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是白天的時間,但是此時的天空卻灰暗的仿佛黑夜,大雨如柱一般從天而降,又伴隨著強風呼嘯,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到瞭絕望的末日當中。
所有的信號全部消失,通訊基本全部中斷,水庫已經完全與指揮部斷瞭聯系,仿佛整個消失瞭一樣。
天空雷鳴閃電,好像要把整個世界劈開一般。
水庫的蓄水月越來越慢,水閘無法全部開啟,四周的村民甚至因為居住地太過偏僻而消息閉塞,現在可能任何消息都不知道。
距離這裡最近的幾個部隊第一時間組織救援部隊前往災區,甚至已經不需要上面下達命令瞭,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霍川賢帶著一群人快速到達水庫之後,裡面的工作人員已經亂成瞭一團,但是讓人震驚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離開,從領導到技術員,沒有一個人離開。
此時,十七個泄洪閘門隻有五個能打開,沒有人放棄,他們還在努力呢,努力打開閘門,仿佛那不是什麼普通機關,而是擋在身後那幾萬人面前的高墻,努力的守護著後方的人民。
“怎麼回事?”霍川賢快步走路,面色凝重的看著水庫內的一位領導。
此時滿臉焦急滿頭大汗的中年男人猛地扭頭看去,這才發現竟然有陌生人這個時候過來瞭,然而當他看到門外那些穿著軍綠色作戰服的同志,一瞬間就理解瞭。
隻有穿著這種衣服的人,才會在危急時刻逆流而上,拼瞭命的要把所有危險擋在老百姓的前面。
“水庫閘門打不開,現在隻能打開五個,根本無法做到快速且大量泄洪的要求,可是……可是……”說到這裡,強撐著一股勁兒的中年男人終於忍不住紅瞭眼眶,顫抖沙啞的說道:“可是水庫的儲水量已經快要接近滿值瞭,再不泄洪,水庫另外一邊的村莊以及縣城就都完瞭!”
“水庫的閘門怎麼會打不開?”鄒非晏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瞭,這個時候掉鏈子,那可是關乎幾萬、幾十萬人的命啊。
中年男人這會人已經說不出話來瞭,他作為領導,明明在第一時間受到消息之後就可以跟著大部隊一起轉移的,但是他沒有走,他也不能走,一直強撐著一口氣,甚至在沒有任何命令和請示的情況下,冒著被革職的風險直接擅自決定開啟閘門泄洪,可是……打不開,怎麼都打不開。
旁邊一位較為年輕的工作人員扶著搖搖欲墜的領導,哽咽著聲音說道:“生銹瞭,這個時候閘門根本無法利用人工手動開啟,人根本就進不去。防浪墻已經開始不斷出現缺口,我們的同事已經過去想辦法堵住缺口,可是隻能堵住一時,我們……我們實在沒有辦法瞭,雨太大瞭,太大瞭。”
那位年輕的工作人員說到最後已經滿臉絕望的哭瞭出來,渾身無力的緩緩滑落在地,雙手顫抖的撐著地面,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嘴裡還在喃喃自語般說道:“怎麼辦,雨太大瞭,水閘無法全部開啟,附近的老百姓怎麼辦,他們的傢怎麼辦,他們的……他們的莊稼怎麼辦。”
那可都是他們的命啊!
霍川賢深吸瞭一口氣,雙拳緊握,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快速穩定情緒之後,開口冷聲問道:“可有人去附近村莊通知轉移?”
“有,有的。”那位中年領導彎腰把已經接近崩潰的小年輕拉起來,喘著粗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抬手粗魯的抹瞭一把臉,紅著眼眶說道:“縣長已經組織人員去安排撤離的,他們會往高地走,隻不過我們這還有幾個村子畢竟偏僻,而且外面的雨太大瞭,我擔心我們的同志沒辦法盡快趕過去安排轉移。”
“你們這還能堅持多久?”霍川賢聽到這些就已經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瞭,現在必須爭分奪秒快速安全所有危險區域的老百姓轉移。
中年領導認真的看瞭霍川賢兩秒,隨即猛地轉身看向水庫控制器的儀表臺,沙啞著聲音說道:“三個小時,最多三個小時水庫的儲水量就會爆滿,整個縣都會被淹沒。”
霍川賢扭頭對著身後高喊瞭一聲:“地圖!”
“來瞭!”董良快速上前拿出一張做瞭防水措施的小型地圖擺在瞭辦公室的桌面上。
“同志,把你認為所有還沒來及得通知轉移的村子全部畫出來。”
中年領導顫抖著手猛地點瞭點頭:“好。”
幾個較為偏僻的村子,集中分佈在水庫附近,路線復雜而且極其難行,甚至有的地方需要渡河,而現在外面暴雨之下,渡河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但是他們別無選擇,因為他們那一身軍裝賦予給他們的責任,讓他們必須義無反顧。
霍川賢將鄒非晏、洪濤幾個小隊長叫到身邊,他們這次帶出來的隊伍當中出現自己人,還有當時他們執行任務的所在部隊的年輕軍人們,甚至還有被派到他們手底下的新兵。
所以每個小隊長現在都帶著差不多三十多個人,加在一起的人數確實不少,但一旦分開就有些不夠看瞭。
可是,他們別無他法。
“幾個地區,我們分別帶隊前往救援,我們的任務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帶著所有老百姓轉移到安全地帶,我看瞭一下這附近隻有這一處的高地最為合適,我們帶著人就往這裡轉移,到時候在這裡匯合,再想辦法聯系指揮部。”霍川賢伸手在地圖上的幾個位置快速點瞭幾下,隨意安排這幾支小隊要去往的地點。
那名年輕的工作人員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瞭,抹瞭一把臉上的淚水,眼睛紅彤彤的看著那群穿著軍綠色作戰服的年輕軍人,有的好像年紀比他還小呢。
“你們要去的這幾個地區基本上都是山路,而且還有幾個地方需要渡河,很難過去的,更不用說要帶著所以人轉移到高地去瞭。”
“那也得去!”霍川賢扭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眉眼中是無所畏懼的堅韌,不僅僅是他,包括他身邊的那些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辦法的遲疑與恐懼,有的隻是堅定和信念。
他們是軍人,他們必須去,他們必須把所有老百姓都帶出來。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這是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他們身為中華軍人的責任。
“同志,你們去吧。這裡我們來守著,我們會繼續努力想辦法打開閘門,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放棄。”中年領導仿佛一下子就冷靜瞭下來,臉上再也不見剛剛的慌亂與絕望。
人到中年,早已不在年輕,又因為連日的焦急與操勞讓他此時看起來疲憊到狼狽不堪。
還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身材是那種在這個年代難得一見的圓胖,看著明明是那種憨厚又有些膽小的性格,甚至會因為那天生易胖的身材竟然會惹人懷疑這位縣裡來的大領導私下裡是不是用收來的好吃喂胖瞭自己。
但是即是這樣的一位中年領導,在最危機的時候拒絕瞭率先轉移,冒著巨大的危險始終不可放棄希望,這樣的他在所有人眼中卻高大的如同一道城墻,為身後的幾千人擋住瞭那如同兇獸一般恐怖的洪水。
他說:“同志們,謝謝你們肯來救我們這裡的老百姓,他們就交給你們瞭。這裡我會守到最後一刻,盡我最大的努力為你們和老百姓們爭取最多的時間。”
因為我也有我身為中華兒女的責任,在這裡沒有人會放棄身後的人。
隻因為我是中國人。
“敬禮!”
一聲低喝,是一個令行禁止的信號,所有身穿作戰服的年輕軍人們同時舉起手,對著同一個人敬瞭一個禮。
所以,所有人分頭行動,在這無情的暴雨之下爭分奪秒。
而此時還在路上的安溫雅也在爭分奪秒的往前趕,她的速度已經用到瞭極致,甚至超越瞭普通人類該有的速度,耳邊是呼嘯而過的疾風,所有的阻礙仿佛都已經消失不見,她甚至感覺自己化成一道疾風,拼瞭命的往前趕。
她有預感,她要去的那個地方很危險,如果不及時轉移,會死很多人,所以她必須趕過去。
一個小時之後,霍川賢帶隊快速趕往瞭目的及,他們輕裝上陣,又個個都是身手矯健的年輕軍人,一路雖然困難重重,但是他們依然用最快的速度感到瞭目的地。
果然,這裡並沒有收到任何轉移的消息,並不是沒有人通知他們,而是村裡的通訊早就已經在大雨下中斷,整個村子都慌成瞭一團,水位已經淹沒到瞭成年男人的腰腹,村長和幾位村領導已經開始安排村民轉移,可是暴雨之下,外面一片漆黑,他們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裡轉移才能帶著所有人活下去。
“是解放軍,是解放軍來瞭,你們快看,他們來瞭,我們有救瞭,我們有救瞭。”
不知是誰在暴雨之下高喊瞭一聲,原本慌亂無措,甚至已經開始絕望的村民們一下子就安靜瞭下來,甚至忍不住哭出瞭聲。
他們終於等到瞭。
霍川賢帶隊到瞭地方之後,來不及多餘的廢話,直接安排人帶著所有人往高地轉移。
他們有設備有人手,重要的是他們有地圖,知道往那個方向走才是最安全的。
一個村子幾百人口,現在顧不上拿多餘的物件,隻能背著少許的糧食艱難的走在暴雨之中,有的認為傢裡有老有小需要成年人背著前行,甚至連糧食沒顧不上背瞭。
霍川賢帶著隊伍快速組織瞭轉移行動,終於在大雨淹沒整個村莊之前離開瞭危險地帶,直到一條洶湧激流擋在他們面前。
“隊長,這條河的河水水流更急瞭,這些老百姓根本過不去。”
霍川賢站著河流岸邊,河水已經開始往外蔓延,可能造就已經蔓延出來瞭,所以才會把原本隻有幾米寬的河變成瞭現在十幾米寬。
這水量漲的太快瞭。
“來不及瞭!”霍川賢微微瞇著眼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快速閃過媳婦和兩個可愛兒子的小臉,是那麼的可愛,讓他恨不得用一切去疼著、寵著。
原本以為自己當初穿上這身軍裝是迫不得已,是為瞭改變父母和爺爺困境,是為瞭能讓傢裡人吃飽飯,是為瞭小弟和小妹活下來。
所以他拼瞭命的去爭軍功,不顧危險的出生入死,一切都隻是為瞭自己的私欲而已。
現在之後重返,再一次穿上這身衣服,為的不過是想要站的更高更穩,然後好好的照顧自傢的那個小姑娘,讓她可以在未來繼續肆意妄為的活著。
然而現在,當他站在那些在災害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的老百姓面前。
在他聽到那一聲聲“他們來瞭,我們得救瞭”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在這身軍裝面前沒有私欲,有的隻是身份一個中華軍人的責任。
他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他身後的這些陌生人。
“同志們,戰友們!”霍川賢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看向身後那群跟他一樣的弟兄們,高昂的聲音在這暴雨之下依然震耳欲聾。
“這裡是我們的領土,我們的身後有我們南水公社一千三百人,他們都是我們國傢的老百姓,是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所保護的人,這條河能不能渡過去,這些我們要用一切去保護的人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我們的瞭。
現在我命令,惡狼戰隊重啟,不惜一切代價,帶領我們的群眾轉移高地。”
“是!”異口同聲,震耳欲聾,同樣的堅定不移,沒有半分的膽怯。
“好!”霍川賢一聲高喝,抬手一揮,下一秒高呼一聲:“我命來,搭人橋!”
“是!”
下一秒,同時從隊伍裡面發出瞭數十道的聲音,帶著一股無所畏懼、無往不前的堅韌。
“隊長,我開路。”
搭人橋開路,需一人背著繩索穿過激流遊向對岸,搭建繩梯,再由這些年輕的軍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在河流中順著伸繩索搭建人梯。
而如此激流河水,最難得摸不過去最先帶著繩索到對岸的人。
霍川賢看瞭一眼那幾十個開口的兄弟,輕笑瞭一聲:“我去。”
作為隊長,他的命令沒有人可以反駁,然而就在霍川賢準備好即將下水的時候,突然對面傳來瞭一道明明該被雨水聲淹沒卻奇跡的十分響亮的聲音。
“霍川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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