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莉莉冷笑,“是啊,誰叫你在熱搜上出風頭,叫人一眼相中瞭呢?好瞭,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隻能成功,不準失敗。”
不顧談寧垂死掙紮,她直接走去打開瞭辦公室的大門,做瞭個“請”的動作。
再賴下去就要撕破臉皮瞭,談寧提著步子走出柴莉莉辦公室,背後的門旋即被重重關上。
她沒有立刻回練習室,而是在走廊上站瞭一會,整理思緒。
已經是十月中旬,餘熱浮躁被初秋涼爽的微風吹去,空氣中有淡淡的桂子花香,就像——
就像她上輩子拿到法考證那天,與朋友們舉杯歡慶時喝的那瓶桂花啤酒一樣!
想到這兒,談寧眼光一動,立刻打開手機查詢日歷和法考公告。
陪酒定在瞭下周五,10月18日,正好也是法考主觀題公佈成績的日子——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個世界的談寧,也將擁有法律職業資格證瞭!
*
還沒到周三,柴莉莉就從微信上給她發來瞭酒店的具體位置、包廂號和資方老總的職務姓名。
“七星集團執行總裁甄金……我還白銀呢!”
談寧坐在樓梯間裡,一手捧著《行政職業能力測驗大全》,一手往嘴裡塞牛肉幹,依稀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名字。
然後她一拍大腿,想起來瞭——
這人在原書裡也算毫無邏輯的一筆,作為想染指夢茹的一員,在女主光環的巨大影響下,甚至還沒來得及伸出試探的腳趾,就被曾苛待過的員工曝出職務侵占、挪用公款等違法行徑,公安直接上門,將人扭送進瞭局子裡。
雖然現在法考證還沒拿到手,點星手上又捏著她的合同,但是掐指一算時間,距離甄金吃牢飯已相去不遠。
談寧將牛肉幹的包裝袋往垃圾桶裡一扔,站起來拍拍屁股,決定先去會會這位甄總。
晚上回到宿舍,燦燦送來一件熨燙好的黑底銀絲刺繡旗袍,說是甄總指明她赴宴當日的穿著。
柯竹悅現在徹底搬去和夢茹同住,談寧把燦燦拉進房中,關上門換上試瞭一下,然後兩人望著鏡子,一起無語凝噎。
那旗袍美則美矣,佈料摸上去又輕又軟,像一團墨色的雲,不過穿在身上就會變成半透明的顏色,緊緊貼著肌膚,曲線一覽無餘。就連私密處的內衣走線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隻在重點三個部位上繡瞭點簡單的花朵,若隱若現,更是撩人。
尹燦燦眼都直瞭,片刻後才慌裡慌張地捂住眼,“臭不要臉!管他什麼真金假金,就是個色批流氓下賤胚子!”
因為知道這甄總是個人渣,談寧倒很淡定,甚至還津津有味地欣賞瞭自己的完美身材,然後才將旗袍脫下來。
就在燦燦以為她要將衣服撕瞭燒瞭扔瞭的時候,她卻給它拍瞭張照,然後掏出衣服的包裝盒,將它整整齊齊疊好放進去,最後還拿出透明膠帶,將盒子嚴嚴實實封起來。
燦燦:“寧姐,你打算怎麼辦?”
“賣瞭。”談寧瀟灑地用小號登錄海鮮市場,“還是很多人好這一口的,這件衣服料子不錯,我開一千包郵,最低八折,應該不過份吧。”
燦燦伸著脖子往她主頁櫥窗上一瞧,果然已經掛瞭不少奢侈品,均顯示“已售罄”。
“高,真高。”燦燦比瞭個大拇指,“可是你後天晚上穿什麼赴宴呢?”
談寧打開衣櫃,指著一套純黑西裝長褲和白襯衫,“就這套。”
“嗯……”燦燦困惑地捏起衣袖,查看款式和料子,“這麼寬松保守,甄總不會覺得寧姐你在玩欲擒故縱吧?”
談寧笑瞭笑:“我管他怎麼想,我選這套隻是因為穿習慣瞭。”
“啊?”燦燦撓腦袋。
她怎麼不記得談寧以前穿過這樣的衣服呢。
*
眨眼就到周五,傍晚六點半,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談寧素顏高馬尾,換上她制服一樣的套裝,打瞭個正紅色領帶,掐著堵車高峰點慢悠悠出瞭門。
湖唐酒店位置偏遠,打車是不可能打車的,下地鐵後她換乘公交車,又騎瞭二十分鐘共享單車,快八點才走進酒店大堂。
深秋的風吹亂瞭她的頭發,但臉龐還是美得驚心動魄。
甄金早就等得不耐煩,果盤上瞭三輪,滿地都是瓜子殼和煙頭。
他拉著臉,拿定主意今晚必須要讓這個小丫頭肉償,然而包廂門一推開,看見那張絕美臉蛋,瞬間又歡天喜地起來。
“談小姐!”甄金站起身搓瞭搓手,眼神順著她的天鵝頸往下移,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我叫人送去的旗袍呢?沒收到嗎?”
“收到瞭,不想穿。”談寧隨意點瞭個頭,在圓桌對面坐下。
甄金訥訥地坐下去,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才是財大氣粗的金主爸爸,對面的小姑娘不過是個陪酒的,他卻有一種被對方氣場狠狠踩在腳下的感覺。
大概是那套西服太惹眼,老讓他想起電視上的“法治在線”,渾身都不自在。
甄金低頭喝瞭口茶,十指交叉,企圖找回當老總的感覺,“丫頭,去換身衣服,陪爺過一晚,女四號就可以簽給你。”
都快五十的老頭瞭,鼻頭的油膩和腦後的禿頂在燈下閃閃發光,還學小說霸總那一套動作腔調。
談寧胃裡一陣反酸,差點當場吐出來。
“我覺得這麼穿挺好,如果您不喜歡,就換個人來吧。”
開玩笑,她一個立志上岸的人,怎麼可能接那什麼女四號,為那十幾場戲份毀瞭自己清白,不劃算,百分百不劃算。
甄金自然有備而來,見她作勢要走,根本沒有攔。
然後談寧便發現包廂大門已經從外面牢牢鎖住瞭。
“談小姐別費力氣瞭。”甄金翹起二郎腿,“這樣吧,你先陪我喝三杯酒,我們再談別的。”
談寧深吸口氣,忍辱負重地回到桌邊坐下,端起茶杯,“沒資格敬您酒,既然久仰大名,我就連幹三杯水表示尊重。”
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她仰頭將茶水一口氣喝完,又重新倒瞭兩杯喝下。
甄金雖然惱火,但至少對方既然喝瞭水,說一會話,再拉拉小手,讓她心甘情願上床也不是沒可能。
他心情舒坦下來,有滋有味地抿瞭口酒,往她耳畔吹氣,“是個明白人,我呢,也不跟你繞彎子,那天在新聞上看見你,我這心裡啊,就跟小貓爪子撓撓似的,癢得厲害,丫頭,我想我是栽在你手裡瞭……”
談寧蹙眉往後躲,“去看醫生瞭嗎?”
甄金:“看什麼醫生啊,我這是相思病!相思病你懂不,隻有見到真人,這病才能好!”
說完他那雙手指焦黃的爪子就朝談寧的纖長玉指摸去。
談寧不動神色地把手收回來,利落地捧起分酒器,“瞧我這沒眼色的,您杯子都空瞭,我還沒給添上。”
“不急,不急啊。”甄金嘴角銜著的一縷邪笑,“小談丫頭,在我這兒不用太客氣,就當在自己傢。”
如果真是在自己傢,談寧這會已經抄起酒瓶掄他頭上瞭。
她心裡想著“喝死你”,把剩下的酒一股腦兒倒完,又端起茶杯,“恭敬不如從命,我再敬您一杯!”
幾杯酒下肚,甄金覺得心裡小火苗直冒,有滋有味。
小姑娘面皮薄,一開始肯定拉不下臉,鬧點別扭也正常,這還說明她從前肯定沒怎麼陪過酒,還是個新鮮的嫩秧子。
他甄金就喜歡撿這樣勁勁兒的禍害,跟馴瞭隻小野貓一樣,多有成就感吶!
眼神色瞇瞇往下打量,又看見那身礙事的衣服,甄金不由心想,今兒一切都很完美,要是她穿瞭旗袍,那就更是錦上添花瞭。
“丫頭,我跟你說。”他一張嘴,醉醺醺的酒氣噴出來,“哥哥我看見你啊,就像看見瞭光,心都亮瞭!”
談寧偏頭屏住呼吸,“什麼光,正道的光嗎?”
甄金沒反應過來,談寧已經一本正經地發問:“請問甄總知道什麼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嗎?”
“啊?”甄金覺得對方是在玩角色扮演,興致勃勃道,“那個……富強,呃,富強……”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談寧一口氣背瞭出來。
“厲害!”甄金舉手拍瞭拍掌。
談寧微笑點頭,“甄總,這就是正道的光啊!”
甄金不耐煩瞭,“不說這些掃興的,你能陪我喝杯白的嗎?”
談寧:“這至少違背瞭文明和諧自由友善……”
甄金擺瞭擺手,將一杯斟滿的白酒遞到她唇邊,臉色冷下來,“喝!”
談寧嘆瞭口氣,看來對方已在歧路上行走太久,正道的光已經沒法把他救回來瞭。
……沒關系,她還有壓箱底的一招。
談寧抬起手,慢慢地松開紅領帶,解下襯衫的第一枚紐扣。
甄金的眼神也隨著她的動作變得渾濁起來。
隻要他足夠強硬,對方就會主動寬衣解帶,看吧!這世界上就沒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他的視線隨著談寧的手指細細密密移動,直到一塊灰撲撲的小牌子被她從胸前翻瞭出來。
甄金皺眉:“這是什麼?”
談寧把小牌子取下來,一臉真誠模樣,“有件事,我剛進來就想跟您說……是這樣的甄總,我們這行啊,很多人都養小鬼的,想來你也聽說過,這個小牌子呢,就是我供養的小朋友。”
她嘴上神神叨叨念著,還將手上木牌往對方眼前湊瞭湊。
甄金沒看清楚那牌子上鬼畫符一樣的是什麼東西,但是養小鬼的傳言他聽過不少,這玩意邪門得很,嚇得他偏過臉躲老遠。
做生意的人最講究風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甄金咽瞭口唾沫,仔細想想,談寧能美成這個神乎其神的模樣,想來當中有不少小鬼的功勞。
“你拿遠點!”他聲調有點顫,酒意也醒瞭不少。
談寧說好,將小牌子放在掌心,憐愛地撫瞭撫,“小朋友昨晚給我托夢瞭,說今天千萬不能穿旗袍,更不能喝酒,否則跟我一起喝酒的人會有牢獄之災……”
“我沒跟你喝……你根本就沒喝!”甄金下巴上的肥肉在抖動。
她再度伸手,誠摯地發出邀請,“是啊,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準不準,不過先前都是很靈的,甄總見多識廣,要不您給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