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我呢

作者:滿分糖 字數:2168

沈聽月回到天璽灣時,臉色不算好,跟露西說瞭聲中午沒胃口後,她徑直上瞭樓。

關上門,房間早上有人專門清掃過,做瞭消毒,窗簾還沒來得及拉開。

昏暗中她沒開燈直接躺在沙發上。

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沈聽月抬手擦過,卻發現怎麼也擦不完,或者說她根本管不瞭自己的情緒,宋聞璟最後那句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劃開她的心臟,大剌剌地攤在路邊,泥和血混在一起,被過路人肆意嘲笑鄙夷。

她不由慶幸父母早已長眠地底,不會聽見這些不入耳又漠然的譏諷。

口袋裡的手機冰冷地貼在腰際,信息提示音突兀響起。

沈聽月淚眼朦朧中抽出劃開屏幕,卓凡發瞭一條信息,她沒仔細看,修長的手指直接點開右上角,找到刪除好友鍵,果斷把人刪瞭。

一口氣哽在心底,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還有宋聞璟,所有社交軟件找瞭一遍,和他有關的東西刪除的刪除,拉黑的拉黑。

做完所有,她哭的更加肆意,為父母不值,也為自己前些年不值。

臉側的痕跡濕瞭又幹,幹瞭後很快又被潮潤覆蓋,到瞭最後,緊繃地連表情都做不出來,眼尾仿佛被人倒進去細小砂石,腫痛地睜不開。

直到房間內嗚咽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沈聽月在大腦一陣發麻中昏沉睡去。

夢裡,她像一片孤舟漂浮在蔚藍海面,不知歸處,周圍的燈塔盡數黯淡,隻剩遠遠的一輪月亮被烏雲漸漸遮擋。

……

恒越控股。

保密項目的會議向來嚴謹,除瞭要會前安檢,連電子產品都無法帶進。

傅硯初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接過三助遞來的手機,他劃過屏幕,露西的未接來電鋪瞭滿屏。

緊接著是信息,他很快劃到聊天框底部,理清瞭大概脈絡。

沈聽月上午回去後到現在還沒出房間,露西在門口站瞭會,隱約聽見裡面的人在嚎啕大哭,卻不敢貿然前去打擾。

他們從墓園出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傅硯初撥通司機電話,開門見山,“太太今天去瞭哪裡?”

“中途忽然接瞭個電話,回瞭一趟訊豐。”

司機也不知道怎麼,隻記得沈聽月下樓時臉色白的嚇人。

傅硯初喜怒不辨,邊讓人準備車回別墅,邊調出另一個人的聊天框。

上面的信息停在今早八點。

【宋聞璟回國瞭。】

【抱歉傅總,我按您說的去辦,讓歐洲這邊好幾個分公司的代理人拖瞭幾天,宋聞璟幹脆直接放棄簽約協議打道回府,據說身邊團隊負責人勸瞭好幾次沒勸住。】

他手指落在上面,簡單地回瞭三個字:【知道瞭。】

合上手機,傅硯初靠在轎廂銀壁上,沉瞭沉眸。

宋聞璟出現後,她忽然開始失態。

工作上的事已經不足以讓他能繼續淡定批復,把今日剛準備休息交班的堂哥傅裕文重新叫回,傅硯初跟車回到天璽灣。

進門後,露西面帶憂色搖瞭搖頭,“太太沒有下過樓。”

他出現在二樓主臥門口,抬手輕輕敲門,片刻,裡面寂靜無聲。

如果不是露西一再確認沈聽月在傢,他會以為屋內沒人。

按下門把手後,桃木色的櫃子延伸出來的過道玄關一片黑暗,連屋頂的壁燈都沒打開。

室內冷氣很足,傅硯初往裡走瞭幾步,很快發現蜷在沙發上的人。

她似乎做瞭不好的夢,秀氣的眉毛緊緊蹙著,傅硯初剛要叫她,手碰上肩膀那刻,掌心傳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滾燙。

手探上額前,哪怕早有預料,卻還是冷瞭神。

傅硯初拿起床邊的內線電話,“讓傢庭醫生上來一趟,露西,麻煩你過來幫太太換身睡衣。”

走進浴室,他取瞭毛巾浸濕幫她擦臉,沈聽月被夢魘住,從頭到尾沒醒過。

夢裡的小船遇上百年難見的風浪,大霧彌漫,一片漆黑。

隱約中,有絲絲暖意拂面而過,她伸手想抓,卻怎麼也握不住。

似乎聽見有人無奈地輕嘆一口氣,沒過多久,她渾身再度開始發熱。

傢庭醫生看著測溫計上的度數,“三十九點五,應該是最近流感再加上著涼,免疫力扛不住。”

傅硯初讓他拿瞭片退燒藥,碾碎用水給她喂下去後,扶著人靠在自己懷裡。

中途露西上來瞭一趟,取瞭個降溫用的冰袋。

沈聽月脖子上已經出瞭一層薄汗,傅硯初絲毫沒覺得手裡的東西有多冷,抓著冰袋仔細地幫她穩在額前。

懷裡的人忍不住打瞭個冷顫,想推開。

傢庭醫生輕咳瞭咳,低聲提醒,“先生,您最好也註意一下,流感還是比較容易傳染的。”

傅硯初淡淡道:“知道瞭,你們都出去忙吧。”

等所有人離開,房間恢復寂靜。

墻壁兩側開著壁燈,不算亮,是剛好能看清人卻不晃眼的程度。

冰袋太冷,不敷又很熱,沈聽月下意識要伸手去掀被子,剛落在一角,腕間忽然被人輕輕抓住。

傅硯初把她的手重新塞瞭回去,她難受地吸瞭吸鼻子,眼睛依舊閉著,“……熱。”

他又用傢庭醫生留下的稀釋白酒幫她擦瞭擦前額,頸側和手心,酒精揮發帶走瞭一定的熱度,沈聽月的眉展瞭展。

但很快扁桃體跟火燒似的,她嗓音染瞭幾分微啞,皺瞭皺眉,又委屈地吐出一個字,“痛。”

重新把人抱起來,傅硯初手臂橫在她腰間固定,耐心問,“哪裡不舒服?”

沈聽月輕輕哼瞭聲,“喉嚨痛。”

剛剛傢庭醫生留瞭點枇杷膏,說是如果醒瞭說不出話,可以喂點潤潤嗓子。

傅硯初用醫用的軟膠滴管取瞭一劑,放在她唇邊時,沈聽月忽然抿緊瞭唇。

“這個藥不苦,乖,喝完就不難受瞭。”

懷裡的人果斷地推開,剎那淚如雨下,“爸,媽,你們終於舍得來看我瞭……”

“為什麼隻有我最難受的時候,你們才出現……宋,宋聞璟他說我沒有傢瞭,我有的,我一直都有的……”

傅硯初手上動作微停,聽著她悲傷的語氣充脹著整個房間,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一滴滴熱淚,滾燙的濕潤絲絲入扣地浸潤著他的指腹。

一劑枇杷膏喂下去,傅硯初低聲哄著,“有我呢,這也是你的傢。”

屬於她和他的小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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