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193節

作者:啟夫微安 字數:5254

“哎你說,涵妹妹,若是選擇瞭改頭換姓,出宮嫁人。以陛下的性情,必然會為我等尋良婿。若是有個知冷知熱的良婿,是不是比在宮裡更自在?”柳如慧頓瞭頓,又問。

“陛下確實會為咱們尋良婿,但人心這東西,難測啊……”

不是梅氏看低外頭的男人,實在是自古男兒多薄幸。像陛下這等隻愛一人的畢竟是少數,何況陛下是有病在身上的。雖說她們不知王姝到底有什麼特質讓陛下克服瞭病癥的幹擾,叫陛下另眼相待。但外頭的男人是肯定不似陛下這等品行,也不似陛下有這等特殊病癥在身上。

三妻四妾,通房小星兒,隻要是士族出身,肯定是不會少的。士族的男子自十三四便安排人房裡伺候,十六七才議親。哪怕品行端正,後宅也不會像陛下的後宮這麼清凈,缺美人兒。

“若是遇到那等會裝腔作勢的,對妻子好,但也對旁人好,那嫁人與在後宮待著有何區別?”

“……還是有的。”柳如慧想到王姝的孩子,“至少有自己的血脈留下來。”

梅涵兒不說話瞭。是這個理兒。

兩人沉默瞭好一會兒,屋裡靜悄悄的。

“那林側妃不是改頭換面嫁人瞭?”柳如慧突然想起瞭林氏,又開口。

“當初陛下遭難,林傢將她接走。我聽說她如今成瞭林傢庶出的姑娘,嫁瞭個寒門進士。不如叫娘傢人打聽打聽,瞧瞧林氏如今如何?”

說著,兩人還真的私下裡安排人去打聽。

這一打聽,得來的結論是意料之中。林氏在四年前受不住傢裡人的勸,還是嫁瞭人。爹娘寵愛,精心替她挑瞭品貌才能都不錯的寒門子弟。有傢族照看著,林氏哪怕是老姑娘還是庶女,嫁入寒門也過的不錯。但這不錯,也隻是相對於京中其他女子來說。

那寒門夫婿傢貧,倒是房裡沒什麼伺候的妾室。但有個霸道的母親和一個與她母親一個鼻孔出氣的小姑子。母親不通文墨,又忌憚媳婦出身官宦之傢,時常就想出點招兒壓一壓這貴女媳婦。

這小姑子呢,看著文文弱弱,掐尖要強的本事是一分不輸。經常與她母親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地給林氏氣受。林氏本就不是個溫和性子,兼之又沒什麼心眼兒。時常被這母女氣得團團轉。

這一傢子其實沒什麼傢底,就是靠林氏的嫁妝養著。林氏既出錢又出力,還得受這婆母小姑子的氣。便是出身高門也拿這霸道婆母沒辦法,古來孝大於天。婆婆就是壓在她頭上一頂大山。她受瞭氣也沒辦法跟夫婿訴苦,夫婿隻會勸她忍著。

林氏的遭遇被娘傢這麼一說,柳如慧和梅涵兒都傻眼瞭。

這跋扈的林側妃都能受氣,她們出嫁,少不得也在後宅受氣。何況陛下要挑,也不會挑出身差的。世傢大族的後院就更復雜,人心叵測,日子怕是會更難。

兩人又一次沉默瞭。坐在一處幹瞪眼,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不然,還是在宮裡待著?”梅氏這時候倒是羨慕起楊氏,她幹脆的很,一錘定音留下來。陛下也不吝嗇,賜瞭她從二品妃位,如今是楊妃。

“我與傢裡再商議商議。”柳如慧還是猶豫。

她們柳傢跟梅傢可大不同。梅傢亂,她柳傢就不一樣,後宅安寧,兄弟姐妹少有仇怨。她爹雖有妾室,但都越不過母親去。柳氏自幼看著父母和睦,心底是盼著有個貼心的夫婿的。想想,當初若非先皇後點瞭她進太子府,她如今早已孩子饒膝瞭。

若說不怨蕭衍行是不可能的。她當初也不願進太子府,被迫進瞭府,陛下卻不願碰她。但若說恨吧,也說不上,畢竟她也不敢說自己嫁的一定是個好夫婿。

梅氏最終決定瞭留下,同樣賜瞭妃位。柳如慧猶豫瞭再三,選擇瞭改名換姓再嫁。

也確實如她們所猜測的,蕭衍行給她們挑選瞭品貌不錯的夫婿。柳如慧改瞭身份,不再是柳傢女。而是以皇室宗親的身份出嫁。嫁的夫婿是個柳氏喜歡的文人,正好能與她吟詩作對。年歲比柳氏小四歲,因父母去世,守孝耽擱瞭婚事,拖到瞭二十有四。

雖說年紀比夫婿大,但柳氏足夠美貌,又是皇帝親自指婚,出嫁還算榮光。

在宮裡的柳妃,自然就是因感染風寒一病不起,年前去世瞭。

這件事並未引起太多人關註,蕭衍行對自己後院素來管的嚴。除瞭柳傢自傢知曉女兒換瞭姓氏,也隻有宮裡的梅妃和楊妃知曉。

此事姑且不提,就說王姝在春耕之前抵達瞭江南。

修整瞭兩日,便帶著宴安去瞭試驗田。江南的試驗田比京城的大得多。劃分瞭四個大的試驗區域。為瞭能盡快地將十二代良種的性狀穩定下來,王姝做足瞭準備。

宴安去歲一年跟著王姝在京城的實驗基地學,已經非常清晰地跟瞭每一個步驟。如今對於雜交實驗,雖還有些生疏,但已經能跟得上王姝的節奏。

有底子的學生就是好,教導他要容易的多。許多東西王姝隻需要講一遍,他就能融會貫通。因為跟著一起下田幹活,甚至因為是男子,比王姝幹的體力活還要多。他理解的非常精準。基礎知識也隨著切身實地的實驗,越來越深刻。

“老師,這你說的基因,有沒有辦法能看得到?”宴安十分敏銳,早已意識到王姝的怪異之處。但這是他認定的老師,有時候王姝過於忘我,忘瞭掩飾身上超時代的認知,他都會幫著從旁遮掩。

“有。”王姝隨身攜帶碳棒和小冊子,蹲在田埂上就畫起瞭植物細胞的結構。

這些細胞結構,需要顯微鏡才能看得到。但宴安已經學到瞭這個程度,王姝自然不會藏著掖著。說到底,也是蕭衍行給她的底氣。王姝如今莫名有種無論自己做瞭什麼,蕭衍行都會替她兜底的感覺。一些本來要遮掩的知識,她都傾囊相授。

宴安就蹲在田埂的一旁,看著王姝畫。

王姝一邊畫一邊跟他將基因的概念。並將遺傳的特征與他詳細的說,順便引入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的知識點,再延伸到父系與母系基因的差別。從根子上替他解惑,為何良種在經過二代以後會出現百分之二十不育植株。

宴安聽得極為震驚,但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麼說,人也是一樣?”

“道理都是相通的。”王姝點點頭,肯定地給出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結論,“孩子也是父系基因與母系基因的結合產物。那所謂的,父親播種,母親是養育的溫床這種話,不是正確的。孩子的天資,並非來自父親,實則很大一部分來自於母親。”

宴安瞪大瞭眼睛,難得說瞭句幼稚的話:“這麼說,將來學生挑選妻子,還得挑個聰慧的?”

王姝被他逗笑瞭,故意使壞地點瞭頭:“對!所以不要小看女人啊!”

宴安也彎著眼睛笑:“老師教訓的是。”

……

王姝在江南的第一年,非常的繁忙。因為一切從頭開始,需要重新培養班底。有瞭宴安還不夠,試驗區域變大,她需要更多會做事的人。

用慣的那兩傢佃戶在涼州的實驗基地,涼州那邊,鈴蘭接瞭王姝的班。她磕磕絆絆瞭六七年,進步雖然慢,但夠刻苦。總算是將王姝留下的基礎知識書給啃下來瞭。加上這些年她跟芍藥日日蹲在田裡,盯著那些實驗種,畫圖,搜集觀察,實踐的底子在,在那邊替王姝繼續實驗。

直到兩年後,王姝才終於將江南的實驗基地給完善起來。

一年兩熟的實驗條件比涼州要好太多。有瞭雙倍的機會去測交實驗性狀,沒有人幹擾,她的科研成果比老天爺給光環還來得快。

雖然是個天生白皮,但日日在田裡暴曬,王姝難免也黑瞭不少。

她帶著宴安在江南這小小的試驗田裡,日日埋頭幹活。倒是不知外頭因為農科屬的良種逐步推廣開來,糧食的暴漲,讓天下多少在溫飽邊緣掙紮的百姓高興得流淚。有瞭充足的糧食,也引得大慶這一年人口漲瞭不少。有些虔誠的百姓甚至替王姝建廟,時常去廟裡供香。

這時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便。實驗基地這邊無人打攪,王姝也不曾聽到外頭的傳言。她帶著宴安日復一日地在田埂裡穿梭,時常師生一起寫分析報告。

說來也好笑,宴安原本是習慣瞭從右到左的傳統抒寫方式的。被王姝帶著,如今也從左到右地寫材料瞭。有些王姝忙起來忘瞭,拿簡筆字寫的資料,他看得多也能看懂瞭。王姝偶爾看他捧著她二十多年的試驗資料,如癡如醉的閱讀都忍不住想教他英語。

畢竟她這資料裡夾瞭不少英語專業詞匯,宴安看不懂。不過轉瞬一想教英語的難度,她瞬間放棄。

實驗的第三年盛夏,王姝戴著個草帽,脖子上掛瞭個佈巾子。半跪半蹲在田埂邊上,弓著腰伸手去細細翻看水稻根系。正看分蘗情況時,忽然被人叫瞭一聲。

她扭過頭,一眼看到一大兩小幾個人從遠處過來。

一個小姑娘一身紅裙子,飛快的跑著,裙擺翻飛,遠遠看著像一團烈火。一邊跑一邊喊。

她的身後,身形高挑的男子牽著一個挺著小肚子四腳八叉地跟的小胖墩,也在疾步走過來。王姝被太陽照的眼睛睜不開,抹瞭一把汗,那紅裙子小姑娘便像一團紅火沖進瞭她懷裡。

“娘!”是呦呦。

王姝穿著沾著泥水的短打,身上臟兮兮的,小姑娘也不在意:“好想你!”

王姝一把將小姑娘抱起來。還沒說話,遠處牽著胖墩的高大男人實在是等不及小孩子跑得慢,一把將小娃娃夾在瞭咯吱窩,難得失態地跑瞭過來。

“姝兒!”

王姝眼睛都沒睜開,就落入瞭一個冷香清冽的懷抱中。惱恨又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夾雜瞭太多蕭衍行的怨念:“你不來見我,我來見你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蕭衍行也是被王姝給逼到瞭份上,當真是沒有遇到過這樣性情的女子。忙起來是什麼事都顧不上,什麼人都想不起來。他甚至覺得,若他今兒不帶著兩孩子過來找她,她就能把他們父子三人忘得一幹二凈。這個沒良心的臭丫頭!答應他秋收便會回,根本就沒做到!

蕭衍行怨念叢生,卻又拿她沒辦法。這是他自己選的人,不管她做什麼都得認瞭。死死抱著人好一會兒,直到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小姑娘嘰哇亂叫,腿邊的小胖墩也在扒拉他,蕭衍行才松開瞭懷裡的人。

王姝趕緊推開環住自己的人,將小姑娘給放出來。

看著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揉臉蛋,王姝也有些心虛和無語。蕭衍行這廝不是有潔癖嗎?還龜毛的很?沒看到她身上都是泥水?

不過轉瞬想想,又笑彎瞭腰,蕭衍行也是倒黴遇上她,不僅狗脾氣沒瞭,潔癖也被她給磨沒瞭。

“可回府?地裡的事情可忙完瞭?”蕭衍行盯著王姝的眼神都快綠瞭,跟餓瞭幾輩子的狼似的,恨不得將人拖進巢穴裡生吞活剝。

“還沒,不過快完瞭。”王姝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蹲下身來看小胖墩:“老三長這麼大瞭?”

看到小老三,王姝心裡有一瞬的酸澀,愧疚極瞭。做一些事就需要取舍,任何人都避免不瞭。王姝作為一個肩負天下百姓溫飽的科研工作者,必然無法兼顧傢庭。若說隻是她自己私下搞搞,倒也不必這般嚴謹。可農科屬將良種推向普羅大眾,她勢必要肩負起責任。為瞭搞雜交實驗,她埋頭在江南三年,沒有見過三個孩子一面。孩子長這麼大,不曉得孩子還認不認得她。

小老三瞪著黑黢黢的眼珠子靜靜地看著王姝,抱著他爹的腿有些疑惑的樣子,顯然是不認識她瞭。

王姝心裡一澀,勾瞭勾唇,朝小孩子笑。

許是母子天性,小老三哪怕不認得王姝,他對王姝也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平日裡極不喜歡親近他人的老三,破天荒地朝王姝伸出瞭胳膊。

王姝眼睛噌地一亮,當下將小胖墩給抱進瞭懷中。

這時候她倒是懊惱自己身上不幹凈瞭,衣裳太臟抱小孩子也不知會不會對孩子不好。王姝沒有寶太久,隻抱瞭一會兒,就將小老三還給瞭蕭衍行。

“這孩子怎麼不說話?我記得哥哥姐姐小時候話特別多……”

“他就這脾氣。”王姝不在,孩子都是放在蕭衍行自己身邊教養的,“小小年紀,特別老成。”

王姝忍不住白他一眼,“什麼叫老成?”

蕭衍行笑起來,換瞭個詞:“性情沉穩,天生冷靜。”

王姝這才滿意。左手牽著小胖墩右手牽著呦呦,跟另一個田埂上的宴安交代瞭一聲,帶著一大兩小先回住處。她身上的衣裳實在太臟瞭,怕給孩子接觸瞭對孩子不好。這幾個孩子都養得很嬌。

宴安老遠地應瞭一聲。

他遠遠此從田埂中央冒出頭來。跟王姝一樣,也是一身方便行走的短打,頭戴草帽,腳穿草鞋,脖子上還掛著一塊方巾。曬的這三年,白嫩的公子哥兒也黑瞭好幾個度。

蕭衍行瞥瞭一眼笑得一口白牙的宴安,依稀記得宴傢這滿腹學識的嫡次子初見時生得玉樹臨風、文質彬彬來著。如今這一身蜜色的皮加臟兮兮的短打,倒是瞧著跟個沙地裡打滾的武將似的。不過也是這一眼,叫蕭衍行心裡那點顧忌少瞭許多:“姝兒,你這學生娶妻瞭麼?”

“沒呢,”王姝隨口答話,“他天天要幹的活兒多瞭去,哪有空娶妻。”

蕭衍行:“……我記得二十有六瞭?”

“啊?”王姝愣瞭一下,“他這麼大年紀瞭?”

蕭衍行:“……”

“哦,也對,”王姝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比我還大幾歲來著。”

蕭衍行:“……”

“那確實該給他相看瞭。”

這年頭,男女成婚都早,十六七歲就成婚,十八九都算大的。宴安若是拖到瞭二十六,怕是在婚戀市場上都算咬不動的老白菜梆子瞭,“宴安沒說,他傢裡好像沒人來說。”

蕭衍行:“……”怕是有人跟你說吧,你忙起來還能記得誰?

心裡有話說不出來,蕭衍行故意沒點撥王姝。省得這木頭腦瓜被他給點撥開瞭,生出瞭別的心思。雖然宴安這小子不及他一半,但師徒朝夕相處,不得不防。

王姝絲毫沒看出蕭衍行的無語凝噎,拉著孩子上瞭馬車便往住處趕。

她在江南是有房產的,當初她爹替她購置的,上輩子一直沒有來看過。如今住瞭才知是個很大的莊子,裡頭五進五出還配備瞭江南特有的園林景致。不過王姝欣賞景致的時辰不多,每日要忙的事兒太多瞭。她隻在自己住的院子附近活動,連整棟莊子都沒逛完。

進瞭院子,王姝便命人備水沐浴更衣。呦呦帶著小胖墩去住處歇息。

他們雖說做的是最好的馬車,但古代交通水平註定瞭路上奔波很累。讓下人帶她們去歇息一會兒。王姝進內室洗漱,蕭衍行便堂而皇之地跟瞭進去。

想到小老三的來歷,王姝立馬按住瞭蕭某人的褲腰帶:“哎,別,孩子們一會兒還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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