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爺沒再理他,想到自己之前責怪鄭瑾瑜的想法,對鄭瑾瑜有些愧疚。
“這孩子,怎麼也不說呢?”
羅姨娘說:“二小姐怕老爺夫人擔心,不讓丫鬟說,請大夫也是讓丫鬟偷偷走的小門。”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那臉色一個比一個好看,尤其是鄭錦繡。
她一句被嚇到,可是拉著全傢來守著她,又是哄又是勸的,弄得全傢這個點兒瞭飯都沒吃。
人傢瑾瑜怕爹娘擔心,一直不說,請大夫都走小門。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原本他們沒覺得鄭錦繡嬌氣。
可與鄭瑾瑜一比,他們覺得鄭錦繡嬌氣又矯情。
鄭夫人驀地就哭瞭,“我昨個兒就說那孩子逞強,悍匪啊,殺人不眨眼的,哪能不怕?她偏說自己沒事。”
鄭夫人抽泣瞭幾聲,又拿出帕子來擦眼淚,“昨天下午有人去店裡鬧事,她也硬撐著去處理。這孩子,到底吃瞭多少苦頭,才能養出這副性子?”
說完,她再不看鄭錦繡一眼,直接往外走去。
羅姨娘急忙跟上。
他們都知道,鄭夫人是去看鄭瑾瑜去瞭。
“唉!”鄭老爺也站瞭起來,往那屏風裡看瞭一眼。
隔著屏風鄭錦繡都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失望。
他張瞭張嘴,數次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沒忍下心說難聽話,隻是說瞭一些不讓她丟面的話。
“錦繡與瑾瑜到底不一樣,瑾瑜吃瞭不少苦頭,她嬌氣誰能看得到?她生病又有誰會管她?錦繡是咱們全傢寵大的。”
說完他也出去瞭。
聰明的人已經聽出瞭鄭老爺的不滿,卻也顧及著鄭錦繡的面子。
而蠢笨的人,還在鄭老爺走後發牢騷。
“她吃苦頭也怪不著咱們錦繡啊,爹娘那個態度什麼意思嘛?哼,在他們心中,果然鄭瑾瑜比錦繡重要。”
崔永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喲,你這話說得,我可要為姑母姑父叫屈。姑母姑父四更天就過來守著錦繡妹妹,莫非對她還不夠好嗎?倒是瑾瑜妹妹,她病瞭,姑母和姑父還不能去看她一眼嗎?”
“我,我沒這麼說。”
“可他們隻是去看看她而已,就被你說難聽的話。”
鄭宏旭覺得丟面子,氣道:“崔表哥,我一向敬重你,可我們傢的事,你一個外人不好參與。”
屏風裡的鄭錦繡氣過之後冷靜下來,“三哥,你們別說瞭。你們都別在這裡瞭,去看看妹妹吧。”
“我不去。”鄭宏旭直接道。
崔永年搖著扇子站瞭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三表弟,你可還記得你先前說錦繡表妹那些話?不來看看,可就是不懂事啊。”
現在不懂事的是他。
鄭宏旭氣得又要懟上幾句,被鄭宏琦和鄭宏秋攔下來。
“老三,少說兩句。”鄭宏琦說。
鄭宏旭這才憋瞭回去。
等崔永年走遠瞭,他才開口。
“你們看到瞭吧,這就是鄭瑾瑜的厲害。現在爹娘的心,已經全偏向她瞭,根本沒咱們的位置。”
鄭宏秋並不發表意見,他昨天到傢,直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整天。
可所見所聞,感覺與他現象中不太一樣。
鄭瑾瑜似乎並非飛揚跋扈,反而有勇有謀,又肝膽義氣。
她在鄉下吃瞭苦,確實不如鄭錦繡嬌氣。
而說她使出各種手段搶奪爹娘的寵愛嘛,他覺得還得觀察觀察。
畢竟今天的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一種計謀。
但不管如何,她成功瞭。
成功把爹娘搶走,爹娘對她還有愧疚,也覺得她更懂事。
“大傢不要這樣說,妹妹確實比我勇敢一些,也更懂事一些。原本我沒覺得告訴大傢我的事有什麼不對,可與妹妹一對比,才知我大錯特錯,我真不該如此嬌氣,惹得大傢為我擔心。”
鄭錦繡低聲的抽泣著,說瞭一堆自己的不是。
“以後我會改的,我要向妹妹看齊,不叫大傢為我擔心。”
“錦繡,這話怎麼說的?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這樣,三弟並沒有覺得你不好。你要受瞭氣,或者生瞭病,悶不作聲的不告訴我們,豈不是更讓我們擔心?”
“就是啊,有不舒服就得對我們說,你嬌氣也是我們寵出來的,我們願意。”
“我們鄭傢的大小姐,就得嬌氣,誰像鄭瑾瑜那個鄉巴佬似的,她是沒人疼愛,她嬌氣也沒人理。掖著不說,算她識相。”
鄭錦繡聽著他們的話,她都震驚瞭。
這就是親生的哥哥說出來的話?
她突然就悟瞭,能不能嬌氣,得分人。他們更喜歡她這個妹妹,所以她做什麼都是對。
至於鄭瑾瑜嘛,在他們心中,她做什麼都是錯。
今日她藏著掖著,生瞭病也不說,在他們心中是錯,可說瞭依舊是錯。
呵,這就是所謂親妹妹?什麼也不是。
鄭宏秋大概看不下去瞭,深吸一口氣,起身告辭。
“錦繡妹妹沒事瞭,我就先走瞭。”
鄭宏旭看向他,“怎麼?你也要去看鄭瑾瑜?你也被她騙瞭?”
鄭宏秋說:“三哥,我還有些公事要辦,明日我就得走瞭。”
“哦,那你快去辦吧,別耽擱瞭正事。”
鄭宏秋微微頷首,便退瞭出去。
兩人繼續陪著鄭錦繡說話,鄭錦繡已經知道他們兩個無論如何都會站在自己這邊瞭,也不勸他們去看鄭瑾瑜瞭,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二人的偏心。
鄭瑾瑜這邊,丫鬟抓瞭藥回來正熬著,鄭夫人坐在鄭瑾瑜床邊,也正安慰著她。
“都怪我們粗心大意,讓你受瞭委屈。”
“娘親,我沒事。”
“你這孩子,為什麼要逞強啊?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們才是。什麼填不填麻煩這話以後可別說瞭,你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還能怕你添麻煩嗎?要是怕你填麻煩,當初就不生你瞭。”
鄭瑾瑜神情溫和的說:“我確實沒什麼大礙,隻是生個噩夢而已。”
“可他們說,那匪蔲頭子的血,都濺你一臉瞭。”
鄭瑾瑜微笑道:“這也沒什麼嚇人的,那點兒血和鄉下殺豬比起來可差遠瞭。”
“豬能和人一樣嗎?我聽錦繡說,她看瞭那個人死在她面前,就夢到那個人來找她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