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貨,你的孩子呢?”看著白月秋慘白精致的面龐,姬崇道冷冷地笑瞭,“別掙紮瞭,有什麼用呢?”
“是沒用。”白月秋說著,緩緩地席地而坐。
連日來的奔逃,她已經去瞭半條命。
現在她不想逃,也逃不掉瞭。
“你想殺就殺,別廢話瞭。”白月秋仰著頭,看著頭頂將散未散的星空,嘴角浮現瞭笑容。
星星真美啊。
死在這麼美麗的星空下,也算是她的福氣瞭。
“你的小野種呢。”姬崇道又問瞭一遍。
雖然父皇說瞭要去母留子,但他可不會留下那樣的禍患,他堅信,未來大武一定會在他的手上發光發熱。
因此又怎麼可能忍受沈嬌嬌這樣一個活著的“黑點”呢?
“你嘴巴幹凈一點!”
小野種三個字,讓白月秋蹙眉,“即便再怎麼說,她也是太子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怎麼?你以為你能管的瞭我?”姬崇道饒有興味地笑瞭,“你不會以為,自己還是從前的那個太子妃吧?”
“現在,你的生死可都掌控在我的手上,我勸你聰明一點,趕緊說出那個小野種的下落,否則……”
“否則如何?”白月秋笑得不屑,“你以為我會為瞭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出賣自己的孩子?”
“哼,你還真是小瞧瞭我。”
“也小瞧瞭天下所有父母。”
“好!好!”姬崇道惡狠狠地點頭,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侍衛,一步一步地走到瞭白月秋面前。
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他覺得刺眼。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世界上會有她這樣的女人。
與大武女子的颯爽絲毫不像,看起來極嬌柔溫婉,極好欺負的樣子。
可偏偏心性極韌。
就像現在,明明都已經死到臨頭瞭,可她眼中卻一絲絲的恐懼都沒有。
更別說痛哭求饒瞭。
這讓他所做的一切,少瞭許多的樂趣。
長劍指向她的脖頸,她無動於衷,甚至都不看他。
“你不怕?”姬崇道奇怪,這天底下還沒有不怕死的呢。
果然,白月秋點頭,“怕。”
她當然怕。
人死瞭,可就什麼都沒有瞭。
她明明有著那麼多的不舍。
不舍得她的夫君崇光。
不舍得她的父親白墨亭。
不舍得她的女兒嬌嬌。
“既然怕,為什麼不哭?”
白月秋忍不住發笑,“所以你磨磨唧唧地不動手,就是在等著我痛哭求饒?”
“我為什麼要哭給你看,讓你稱心?”
她才不哭。
眼淚要留給懂得心疼自己的人看才有用,否則,隻能讓姬崇道這種人痛快而已,沒有半分用處。
她那麼討厭姬崇道,幹嘛讓他痛快?
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姬崇道心裡有一種沖動。
他就是想讓她哭!
想在她面前殺瞭她的孩子,殺瞭姬崇禮。
他就不信,這樣她都不哭!
隻是……
姬崇道嘆氣。
可惜他急著復命,沒那麼多時間陪她玩。
“你不哭就算瞭。”姬崇道挑眉一劍刺進瞭白月秋的胸膛,“既然你不哭,那就換姬崇道哭吧。”
“當他看到你的屍體,一定很有意思……”
聽著姬崇道不懷好意的聲音,白月秋眼睛睜大,緊握著手指強迫自己忍住眼淚。
她笑著勾手讓姬崇道過來,“你不是想知道我孩子在哪裡嗎?我可以告訴你……”
姬崇道神色一喜,往前走瞭一步,“你大點聲……”
“呸!”
姬崇道話未說完,笑容便僵在瞭臉上。
用衣角擦拭著自己臉上的血跡,姬崇道看著白月秋憎惡的眼神,狠狠地笑瞭。
猛地拔出長劍,又一劍刺進白月秋右邊的肩膀,姬崇道將她整個人釘在瞭身後的樹上。
哇地一聲,白月秋口中吐出瞭一大口鮮血,肩膀被利劍刺穿血肉的感覺,除瞭疼,更多的是涼。
太涼瞭,好像整個人呆在冰窖裡似的,涼的她想要蜷縮著身體取暖。
可偏偏肩膀被釘著,動一下都難受的要命。
太疼瞭,她隻能試圖轉移註意力。
她不去想身上的傷口,不去看眼前的姬崇道,而是回想著自己生命中的美好。
過往的一切,如同跑馬燈一般在眼前旋轉而過。
所有曾經被忘記和忽視的一切,都一點一點的從記憶深處被挖掘瞭起來。
小時候,她犯錯被罰不許吃飯,心裡滿腹委屈。
但那時沒註意。
她沒有吃飯的同時,阿爹也同樣沒有吃飯。
成親後,她曾說過想念傢鄉門口的豆腐腦。崇禮便神不直鬼不覺地派人去學那豆腐腦的手藝?
隻為她能常常吃著,一解思鄉之苦。
嬌嬌降生後,她連日奔波,最怕她哭鬧不適應。
可每日風塵仆仆的,嬌嬌從來都沒哭過。
不僅不哭,還乖乖巧巧地總笑得開心。
她這一生雖然短暫,但卻難得幸福。
這一生中對她最重要的三個人,都是愛她的,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福分,她還有什麼可不甘心的?
帶著滿足的笑意,白月秋靜靜地流幹瞭身上的血液,慢慢地閉上瞭眼睛。
看她嘴角掛著的笑容,姬崇道覺得刺眼。
他殺瞭姬崇禮的妻子,這一定能讓他痛苦不堪!
這麼痛快的一件事,他為什麼感受不到一絲興奮和滿足?
瞥瞭白月秋一眼,姬崇道心裡憋屈。
這對夫妻,還真是知道怎麼讓他不高興。
……
太子府。
姬崇道讓人將一個袋子放到瞭地上。
這是個普普通的麻袋,可偏偏袋子上的血跡紅的刺眼。
“喏,這是你的妻子。”
看著姬崇禮慘白的臉色,姬崇道心裡稍稍地痛快瞭一些,“快打開檢查檢查。”
“沒問題的話,你可以準備辦喪事瞭。”
“放心,喪事當天,我會到場,給我的皇嫂上一炷香,表達……歉意……”
話未說完,他嘴角便狠狠地挨瞭一拳。
姬崇禮一向溫文爾雅,從來沒與人生過氣紅過臉,可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瞭。
他眼睛猩紅,滿是殺氣地看向姬崇禮,忽然,從身側侍衛手上拔出瞭長劍,猛地抵在瞭姬崇道的脖子上。
他沒有留手,立刻,姬崇道的喉嚨便被劃出瞭細細的一條口子。
瞬間,血珠便滲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