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維克多註視著遠處的茫茫的光點,站在骨獸的背上,如同君王降臨般出現在瞭天劍城的城門口。
隻不過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城門口沒有想象中的殊死抗爭,更沒有那些年輕人們渾身是血卻還要拿著劍慷慨陳詞的熱血畫面,城門大開,裡面也沒有半點動靜,好像已經舉城逃離瞭。
他小心地探查一下,在城中察覺到瞭一股逐漸變得濃鬱的魔法元素……確定瞭,禁魔魔法陣真的被破壞瞭,想要修復這種巨型魔法陣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事情。
維克多皺瞭皺眉,雙眸如電掃射向天劍城。
按照他收集到的信息,天劍城不至於慫成這樣才對,怎麼連一個敢站出來抵擋的人都沒有?莫非是佯敗誘敵?
可是他們憑什麼誘敵,主力隊伍都已經去礦區瞭,即便他們還在,一個學院而已,難道能調出堪比南塔城的大魔導師或是聖階戰士來與他抗爭?
維克多自覺不是尤利西斯那樣沒腦子的莽夫,所以非常謹慎,隨時做好瞭往回逃的準備。
他手中甚至還捏好瞭一道隨機傳送卷軸!
大魚不急著上鉤,正在釣魚的劍修們急瞭,一個個隱匿著氣息,瘋狂地用傳訊玉簡輸送文字——
“他怎麼還不進來?”
“我估計是咱們裝得不夠像,剛才該把城門撞爛的!”
“那不行,撞爛瞭城門,掌門師伯就得先殺瞭咱們!”
“要不現在就動手?”
“不行,得等他進到魔法元素完全用不出的城內,確保他不會趁機使用魔法卷軸逃跑才行!”
“那就幹等著?”
“算瞭,讓我來!”
王師妹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下一刻,渾身是血的她握著劍,如同壯烈的英雄,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城內走瞭出來!
她面容堅毅,目光中卻隱含著一絲絕望,似乎是認清瞭必死的現實。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站出來瞭,站在空蕩無人的城中,與城外的維克多對視。
“你沒有贏!”她高聲背出臺詞,太大聲瞭,有點破音。
黃默音扶額,不行啊,師妹你緊張瞭啊!
王師妹也察覺到自己沒發揮好,但也不好重念臺詞,隻能繼續硬著頭皮,用破音嗓子喊下去。
“隻要天劍城還剩下一把劍,你們就永遠贏不過我們!”
“卑鄙的入侵者,你敢與我一戰嗎!”
語罷,她高舉起手中長劍!
劍修那破碎沙啞的嗓音,被鮮血浸染的白衫,孤傲赴死的眼神,成功讓維克多眼中的疑慮消除。
他也正視瞭這個不起眼的傢夥。
“哼……一群軟弱無能的傢夥中,倒是還有個有骨氣的。”維克多從魔獸背上一躍而下,朝著城中的赴死勇士走去,同時右手一甩,一柄黑色的大劍出現在他手中,“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給你勇士的體面。”
他曾經是獅鷲軍團的騎士長,所以對這樣的勇士也格外欣賞,願意賜予她一對一挑戰的機會。
王師妹身體微微顫抖著,一聲清叱,猛地持劍朝著維克多沖瞭過來。
勇氣可嘉,實力欠缺。
維克多在心中默默地予以評價的同時,亦是微微向前一弓身,如閃電般疾射入城!他高高地舉起瞭手中的大劍,劍鋒上開始迅速匯聚起強烈的魔法波動!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短促的嗩吶再次響起。
暗戳戳躲在角落的科林斯一拍腦袋,掩不住激動:“得令!天劍城的陣法大師現在就開啟‘禁魔魔法陣’嘞——”
那十塊極品魔法石,還有堆砌在天劍城角落的無數箱魔法石同時被他收回空間戒指!
啪——!
剛才還異常濃鬱的魔法元素,驟然消失。
維克多劍上的魔法波動剛才還氣勢洶洶,現在卻偃旗息鼓,啪的一下熄滅瞭。
“嗯?”
他詫異地看瞭一眼自己的劍,再次嘗試著凝聚魔法元素,但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卻連一絲魔法元素都感應不到。
維克多的眼中出現瞭瞬間的迷茫和震驚,天劍城到底是請瞭多厲害的陣法大師,居然能這麼快將魔法陣修復好?
但是他很快便穩住瞭,畢竟身後還有一隻聖階魔獸傀儡,即便它不能使用能力,但是光憑著絕對強橫的□□,也絕對能蕩平這座城,想要再將這座魔法陣困住也不是難題。
後方的那隻魔獸在他的指揮下,依靠著殘存的戰鬥本能沖瞭過來。
然而在看到這幕可怕場景後,對面的王師妹不避不讓,方才還聲嘶力竭的她臉上反而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維克多心下一沉,下意識地向著魔獸靠攏,手中也握緊瞭傳送魔法卷軸。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後背一涼,察覺到這裡的魔法元素連支撐他啟動卷軸都做不到瞭!
幾乎是同一時間,數十道手持長劍的身影同時落下,其中有數十人都穿著古怪的藍白條紋衣衫,胸前還別瞭個牌子,上面有魔法文字寫成的身份標識——
“重癥病患”
還是病患?
可是誰傢重癥病患像你們一樣拿著劍殺氣騰騰!還有人挽著袖子在咧嘴獰笑啊!你說他們是剛出屠場的屠夫還差不多!
維克多心中浮現出強烈的荒唐感,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闖進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學院,而是到瞭比獅鷲騎士軍團還可怕的戰鬥軍團。
更詭異的是,他確定這座城中都沒有魔法元素瞭,可是這些將他包圍的怪人手中的劍上,卻依然浮動著讓維克多心驚不已的詭異力量。
多年的戰鬥經驗告訴他,隻要他現在亂動一步,就極有可能落得喪命的下場。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明明已經被徹底禁魔瞭,為什麼還在魔法陣中的你們還能使用魔法!”
一個仙風道骨的清瘦老頭緩緩從劍修隊伍後方步出,臉上露出和善的微笑,與他並立的,還有一個身著修身禮服的白發財政官。
後者還對著維克多優雅得體地行瞭個見面禮。
“歡迎來到天劍城,這位新客人,接下來您需要按照流程去登記下您的戶籍信息。”
維克多往後退瞭一步,然而下一刻,他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無數道神秘的力量束縛住瞭,因為無法動用魔力,所以甚至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司空燼慢悠悠地走上前,手上簡單地動作瞭兩下,便把維克多手上的劍卸下瞭,連帶著還有他拇指上戴著的空間戒指,已經另一隻手上緊攥著的傳送卷軸。
他笑得無比親和:“放輕松,你表情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們又不是什麼好人。”
威爾斯忍不住側目:“嗯?”
“咳,說錯瞭,我們不是壞人。”
司空燼一邊親和地微笑,一邊示意師侄們把人架著,送去詳細審問。
順便不忘叮囑:“人無所謂,死瞭就死瞭,那隻骨獸當心點別弄散架瞭,我晚點要仔細研究的。”
“是!”
劍修們精神十足地回應,看向維克多和骨獸的目光,就像是一群野狼看到瞭兩隻肥羊,真的不像是好人。
維克托被帶著,一步步地朝著天劍城深處走去。
此刻他的心緒混亂,這幾十個人帶給他的壓力居然比獅鷲騎士軍團還要可怕,至於剛才那個白胡子老頭,看起來清瘦無能,但是對方淡淡瞥過來的一個眼神,都足以讓維克多心驚不已。
那個老頭看似對維克托態度和藹,實際那是隻有常年居於最高位置的人才會有的高姿態,即便是塔城中的那些強者也不會有這樣的神情流露。
維克多隻在當年的教皇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
可是……可是一個遊民組建的普通學院院長!怎麼可能會和教皇一樣!
維克多已經摸不清這裡這個天劍城到底是什麼龍潭虎穴瞭。
路上,結束瞭演練的天劍學院眾學生們也在老師的帶領下,陸陸續續地從地下避難所中走出,繼續回去上晚自習瞭。
在看到維克多和他身後那隻巨大的骨獸時,他們眼中都露出瞭欣喜和驚訝。
“哇塞!這一次演習居然搞得這麼隆重,還請瞭這麼專業的演員啊!”
“居然還特意抓瞭一隻魔獸來幫大傢練習,不愧是劍神大人的傳承者啊!”
“這個黑袍人還瞪我,他眼神好兇,好專業!”
劍修們和氣地對著孩子們招呼:“好瞭好瞭別看熱鬧瞭,該回去背書瞭。”
“想找這個大叔學演戲?等他演出結束瞭再商量吧。”
路過商業街的時候,那些已經被通知“結束演習”的礦工們也一邊看著主道上的熱鬧,一邊對著維克多舉起酒杯示意。
“兄弟演得不錯啊!”
“嗨,今晚辛苦瞭,等你回來瞭一起喝杯酒!”
有個少年拿著新買到的話本,對著維克多高聲道:“這位先生,您的臺詞功底不錯,但是即興發揮的臺詞不夠好啊!待會兒記得來找我!我給你把臺詞改得更熱血,更有反派的力量感啊!”
天劍城又重新恢復瞭混亂之前的熱鬧模樣,不過現在大夥兒的談論內容從挖礦變成瞭剛才的演習,紛紛贊嘆這回的演員請的是真不錯,比幾個月前戈斯扮演的亡靈法師像樣多瞭。
“……”
維克多的腦子至今都是麻木的。
在這群熊孩子的註視下,他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和艱難,直到現在他都弄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的入侵會如此荒誕古怪。
即便是慘死在南塔城外的二號,也沒遭受這麼離譜的慘劇吧?
秋雲生緩瞭半步,對著司空燼拱瞭拱手恭敬行禮,略遲疑道:“大師伯,我們該將他關押在哪兒呢?”
威爾斯也好奇地看向司空燼,據他所知,現在天劍城還未出現過什麼狡詐惡徒,所以也暫時沒有修建監牢之類的設施,一句簡單的“這月獎金全扣”和“犯事罰款”就足以讓所有人積極主動地維持城內的秩序瞭。
所以現在,這隻骨獸和這個五號該關押去哪兒呢?
司空燼臉上還保持著和氣的微笑,一邊和藹地和所有問好的城民打招呼,一邊看向瞭遠處的天劍宗主峰。
他笑得那叫一個慈祥:“不如就關進咱們的劍陣范圍內吧。”
維克多臉色陰晴不定,他摸不準那個“劍陣”到底是什麼地方,不過聽起來似乎是一種魔法陣?那應該就好辦瞭,他是聖階魔法戰士,即便是不能動用魔法,但是肉身的力量和實力都還存在,憑借著超乎常人的力量,想辦法破壞掉那個陣法應該不是問題。
“額……會不會不小心弄死?”秋雲生略擔憂地看瞭維克多一眼。
“問題不大。”司空燼完全不管俘虜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