑回賭坊找宋六:“六爺,我看見那小子瞭,還帶著個小孩!”
宋六一聽,扔瞭骰子叫人拎上棍子拿上麻袋,“走,跟我走!”
他們追著盧栩直奔西街北邊,報信的小混混問:“六爺,都套瞭?”
“嗯。”宋六剛想叫人套麻袋,看清和盧栩做伴的小孩樣貌猛地把人拉著,“慢著慢著!你們替我瞅瞅,跟他一起的是不是馬傢的小孩?”
小混混仔細看,“瞅著像。”
常混西街的另一人道:“六爺,是,前面就是馬傢後門。”
報信的小混混問,“那咱還套嗎?”
宋六朝他腦袋上猛扇一巴掌,“套個屁!”
他還不想被他大哥二哥追著揍呢。
另一人道:“興許他就是來馬傢賣田螺呢?”
宋六一想也有道理,叫人一起往墻邊靠靠,探著頭往馬傢看。
隻見盧栩把推車放馬傢門邊,由看門看著,拿著幾包田螺跟著馬傢小少爺進瞭門。
沒多久,馬傢少爺又將他送出來,給瞭他一個挺厚實的佈包,隱隱聽見馬傢小少爺說,“不夠你再來找我!”
語氣聽著還挺客氣挺親近。
宋六收回頭,抱著胸皺著眉,納悶道:“邪瞭門瞭,一個鄉下窮小子怎麼還和馬傢搭上瞭?是不是邪門?”
他的小弟們你看我我看你,齊齊搖頭又齊齊點頭。
“那咱們?”
“不急,先看看,等弄清楚他和馬傢關系再揍他,走!”
盧栩不知道他剛躲過瞭一頓打,快走到繡坊才懊惱起來,他忘瞭問人傢小孩名字!
太尷尬瞭,幸虧他還記得路,下次好好道歉吧。
盧栩嘆口氣,進瞭繡坊。
觀陽有兩傢佈莊,一邊在東街,一邊在西街,西街的佈莊除瞭賣佈,還賣綾羅綢緞,一邊挨著繡莊,一邊就是成衣店鋪。從佈莊買好瞭佈,轉頭就能到成衣鋪裁衣裳,還能到繡莊選花樣。
盧栩懷疑這是一傢的買賣。
他從推車裡取出佈包,抱著進瞭繡莊。
東街也是收繡片的,雜貨鋪和佈莊都收,不過盧栩自信,她小後娘和顏君齊她娘繡的繡坊也看得上。
繡坊掌櫃先看瞭她小後娘繡的,撇撇嘴,“不叫你白跑一趟,這些三十文,這些三十五文,我收瞭。”
盧栩看他挑,也沒看出三十文和三十五文的有什麼區別。
“您再看看這包?”
掌櫃點頭,解開佈袋看顏母繡的。
顏母繡的多是鴛鴦和大花,重工,復雜,掌櫃看得仔細瞭些,但眉頭皺地比看他小後娘繡的還深,模樣多少透著些嫌棄,沉吟瞭半晌嘆瞭口氣,“繡得還算仔細,一百文,我收瞭吧。”
盧栩應瞭,他們還未結賬,店裡來瞭客人,盧栩讓到一邊,讓客人先挑。
進來的都是女眷,他不好離得太近,在最遠的角落站著看人傢怎麼挑選。
女客見櫃臺上擺著繡片,先順勢翻看,為首的小姐翻瞭翻沒瞧上,又讓掌櫃拿些別的,倒是陪同的婆子從元蔓娘繡的那堆裡選瞭個蘭花繡片出來,“小姐,你看用這個做個手絹行麼?”
小姐點點頭,“行吧。”
最後那小姐選瞭些花草走瞭。
掌櫃收瞭錢,叫盧栩過來結賬。
盧栩趁著掌櫃還沒收拾剛剛拿出來的繡樣,忙問:“我能瞧瞧麼?”
掌櫃看他。
盧栩:“我瞧著大同小異,是個外行,可貴客們挑看,好像同樣的花,又大不一樣,同樣是荷花,價錢差出許多。”
掌櫃笑:“這裡頭差得可大瞭。”
他拿起顏母繡的和元蔓娘繡的對比給盧栩看,“你阿娘繡工不錯,針腳細密,比你阿姐繡的就好。”
盧栩:“……”
掌櫃繼續道:“但可惜啊,差瞭些層次,差瞭些意境。”
盧栩:“敢問是何種層次,何種意境?”
掌櫃從那堆貴的裡面同樣挑瞭一副鴛鴦給他看,“你看看這幅,城裡有名的繡娘繡的,這一副就要貴一百文,還好賣。”
盧栩鄭重地接過來仔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