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79節

作者:啟夫微安 字數:4325

好在王洋也不是個倚老賣老的人,主子怎麼吩咐,他便怎麼做。就是這被洪水沖刷的田有些多,要放水曬天是個大工程。怕是要等曬幹,少說得十幾二十個大太陽。

拖一拖的話,怕是要拖到三月底瞭。

“無礙,就晚些再種也是使得的。”這個耐心要是沒有,糧食想要高產就隻能看運氣瞭。

既然王姝這麼說,他們自然按照她說的做。

王姝一上午就在莊子裡轉悠,那衣衫襤褸的人沒有過來。她等到瞭午時過後,那人還沒有過來,便隻能讓馬車先送她去瞭最後一處莊子上。

等王姝這一通忙完回到客棧,一推開門,差點沒被坐在她屋裡的人給嚇過去。

那人端坐在桌子後面,一身玄色的常服。金冠玉帶,芝蘭玉樹,端坐在窗邊仿佛一尊玉雕像。聽見動靜,他緩緩地轉過頭來,修長的脖頸與肩膀形成一個好看的折角,臉頰微側向她。鴉羽似的眼睫半遮著眼眸,細碎的光在眸底閃爍。

他手指碾瞭碾紅潤的下唇,抬起一隻手朝王姝招瞭招。

王姝眨瞭眨眼睛,又眨瞭眨眼睛,確定沒看錯。傻瞭。

“……爺,你怎麼來瞭?!”

“我不能來?”清凌凌悅耳的嗓音響起,蕭衍行神情隱藏瞭些許不悅,“出門在外,報平安都不會麼?就這麼忙?”

王姝:“……”

第七十章

報個平安肯定是會的,但這不是她不報,下面人會幫她報麼……

當然,這話王姝自然不會說。說瞭這人要發火的。

又在外奔波瞭一日,王姝也有些累。她聽話地走過去,在某人的對面坐下來。

蕭衍行約莫是剛到這,此時眉宇之中還有淡淡的疲憊之色。

他此次南下,是為瞭追查貪墨賑災款一事。

有人曾在附近河流下遊發現過程明思的蹤跡,推測程明思應該是藏進瞭蘇州城。蕭衍行務必要在蕭承煥的人發現程明思之前,把人帶走。不過蘇州城這麼大,好幾萬的人口。想幾天從這麼多人中找到程明思,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城中又湧入瞭大批的災民,就更難。

原本此事不必蕭衍行親自過來,但王姝這姑娘在這兒,他怎麼都得繞過來一趟。

王姝眨巴瞭幾下眼睛,見他唇色有些發白,想必一路舟車勞頓也很辛苦。

“爺用飯瞭麼?”

“沒。”蕭衍行確實是剛到。他如今不方便曝露,掩人耳目過來還費瞭一些周折。

抬眸看向王姝,短短半個月,這姑娘便肉眼可見地瘦瞭一大圈。原先就纖細的脖頸,如今孱弱得仿佛一折就斷,身段越發纖弱。臉色也憔悴瞭許多。倒是一雙大眼睛依舊清凌凌的幹凈透徹,他靜靜地凝視著,心不由一動。伸手勾著茶壺柄倒瞭一杯茶水,緩緩推至王姝的跟前。

“去哪裡瞭,怎麼夜深瞭才回來?”

“去視察農田瞭。”王姝也不跟他客氣,端起來便一口灌下去,“糧食是王傢的根本,萬萬不能出岔子。”

王傢糧店遍佈大慶,這蕭衍行自然是知曉的。

事實上,王姝在江南的一舉一動蕭衍行都知道。畢竟她身邊得用的都是他的人。那些人除瞭給王姝匯報京都,也會將王姝的事情稟告給蕭衍行。

蕭衍行忽地抬起手,摸瞭摸王姝的臉頰。

他的手心幹燥溫熱,輕飄飄的一個觸碰叫人忍不住心跟著一顫。

王姝的眼睫顫巍巍一抖,抬起來。

蕭衍行手指非常修長,若是手掌張開,一隻手便能蓋住王姝的整張臉。此時他手貼著王姝的側臉,尾指很自然地就觸碰到王姝微微抿著的唇。指腹克制地撫瞭撫,他才緩緩啟唇道:“莫急,這些事情不急一時,可慢慢來收拾。江南織造局,三五年內沒什麼人敢碰。”

“為何?”他知道王傢之事並不稀奇,王姝詫異他為何會這麼說。

“內務府司禮監的大太監秦蓮生。並非是早年老皇帝還在潛府時身邊跟著的大太監秦響,而是當時秦響在掖庭收的義子。”燭光從濃密的眼睫縫隙中漏下來,在他清透的淺瞳上落下斑駁的影子,“早年此人並不姓秦,被秦響收為義子後改姓的秦。他本姓,葉。”

……什麼意思?王姝有些不懂。姓不姓秦很關鍵麼?

“是有什麼姓葉的大世傢碰不得麼?”

話到瞭嘴邊,王姝倏地一愣,想起來,“那個太子的生母葉貴妃,就是姓葉!”

說起來,這還是當初管溫如意閑事,王姝叫人打聽來的。當今聖上盛寵一女子二十年,從掖庭宮女一路拔升到貴妃的分位不說,還力排眾議地將兩人的孩子冊立為儲君……

溫如意便是拿這貴妃當榜樣,盼著入宮成為另一個葉貴妃。

王姝頓時就震驚瞭。被他這麼一點,她就立即聯想到這種可能。王姝這人一激動便有些控制不住手腳,此時一把抓住瞭蕭衍行搭在桌子上的手。蕭衍行不躲不閃的,就這麼任由她握著:“爺你是說,這個大太監跟麗貴妃有親緣關系是麼?”

“是。”蕭衍行的視線落到瞭兩人交握的手上,給出瞭肯定的回答,“但也沒有你想得那麼近。”

“這是肯定的!”想想也能理解,王姝的手忍不住捏緊瞭:“若當真有那麼近的關系。不說那葉貴妃會不會不允許自己的兄弟或者叔伯當太監伺候人,太子也不允許他這麼跌份兒。”

話糙理不糙。

蕭衍行微微蜷縮瞭手指,發現王姝捏的還挺緊的:“不管有沒有親緣,秦蓮生這輩子隻能姓秦。”

“……什麼意思?”

王姝愣住,歪瞭歪腦袋看向他。蕭衍行勾起瞭嘴角,笑容十足的諷刺。

不是很懂他笑什麼。

姓氏這種東西古代父系權利社會下確實會比較看重,但話雖如此,血緣這種東西割舍不掉,也斬不斷。除非有特殊的仇怨,不然這個秦蓮生天生的立場便是站在葉貴妃和太子這一邊。王姝皺著眉頭,忽地松開瞭蕭衍行的手端起茶杯。

“爺,你說,這個葉貴妃這麼多年盛寵不斷,該不會就是這個秦蓮生在幫她吹耳邊風吧?”

蕭衍行抬起瞭頭。

王姝嘖瞭一聲:“就像那種,知道皇帝的喜好和煩惱,告訴葉貴妃,然後葉貴妃便可以對癥下藥。成為宮中三千粉黛裡最貼心的解語花。最體貼的枕邊人什麼的……”

“……想想也有些可怕啊。要是有個近身伺候的人日日在你耳邊說誰的好,耳濡目染地洗腦你。時不時再通個風報個信,讓你跟某個人再來幾次命運的偶遇。仿佛你們倆是天上地下命中註定的一對。要是那人再長得美些,這輩子就能死死抓牢瞭你的心。”

蕭衍行垂下眼簾,掩蓋住瞭眼底濃濃的戾氣和諷刺。

事實可比這更不堪。

王姝又嘖嘖瞭兩聲,才發現自己話說遠瞭。他們如今說的是江南織造局的事情。若秦蓮生與葉貴妃有秘密關系,那這個織造局在為誰斂財就說不準瞭。以葉貴妃的受寵程度和兩位皇子一位公主的資本,除非下面人想帶著一傢人死,不然絕對不敢碰。

當然,這一切是基於秦蓮生跟葉貴妃關系眾所周知,以及秦蓮生確實在為葉貴妃一脈做事的基礎上。若不是,就另說。

不過細想想,葉貴妃跟秦蓮生的關系定然是不能曝露於人前的。

畢竟天底下就沒有人喜歡被愚弄,尤其是高傲自大的男人。一旦老皇帝發現瞭葉貴妃不是真實的懂他,且與他近身伺候的太監勾結,他對葉貴妃的感情勢必就會轉變。

“爺又是如何查到這裡頭的關系的?”王姝實在好奇,要是蕭衍行知曉這些,為何不揭露出來?

蕭衍行看瞭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能查出這份隱蔽的關系,自然是耗費瞭不少時日和人力。

秦蓮生和葉慧瓊這兩人都不是善茬,葉慧瓊能維持這麼多年的盛寵,本身就是個城府極深的。她將兩人過去的痕跡清理得幹幹凈凈,所有知情人都死瞭。如今即便是有人想翻,怕是一點線索都找不到。蕭衍行也是一次意外得知瞭兩人關系不一般。

設瞭暗樁在鐘粹宮蹲守瞭五年,才終於搜集到一點證據。

但光有這些證據也解決不瞭問題。葉貴妃寵冠後宮不是虛的,他的人能不能將這件事擺到明面上去,且擺到瞭明面上老皇帝信不信,這又是另一回事。換句話說,隻要秦蓮生一日在禦前,葉貴妃便一日倒不掉。不利於他們倆的消息絕送不進去皇帝的耳朵。

“平常不是總餓得慌?”蕭衍行閉口不談,“今兒怎麼不見你喊餓?平常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

王姝頓時就炸毛瞭:“……什麼叫平常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爺,奉勸你註意用詞啊。”這是該對一個窈窕美人用的詞麼?

蕭衍行被她逗笑瞭。

勾瞭勾嘴角,他笑道:“快馬加鞭繞過來,我已經一天一夜滴米未進瞭。”

王姝:“……”

“再餓下去,怕是要倒瞭。”

王姝:“……”

所以呢?……她又沒叫他繞過來,沒吃飯怪她?

有些無語,王姝卻還是很利索地站起瞭身。她一邊挽起瞭袖子一邊往外走,想想,幹脆把蕭衍行也叫上。於是轉過頭,朝蕭衍行招瞭招手:“爺想吃點什麼麼?”

說起來,王姝到現在也沒用飯呢。她剛從外頭回來,一進門看見這人就什麼都忘瞭。提到吃飯,她這些天兒被江南的這些污糟事兒氣糊塗瞭,吃飯都是隨便對付著吃的。如今蕭衍行提起這事兒,王姝倒是有興趣去弄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個兒。

“吃點好克化,飽腹的吧。”蕭衍行笑瞭笑,也站起瞭身。

對於王姝的某些行為,蕭衍行也習以為常瞭。兩人相處的時日不短,一些莫名其妙的默契也是有的。跟著王姝下瞭樓,潔癖深重的蕭某人半點沒避諱地跟進瞭後廚。

這客棧的後廚比起臨安縣蕭傢的後宅就差太多瞭。裡頭的食材少,香料也沒有。

王姝進去看瞭一圈,還是把喜鵲給叫過來。

早預料到外頭食材作料少,王姝出發前就準備夠瞭兩個月的量。喜鵲忙將作料搬過來,王姝就地取材地拿瞭客棧一些新鮮食材。江南就是這點好,應季的蔬菜比西北邊種類多,長得也水靈。王姝快速地做瞭兩個小炒,將灶臺剩下的飯給弄瞭個時蔬火腿丁炒飯。

“主子,奴婢燉瞭雞湯。”這段時日王姝總是早出晚歸,來不及用飯。喜鵲便養成瞭燉湯的習慣。晚上王姝回來的晚,若來不及用吃食,喝碗湯也是好的。

燉雞湯,喜鵲算是燉出經驗來瞭。裡頭加瞭春季最新鮮的春筍,鮮得能吞掉舌頭。

正好飯配上湯,樸素又實惠,還頂飽。

蕭衍行估摸著也是正餓瞭,跟王姝就在後廚庭院裡的石桌旁坐下來。旁邊喜鵲跟木頭樁子似的舉著個燈籠,兩人就這麼在漆黑麻烏的夜色中,用起瞭飯。

還別說,這黑燈瞎火的氛圍還挺有意思的,一通吃完心情都好瞭。

陽春三月,江南的天兒是要暖和許多。

夜裡也有風,但不似在西北邊兒那樣晝夜溫差大。

吃飽瞭就犯困,王姝吃著最後一口飯時,抬眼看蕭衍行眼前都有重影兒。

一陣風吹過,撫開瞭擋在月亮前的雲。

皎潔的月色如流水般傾瀉而出,落到地上、屋簷上,眼前的人身上,都是一層瑩白的紗。月色下的蕭衍行當真絕美,王姝緩緩嚼著嘴裡的飯食就在想,他一個大男人為何要生得如斯美貌?偏偏貌美還不女氣,果然是中才有的人。

蕭衍行自然知曉王姝在看他,這口是心非的丫頭也隻有一雙眼睛老實點,嘴比那銅鼎還硬。

嘴硬不硬的,王姝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今夜要怎麼安頓。

這傢客棧王傢給包下來瞭。那麼多人勉強擠一擠才全部住下的,要想再騰出一間屋子給蕭衍行就比較困難瞭。有些人倒是可以睡院子裡或者馬廄,但王姝的骨子裡不允許這麼埋汰人。但是讓蕭衍行跟她擠一擠,王姝又覺得不行。

這廝上次開瞭葷,雖然隻嘗到瞭一點點肉腥味兒。但男人這種生物,這一點點肉腥味就足夠他蛻變。蕭衍行這廝骨子裡食肉的本性。隻那一次就治好瞭他前小半輩子的厭女之癥。

真的怕一會兒他不是上榻,是上她。

“怎麼不走?”

走著走著,王姝忽然站住瞭腳,蕭衍行也跟著站定瞭。

王姝皺著眉頭,表情很是糾結,“爺,你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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