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76節

作者:啟夫微安 字數:4847

呂承志被她噎得腦瓜子嗡嗡的,平日是平日,今兒是今兒。他曉得這婦人除瞭一張臉,一無是處。往日有多喜歡她單純直性子,如今就越覺得鬧心。這等稀罕貨平日戴出去顯擺一兩回就已經夠瞭,日日戴著這不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吃著鍋裡的拿著碗裡的?

這主傢的小丫頭片子都來瞭,也不曉得瞧準瞭風頭藏一藏!當真是個愚不可及的蠢婦!

朱氏還在數落呂承志出爾反爾,出瞭事就知道賴她,呂承志不堪其擾,轉頭追瞭出去。

他突然想起為何林二眼熟瞭。

這不是他的老師傅林鑫的兒子吧?瞧著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著若林二當真是林鑫的兒子,他隻能試試看,能不能攀到一點交情。畢竟他也算是林二的師兄,若這林二是林鑫的兒子的話。

不過很顯然,呂承志打錯瞭算盤。他追到瞭林二,詢問瞭林二的身份。

林二似笑非笑地盯瞭他許久,否認瞭。

無功而返。

書房中,看著空空如也的櫃子,呂承志心裡鼓噪著各種情緒。煩躁地砸瞭一桌子東西,再扭頭,看綾人羽仿佛沒事人似的不聲不響地站在窗邊不由就來氣。

“綾人羽!”呂承志站起來踱來踱去,心煩意燥得叫他腦袋一片漿糊,“你光杵在那兒作甚?平日裡不是挺能耐麼?今兒怎麼就啞巴瞭。從下午到現在,就沒見你說句話。現在情況都這麼緊瞭,那死丫頭都逼到門上來瞭,你就沒點兒招兒料理料理?”

“嗯?”綾人羽懶懶散散地轉過身,身體靠著窗欞,“什麼招兒?”

“把我們的麻煩抹瞭,對付那黃毛丫頭的招兒!”

“招兒倒是有……”

他這麼一說,呂承志眼睛噌地一亮:“有?有你怎麼不早說!什麼招,你那快說說!”

“……但不好弄。”

綾人羽雙手抱胸,很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嘴裡卻說著狠毒的話,“最簡單的招兒呢,就是你們否認她是王傢小姑娘便是。還記得這是在哪兒麼?這裡是江南。你的主場。江南你好歹經營這麼多年,那王姝是外來的。換句話說,除瞭她自個兒說,也沒人證明她的身份不是?她說她是,你說她不是。雙方各執一詞,再找個機會把人除瞭。這不就死無對證瞭麼?”

這話說的呂承志心口一動,覺得這辦法不錯。人死瞭,一勞永逸。

但綾人羽話沒說完,他垂下眼簾,眼底幽光閃爍,又幽幽地轉折:“但是。”

呂承志看過來,綾人羽微微地勾起瞭嘴角:“你們打得過她身邊的那群人麼?”

目視呂承志難看的臉色,他笑道:“那幾個護衛,隨便一個,都能將你按在地上打。十幾個一起上,怕是整個鏢局的鏢師都替你擋著,都不一定殺得瞭王姝。”

殷紅的嘴角咧開得越來越大,帶著滿滿的惡意:“何況,她手裡捏著一半以上鏢師的身契,你指使得動多少人?”

呂承志的心涼瞭。

呂承志開始後悔,他為何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得罷工跟主傢杠?如今杠來瞭一個狼崽子,他收不瞭場瞭。又想到他原先還恥笑涼州小兒婦人之仁,放著大把的銀子不賺,拿錢拿糧食去養北城那群叫花子。如今才嚼出瞭自己的短視和愚蠢。

但即便是後悔,事已至此,也隻能盼著時間倉促,叫王姝查不出太多的東西。

貪墨主傢財物這事兒也不是他一個人幹,他事先料想瞭最壞的結局,所以讓整個鏢局有半數以上的人都摻和瞭。有道是法不責眾,除非她不想要江南分局瞭。要徹底處置掉他們這批人,等於這姓王的小丫頭把整個鏢局給端瞭。不然這件事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瞭,讓他們將功補過。

再說,鏢局的情況還不算是太沒良心,陳傢那兩兄弟的吃相才難看呢。那麼多貴重的貨物經由那兩兄弟的手送去瞭哪裡,拿回來的財物又進瞭誰的腰包,這查起來那就有意思瞭。

第六十八章

該生的氣,早在還在清河鎮時王姝就已經生完瞭。此時看著這一筆筆令人糟心的賬目,她除瞭冷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必須想辦法隻盡快解決掉這些破事兒。

江南鏢局是肯定不能關的,牽扯太大。

首先,王傢的大部分良田在這,糧食的產出依靠鏢局的輸送。江南位於大慶版圖的中段,起瞭承上啟下與聯通南北的作用。若是斷瞭,不僅僅江南這一片富饒的產業會受到影響,可能也斷掉瞭南邊產業的中轉站,於王傢長遠發展來說,負面影響深遠。

但若不能處理掉這批人,王姝又咽不下這口氣。她深吸一口氣,將這口惡氣給吞下去。心道怪不得她爹的脾氣那麼冷硬。常年跟這些人打交道,脾氣能好才怪瞭。

“喜鵲,去稟告主子,”汪老三在外敲瞭幾下門,聽見裡頭動靜才道,“曹賬房來瞭。”

曹賬房便是蕭衍行給她的幫著王傢料理產業賬目的人之一。

這段時日她一直在江南查驗、盤點商鋪的資產,審查商鋪近十年的經營狀況。她的能力自不必說,蕭衍行給的人,沒有不能耐的。各有各的長處,送過來,基本都能查到一些東西。隻是江南的情況委實有些復雜瞭,曹賬房再有能力,半年根本料理不清。

她自打去年七八月份過來江南,發現瞭情況比預料的嚴重,便立馬換瞭查驗的方法。

商鋪裡的人見她是個弱女子,且說話輕言細語的,便不大將她放在眼裡。

曹賬房不似柳賬房那般雷厲風行,卻是個暗地裡細致入微的。這段時日王姝所知道的消息,有一大部分是就她查出來的。她不僅查賬,暗地裡也將江南商鋪主要人物的人際關系捋清楚。有瞭韓傢軍的暗中支援,給瞭她極大的發揮空間。

關於商鋪的許多情況在信件中不能詳盡,知曉王姝過來,便立即趕過來匯報。

如今已是深夜,王姝聽說她過來瞭,披瞭件衣裳便起瞭身。

曹賬房人已經在會客廳等著。

這次過來手裡拿著的自然是信件中無法描述的資料。商鋪的各項資產羅列名單,近十年裡主傢輸入江南商鋪的物品花名冊,以及各項公賬、私賬她能查到的賬簿信息。

幾個月前,陳俊生兄弟二人已經被王姝的人給換下來。但新的管事能力有所不及,暫時有些青黃不接。陳傢兄弟留下的爛攤子沒辦法短時間內收拾幹凈。貪墨和倒賣主傢財產這些問題姑且還算不上致命,麻煩的是跟江南織造局牽扯不清。

要知道這江南織造局是官府直轄的機構,與普通的絲綢商人還不一樣。

織造的佈匹直供給內務府,由內務府司禮監大太監親自管理。官職不算大,隻有僅僅五品官階,卻是一般朝臣不敢輕易去碰的。司禮監大太監乃禦前伺候之人,說出的話能直達聖聽。且大部分司禮監大太監與後宮寵妃脫不開幹系,這銀子到底是給誰賺的,還不一定。

此時且不說,這一個能時時刻刻在皇帝耳邊說話的人,誰敢沒事招惹?

即便是皇子對上他,也得禮讓三分。

江南王傢的商鋪私賬上,有大批的幫著倒賣江南織造局絲綢的賬目。這些絲綢乃是皇宮特供,等閑不能流向市井。而他們就有這等膽子倒賣皇傢的東西。且這一批批賬目從多年前便有,持續瞭將近五年。賬目數額加起來十分巨大,足以連坐幾族。

王傢的那些對不上號的爛賬、死賬也牽扯其中。幫著倒賣這些東西吃力不討好,公賬上不僅不賺反而賠瞭不少進去,私賬上卻是賺瞭個盆滿缽滿。

有道是財帛財帛,帛指的就是絲織物。古時候絲綢乃是與錢等同的東西。擅自動用皇傢的絲織品,這是大罪。此事一旦爆出去,王傢整個傢族都要跟著玩完。

“這群混賬東西!”忍瞭半天,王姝還是沒忍住暴怒瞭,“到底誰給他們的膽子!”

這怕是向天借的膽子!

王姝自然也知曉此時惱怒無用,事情已經存在,生氣無益。可看到這些賬目時還是免不瞭被氣得頭腦發暈。他們拿著王傢做掩護賺著自己的傢業,倒是好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深吸幾口氣,她愣是壓下瞭這股火氣:“繼續。”

“陳傢兄弟是兩年前才被換上來的,以前的老掌櫃們悄無聲息消失瞭。這些賬目卻已經持續瞭五年,這些事到底與王傢是否有關系,還是個迷。原王傢老掌櫃們人如今在哪兒,他們又知曉多少。最重要的是,還堆積在倉庫中的‘貨物’該如何處理掉……主子,這些事情,都需要盡快做出安排。”

曹賬房這些日子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人也消瘦瞭不少。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若原王傢老掌櫃們跟這些事無關,王傢就好摘幹凈。若是牽扯到一起……”

“牽一發而動全身,找到消失的原王傢老掌櫃們刻不容緩。”

這些消息早在王姝人還在涼州時,曹賬房就已去過信告知。但王傢與江南織造局牽扯到什麼程度,遠比想象的復雜。

曹賬房的意思王姝自然是懂的。

“可有查到分鏢局賬目上與江南織造局的聯系?”

事實上,分鏢局存在的意義要比銷貨的商鋪重要得多。

少瞭一兩個傢商鋪都不傷根本,不過少賺些錢。一勞永逸的處理掉江南商鋪,還是秘密處置掉蛀蟲,從此與江南織造局斷開關聯,分鏢局摻和瞭多少是關鍵。

一般來說,王姝的做事風格是,不破不立。但既然如今處在這個位置,就必須要考慮代價的問題。

江南分鏢局關系到王傢的根本,代價是不可預估的。王傢雖是巨富之傢,但維持運作也需要銀兩。如今蕭衍行的兩萬多人藏在王傢,維持的日常開銷便是一筆天價數字。她已經幹脆利落放棄瞭京城的利益,江南是等閑不能放棄的。

第二種法子簡單,也好操作。但風險卻很大。

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不是說她處置完瞭便能永遠不被查出來。這個世上是沒有不透風的墻,盜取皇傢財物被發現隻有早晚的問題。這事兒一旦被發現,王傢極有可能成替死鬼。當然,也有破解之法。若王傢在宮中有勢力,司禮監大太監便會不足為懼。

可問題是王傢沒扶持宮中勢力。另外,王傢想要斷掉關聯,江南織造局願不願意斷,也是一個隱患。換言之,王姝隻能選前者。

財物這種東西,永遠沒命重要。

曹賬房一樣一樣地細數這段時日查出來的種種,每一件事都讓人心驚肉跳。王姝從震驚,到惱火,再到麻木,最後也隻能冷靜下來。

怒火解決不瞭問題,當務之急,是盡快將王傢從這坑裡摘出來。

“那陳傢兄弟人呢?如今在何處?”

曹賬房道:“陳俊生還在商鋪裡協助查賬,魏三已經將陳傢一傢老小則在北郊的窩棚。”

當初一查到貪墨,曹賬房便立即聯系王姝支援到江南的將士們。在極短的時間內打瞭陳傢兄弟一個措手不及,火速將兄弟二人控制瞭起來。她越查越深,發現牽扯的事情越來越大。

王傢的內部變動,引起瞭江南織造局的人的註意。

那原先不大搭理陳傢兄弟的管事,時常來商鋪要求見掌櫃。為避免節外生枝,隻能維持原狀。陳傢如今人在商鋪,為防止姓陳的做出不必要的行徑引發變故,韓傢軍暗地裡將陳傢一傢老小給擄瞭。全部秘密關瞭起來。

如今這種狀況下,對付不老實的人,一些必要的手段是不可或缺的。

王姝的眉頭緩緩地皺起來,她正在思索,手指點在膝蓋上發出清晰的噠噠響聲。

這是她不知何時從蕭衍行身上學來的壞習慣,思考的時候手總會無意識地敲擊著什麼。仿佛聽著有規律的聲音便能讓她更快地靜下心來,更好地思考問題。

思索瞭許久,她沉聲道:“這兩傢人,尤其是陳傢兄弟給我看好瞭。”

其實處理的辦法不是沒有,不需要極限二選一,王姝想到瞭更好的解決辦法。不過在此之前,她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證據搜集齊瞭麼?”

曹賬房愣瞭愣:“還缺一些。”

“那就辛苦你再繼續查。”

事情急不來,越著急越容易出錯。王姝很累,但腦子格外的清醒。多虧瞭她處理龐雜數據養成的習慣,到如今這狀況下還能控制住思緒不凌亂,“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掉王傢倉庫裡那批‘貨’。”

往日的來往雖也重要,但那些貨擺在王傢倉庫便是鐵證。沒有瞭鐵證,其他的便有瞭可操作空間。

“主子的意思,是毀瞭麼?”隻有毀掉,便無證可對。

“不,不能毀掉。”毀掉是下下策,一旦被倒打一耙,就是千萬張嘴都沒有一件實物有說服力,“叫顧青盡快找個妥帖的地方藏起來。”

“另外,盡快找到原先王傢商鋪的老掌櫃,必要的時候,找到這些人的傢人控制起來。”

曹賬房略一思索,明白瞭王姝的意思。

她立即下去辦瞭。

天色已經很晚瞭,打更的三更天都敲過瞭。為瞭這些事兒,王姝又是一耽擱就半宿。

她捏瞭捏發昏的太陽穴,抬眸看瞭看窗外,看情況今夜是睡不瞭瞭的。

王姝於是又命人將方燮、魏昌等人全叫瞭進來。她素來不喜歡打無準備的仗,肅清分鏢局勢在必行。如今既然驚動瞭鏢局的人,就一鼓作氣將他們死死地壓制住。不然叫他們回過味兒來,到時候不知會出現什麼節外生枝。

這麼多錢,足以讓人鋌而走險,殺人越貨瞭。

王姝在這方面還是挺相信人心險惡的,她從來不高估自己的小命。

這批人不是善茬兒,那呂承志能坐穩江南分局總鏢頭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她事先將賬簿全部帶走,讓他們在賬目上耍不瞭花招,算是王姝先將他一軍。

不過這麼多賬簿,短時間內沒辦法全部揪出錯誤來。要理出來還得時間。

這一商議就直接到天亮。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