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瞭,大不瞭咱們再騙點亡靈法師來拷問嘛,那兩隻老鼠的傳訊魔法卷軸不是還在嗎?咱們大可偽裝成他的聲音,再哄些同夥過來援助啊,或是幫忙帶人走之類的,很方便的。”
威爾斯由衷地贊嘆:“不愧是司空閣下,又受教瞭。”
“過獎過獎,走吧,咱們先去喝兩杯茶,拷問這種粗活,就暫時交給孩子們去做吧。”
“就按您說的做吧,說起來我對您新起草的醫療保障條款還有些疑惑……”
“走走,回院裡仔細聊聊。”
“……”
兩個優雅的老頭一起慢慢踱步回小院中瞭,現在這裡隻剩下瞭秋雲生和眾劍修們。
秋雲生一邊帶著兩條大魚往天劍宗山門走,一邊認真地思考起來:“咱們把他丟到哪兒合適?六師叔還沒回來,下面這些被她收服的劍陣現在都還不會主動攻擊人。”
“弄到劍陣裡面的話,死瞭會發臭的。”王師妹溫柔地笑著,然後體貼地提議:“就丟到山道上好瞭。”
“弄到還沒被收服的第五劍陣裡面?”
“我看行。”
“六師叔的第五劍陣是什麼來著?”
“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是六師叔全盛之時使出來的,肯定是好東西。”
“遠道而來的客人就該用好東西招待。”
維克多聽不懂他們嘴裡在說什麼,他想要逃卻逃不掉,隻能任由這些人把他架起,然後緩緩地飛上天空。
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是一座高聳到仿佛能連接天地的高山。
古怪的是,這座山的下半部分已經長出瞭翠綠的野草和野花,還有纖細的樹苗,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但是上半部分卻依然光禿禿的一片,山石都是被雷劈過一般的焦黑,連一點生機都沒有。
更奇怪的不是山的模樣,而是山帶來的威勢。
越是靠近這座山,維克多的心臟就越是被緊緊地揪住。
恍惚間,眼前的山不再是山,而是一道高大的背影,那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神明淡漠地俯視著足下的螻蟻……
對!
就是神明的感覺!
如果說那個白胡子老頭讓維克多想起瞭遠在西塔城光明教廷中的教皇,那麼現在的這座山,就讓他想起多年前,那位光明神使降臨西塔城時傳出的那股威壓!
這不是人類能夠到達的層次,這已經到瞭神的領域瞭!
劍修們商量的聲音在維克多的身後響起:“秋師兄,咱們把這傢夥丟到哪兒?劍陣最中心嗎?”
“就丟第五陣的山道吧,這樣方便六師叔到時候把他撈出來。”
“大師伯不是讓咱們拷問一下他嗎?”
“師兄莫急,拷問這種事情也要技術的,就是要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再問才能問出最有用的東西,先用六師叔的劍陣招待他幾日再說吧。”
“不愧是二師伯的關門弟子,王師妹大才!”
“咳,承讓承讓……”
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維克多的心都快懸到瞭嗓子眼,他死死地盯住瞭前方的那座高山,腦中閃過一萬個念頭。
天劍城的這些人來歷不對,他們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遊民!
不被禁魔魔法陣影響的詭異力量體系,這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還有類似於光明神使的神明威壓……
難道他們也是某個神明的使者,現在降臨人間瞭?!
不對,他們全部都是大陸上從未出現過,卻在光明傳說中被記載過的黑發黑眼!據說是被光明神和神國稱之為叛亂者的種族!
維克多臉色劇變,失聲:“你們不是魔法界的——”
還沒等他說完,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把維克多猛地一推,將震驚的他丟到瞭尚未被解開的第五劍陣門口!
那一瞬間,凜冽暴戾的混亂劍氣好像終於找到瞭發泄的目標,轟然朝著維克多壓瞭下來!
維克多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被劍氣狠狠地壓瞭下去,趴在破碎的青石板山動彈不得!
這一次,他切成體會到瞭這座高山的恐怖之處!
這不是神使能夠帶來的威壓……
這是接近神明後才能擁有的力量!
維克多連手指也不能動瞭,他僵硬地趴在冰冷的石板上,隱約地,好像看到眼前這塊石板上刻瞭什麼字。
可是他認不出那些文字的含義。
“今天救瞭個星算門神棍,他沒錢道謝,就替我卜瞭一卦,記這兒與同門共享——”
“十月初十,宜飲酒、釣魚,不宜偷襲。”
第97章該如何在魔法界茍住
“諸事皆畢,大魚入網,六師叔勿念。”
收到黃默音傳訊的時候,黎離正在漆黑的密林中,帶著礦工們朝著天劍城方向撤離。
礦工們已經被困在礦洞中快有兩日瞭,本就累得夠嗆,再加上被魔獸們堵在礦工深處不敢出來,還要輪番守在洞口與時不時尋上來的魔獸戰鬥,現在的他們損傷嚴重,即便是沒有受傷的,也都累得精疲力竭瞭。
黎離也無法一次性帶這麼多人飛回天劍城,隻能先讓他們在礦山外休息一陣,自己則提著劍守在人群最後方,戒備著暗處可能會撲來的魔獸。
黯淡無光的夜幕籠罩下,負傷的礦工們蜷縮在一起抵抗著已經變得寒冷的夜晚,黎離身上帶瞭許多療傷藥和辟谷丹,現在全都分發出去瞭。
她最後留瞭兩粒,遞給瞭邊上沉默至今的尤利西斯。
最慘的當屬這位獅鷲騎士瞭。
維克多雖然沒打算要他的命,但是下手卻照樣很黑,幾乎把這個原本就傷勢不輕的病患打癱瞭。
尤利西斯的眼睛轉瞭一下,看到黎離遞出的藥,低沉地說瞭句“謝謝”。
接過來以後,他自己卻沒吃,而是喂給瞭閃電。
獅鷲和那兩隻超高階魔獸戰鬥後,有一邊的翅膀傷勢很重,仿佛隨時要連著翅根掉落下來,黎離也不敢在這種時候給它搗鼓翅膀,隻能喂點療傷藥緩緩,但是要痊愈起飛估計還得等兩天。
閃電用腦袋上新長出的絨毛輕蹭著尤利西斯的臉,從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響,仿佛在安慰著主人。
在尤利西斯把療傷丹喂給它的時候,閃電用尖喙叼住療傷丹,沒吞下,而是堅持地往尤利西斯手中遞。
眼看著這倆還在謙讓,黎離淡淡開口提醒:“療傷丹吃多瞭效果也不能疊加,你自己吃吧,別讓自己的坐騎擔心瞭。”
“……嗯。”
聽到這裡,尤利西斯才接過療傷丹吞下,伴隨著苦澀的藥味入喉,痛到麻木的傷口仿佛也流淌過一道暖流,讓他重新恢復些許知覺。
力氣一回來,尤利西斯便有心思繼續擔憂瞭:“早在幾年前,維克多就是整個光明教廷戰鬥機巧最高超的獅鷲騎士,而且那會兒他就已經進階到瞭聖階魔法戰士等級,他的實力不容小覷。”
“而且當時我看到瞭,他的編號是五號,這說明他在亡靈法師之中也深受信任,一定已掌握瞭大量的資源,興許不比之前的二號弱到哪兒去!這樣,我現在就去找其他隊伍把礦工們安頓好,然後我們兩人就趕回天劍城援助!”
尤利西斯還沒去過天劍城中心醫院,也還不知道天劍宗又有五十名劍修“遊學歸來”瞭。
此刻的他正非常嚴肅地同黎離告誡著維克多的種種可怕之處,老成的臉上露出的表情格外嚴肅,許是過於擔憂,顯得又成熟瞭兩歲。
黎離沒有冒昧打斷,安靜地聽他講完後,才勸告他:“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先別出發。”
尤利西斯:“怎麼可以不出發,要知道那可是昔日的獅鷲騎士軍團的騎士長,而且他肯定也能操縱聖階魔獸傀儡……”
黎離認真回答:“他已經被抓住瞭。”
“連聚集瞭眾多前者的南塔城當日都……嗯?”尤利西斯的話突然被哽瞭一下,他茫然看向黎離,臉上全是驚愕之色。
“被抓瞭?”他重復瞭一遍黎離的話。
黎離點點頭:“嗯。”
“天劍城怎麼樣瞭?!”
“無事發生。”黎離頓瞭一下,又補充道:“似乎進行瞭一場非常不錯的演習,孩子們受益良多。”
“……”
尤利西斯似乎還處於懵逼狀態,過瞭會兒僵硬地挪到閃電的身後開始取出傳訊卷軸,低聲地詢問起什麼瞭,從那邊時不時傳來的倒吸冷氣聲可以聽出來,這位獅鷲騎士現在大受刺激。
黎離把手揣在袖子裡思索,對於天劍城發生的事一點也不意外。
如果師侄們是在礦區遭遇瞭五號,興許她還會擔憂一下,但是在天劍城的范圍內,那全然沒有擔心的必要瞭。
畢竟那裡是劍修們的老窩,魔法師們的噩夢,管你是用什麼系的魔法通通都得閉嘴,連法神來瞭也隻能抄起魔杖選修近戰系魔法。
不過還是有點出乎意外的情況:她原以為那個五號會做足逃跑的準備的,結果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被劍修們給騙進城抓瞭個正著,也不知道是哪位師侄居然又如此精湛的演技,能把王八騙進缸。
過瞭好一會兒,終於相信事實的尤利西斯才走瞭回來。
他的表情有點復雜:“沒想到你們宗門會如此強大。”
“其實你可以用‘我們’。”黎離歪過頭看他,一本正經地糾正:“你不知道嗎,科林斯是我們天劍宗的名譽長老,嗯……你可以理解為名譽副院長,另外你父親和威爾斯也在天劍城中擔任瞭很多項工作。”
“……”尤利西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他當然清楚荊棘玫瑰傢族已經緊緊地和天劍城捆綁在瞭一起。
作為傢族的實際決策者,老威爾斯還曾經委婉地轉告過尤利西斯,他和天劍宗的關系似乎並不僅僅是單純的合作夥伴,而是在完成一種更深層次的靈魂和理想的追求……
尤利西斯將其理解為,共同的信仰。
但是古怪的是,天劍城中的人雖然自發地信仰著一位“劍神”,但是天劍宗本身卻從未主動宣言過劍神的存在。
他沉默瞭一下,算是默認瞭“我們”這個說法。
“司空城主前幾天向我發出邀請,讓我擔任天劍學院的特殊老師。”尤利西斯停頓瞭片刻,很努力地回想出那個職位的名字:“似乎是叫,教導主任。”
聽起來像是類似於騎士隊長之類的管理。
“那你要來當嗎?”
“好像也不錯。”
這下換黎離驚訝瞭:“我以為你會更想回到光明教廷當獅鷲騎士。”
“騎士的職責在於守護,至於在什麼地方守護,其實並沒有區別。”尤利西斯正經地回答黎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