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二哥”,真是一點都沒錯。
要討好,她也該討好雲停才是。
在得知雲停是皇傢人時,唐嫻對雲停的歉疚想念,全部轉變成震驚,情急之下,她是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面對雲停的。
但是雲停一開口,唐嫻就隻顧著和他較勁兒瞭,那些亂糟糟的想法全部拋之腦後。
就雲停那樣子,她怎麼與他正經嚴肅地說話?
唐嫻說不出討雲停歡心的話,哀怨地看他。
雲停還在為她那一句話生氣,不與她對視,隻上下掃視她的下肢與腰身。
“咳!”唐嫻咳瞭一聲吸引他的註意。
雲停抬目,掃她一眼,視線再落回去,緩慢沿著唐嫻的腰線往上爬。
視線好像能產生熱度與觸覺,讓唐嫻身上癢癢的。
唐嫻不知道他想看什麼,莫名的,回憶起最後一次與雲停見面的情形。
在高高的塔樓上,雲停擁著她親吻,兩具身軀緊貼,交纏在一起的呼吸炙熱灼人。
唐嫻騰地紅透瞭臉,飛快看瞭眼上方獨自生悶氣的雲岸,遮掩地捏起一塊糕點送到嘴邊,手臂借著動作擋在胸前,不讓雲停往這兒看。
她咬瞭一小口,手指在桌上輕扣,等雲停看來時,眸光輕睇,朝桌上茶水努瞭努下巴。
雲停收回目光,動手倒瞭兩盞茶,將其中一盞推到她手邊。
他與以前一樣。
唐嫻心底雀躍著,旁若無人地吃瞭糕點喝瞭茶,道:“我心裡有點亂,得先回去理理思緒。”
雲停道:“不是又計劃著跑路就好。”
“……”唐嫻理虧,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雲停用眼神警告她後,再次把康老太監等人的認罪書遞給她,唐嫻搖頭,“給別人看吧,她們遭的罪更多,再說瞭,我也沒心情看。”
讓她來確定認罪書本就是一個借口,雲停隻是借機讓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他主動暴露身份,比唐嫻從煙霞口中得知更好,誰知道煙霞又會胡說八道些什麼。
身份確認過瞭,他看著唐嫻喝瞭茶,又吃瞭兩塊糕點,這時外面侍衛通傳,有大臣前來議事。
唐嫻主動道:“那我先回去瞭。”
“老實在宮裡待著,晚上太醫會過去看診,趕緊把眼睛治好。”雲停揪著她幾次想離開的事情不放,道,“再敢那樣……我真與你不客氣瞭。”
“知道瞭。”唐嫻答應著,跟著侍衛走瞭。
.
唐嫻是從落英殿走的,回來的時候卻到瞭奢華的碧霄宮。
兩個侍女自她離開後,就急得來回踱步,連著抱怨瞭煙霞好幾句。看見唐嫻回來,心落回去,七嘴八舌地說瞭起來。
“娘娘你前腳剛走,奴婢們就被接到這兒來瞭!管事嬤嬤與宮女態度都很客氣……”
“說是收到瞭旨意,被派來侍奉娘娘的。娘娘,是陛下的旨意嗎?陛下這麼做可是因為你貴妃的身份?他沒認出你不是僑貴妃嗎?”
聽唐嫻簡單說瞭兩句,蕓香尖叫,聲音顫抖,“認出瞭娘娘!陛下、陛下可為難瞭娘娘?”
“沒有為難?還讓咱們搬到這兒?這是什麼意思?”
在一旁的煙霞插嘴道:“還能是什麼意思,看你傢娘娘貌美,動瞭心思唄!”
兩個侍女雙雙瞠目,呆愣愣地與唐嫻求證。
唐嫻臉紅,在她二人的註視下,微微頷首。
侍女傻眼,半響反應過來,磕巴道:“這、這怎麼能行……違背綱常倫理……大臣……”
唐嫻才回來,這會兒腦子裡還是重見雲停的欣喜,根本就沒往深處想,聽見這話,靈臺一震,喜悅之情消下瞭一大半。
祖孫倆共娶一妻……別說是妻瞭,就算是妾,也是不合情理的,非常人所能接受。
雲停說過的,雲岸不會在龍椅上坐太久,不久後,他就會重新登上皇位。
唐嫻與他成親,會被記錄在皇傢玉碟上……大臣不會答應,流傳於世,更不知會被後人如何談論。
在禦書房時,唐嫻被雲停的態度帶偏瞭,此時侍女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她的心涼瞭個徹底。
“就是啊,這怎麼能行?”煙霞振振有詞地附和道,“雖然你傢娘娘隻做過三個月的皇後,嫁的是個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沒嘗到任何好處,男女之情也沒體會過,還被他們雲傢人關在皇陵裡折磨瞭五年……”
“但有綱常倫理束縛著,她就算被廢黜瞭,也得安分為老皇帝守一輩子的寡,不能看別的青年才俊一眼,更是死都不能嫁給英姿勃發、大權在握的年輕皇帝!”
煙霞的話聽得倆侍女心中一沉,都沒瞭聲。
“萬一他強行逼你就范,娘娘你一定要寧死不屈!千萬要為老皇帝守住貞潔!”
“就算他以放你全傢自由做交換,你也不能答應。不就是爹娘弟弟妹妹嗎?死瞭就死瞭!大不瞭,你也一起死!”
“匕首呢?來,我給你磨一磨,回頭抹脖子的時候能利落些,省去許多痛苦。”
“必要時刻,你還可以撞墻而亡、咬舌自盡,怎麼都行,千萬要誓死守住貞潔!”
一席明著贊同,實際反駁的話,說的主仆三人均是啞然無聲。
沉寂半晌,唐嫻坐下飲瞭兩口茶水,撫瞭撫心口,細眉攏起,與煙霞道:“你少說廢話,我還沒與你算賬呢!”
雲停已自己暴露身份,煙霞無需再隱瞞,老實交代瞭所有。
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一個與世隔絕五年的姑娘獨自入京求助,是個好主意。
勸說不動,於是她把唐嫻送到瞭雲停手中。
“我說過的吧,三個月之內,所有人都能得到自由……時間是有一點偏差,但結果一樣。”
煙霞得意洋洋說完,看見唐嫻的表情,嘴角一收,道:“不過其餘的與我無關,要走是你自己的決定,假死也是……”
……
唐嫻心亂如麻,在窗邊一直坐到傍晚,直到暮色將重,太醫過來給她看診。
雲停是跟著的。
那會兒恰好倆侍女被嬤嬤喊走瞭,剩下個煙霞,在看見雲停的第一眼,扭頭就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醫還是那個老太醫,點瞭一盞燭燈在唐嫻眼前晃來晃去,檢查後,給她針灸治療。
末瞭,委婉地教訓瞭唐嫻幾句,大意是真想恢復眼力,就不能再擅自中斷治療。
他走後,雲停道:“聽見瞭嗎?再不聽話,眼睛會瞎的。”
唐嫻糾正道:“你不要曲解太醫的意思,他說的是夜間徹底看不見,沒說會瞎。”
“與我犟嘴是吧?”
有宮女進來點燈,唐嫻聽見腳步聲,不想被人看瞭笑話,暫時沒回他,從圓凳上站起來,摸索著想到小榻上去。
手伸出去沒摸兩下,就被抓住。
唐嫻心慌,低聲道:“快松開,要被人看見瞭!”
雲停皺起眉,看見她躲閃的表情,揮手讓宮女全部下去。
等隻剩下她二人時,他手上一用力,將唐嫻拽至懷中。
室內點瞭一半的燭燈在唐嫻眼前留下朦朧的光暈,唐嫻看不清楚,被雲停的動作嚇得趕緊摟住他。
“你別亂動啊!”站穩後,唐嫻推他,推不動。
雲停道:“抱也抱過,親也親瞭,現在不讓抱是怎麼回事?你想始亂終棄啊?”
“……你就不怕被人知道嗎?”唐嫻有點難以啟齒,“我……你……我是你皇祖……”
“我勸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那幾個字眼。”雲停冷冷道,“別和我說什麼世俗流言,我傢祖上昏君暴君太多瞭,有幾個差點亡國,不去批判他們,對我指指點點什麼?”
“我收拾瞭那麼多爛攤子,你人都不見瞭,我都得保持理智,穩著心神處理災情與暴/亂,做的還不夠好嗎?”
“該做的事情我會做好,不該做的我不碰,但是少拿些沒影沒邊的規矩來約束我,你也不行!”
唐嫻支吾瞭下,道:“你傢祖訓……”
“祖訓說的是不能搶臣妻臣女,沒說不能搶皇祖母。”
“……”唐嫻好一陣無言,“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誤提瞭“皇祖母”三個字,雲停磨著後槽牙坐下,不由分說將唐嫻按在他腿上,不準她動彈。
兩人已經很久沒這麼親密過瞭,唐嫻臉熱,猶豫瞭下,放松身軀靠在瞭他懷中。
雲停說的也有道理,那些臭魚爛蝦做皇帝的時候,做的荒唐事多瞭,遭殃的都是黎民百姓。
他倆在一起,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憑什麼不能啊?
真要考慮,她也隻需要考慮自傢人的看法。
想到這兒,唐嫻道:“你知道我爹娘……”
“派人去接瞭。”雲停道。
“我弟弟妹妹……”
“兩日之內帶到你面前。”
靜瞭會兒,唐嫻又問:“西南王他們能答應嗎?”
雲停冷哧一聲,道:“有什麼不能答應的?我爹當初為瞭成親鬧得遠離京城不說,我傢還有一個先祖娶瞭幹屍為妻。”
唐嫻:“……”
是瞭,他傢祖傳不正常,什麼難以想象的荒謬事都有。
她重新靠回雲停胸口,枕著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聽瞭會兒,突然挺腰坐直。
正抱著她溫情著的雲停,沒有防備被她額頭撞到下巴,“嘶”瞭一聲,捏住她雙頰道:“老實點!”
然後在她額頭上親瞭一下。
唐嫻看不見,隻覺得額頭有點癢,胡亂摸瞭摸,睜著迷蒙的雙眼說道:“我想瞭想,你們傢這麼多代的男眷一個正常的都沒有,沒道理你是個例外。會不會,你骨子裡就是喜歡違背倫理呢?”
“比如說哪怕沒有我這個皇祖母,你也會看上弟妻、姨母、姑母……”
“你非得提這事是不是?”雲停火氣直往上躥,“行,皇祖母,我叫你一聲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