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睜開瞭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和阿德斯沒關系。”
蕭天也知道和阿德斯關系不大。
可是他和楚明珠的事已經發生瞭,他也解釋過瞭。和林宛雲的事,更是不可能抹去的。他已經用立下遺囑的方式,向她表明他對她的心意瞭,他真的不知道他還要怎樣做,才可以讓她相信他。
蕭天覺得他和采月就好像在進行一場擊劍比賽,他已經退無可退,卻又不能發起絕地的反擊。
“究竟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愛你的?啊?”他激動瞭,嗓門顯然有點高瞭。
蕭天激動瞭,采月卻冷靜瞭。
“蕭天,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覺得你還能不能相信我?
你一邊說除瞭我,你不會再有別的除瞭我姐以外的曖昧女人,另一邊我卻親眼看見你和楚明珠親熱的畫面。你一邊用立遺囑的方式把雲天交給我,另一邊卻用隱名的方式,把你從未示過人的資產交給楚明珠。你一邊假昏睡,一邊卻不顧我死活地讓我幫你扛起雲天的重擔。
現在,你醒過來瞭,我可以把雲天完璧歸趙地歸還給你,可你要我再把心完整地交給你,已經不可能瞭!”
蕭天還是直盯著她。
她確實聰明,一下子就看穿瞭他的做法。
他的做法的確很難讓人理解,但這是他長期在各類風雲詭譎的陰謀和爭戰中,總結出的生存法則——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真實的實力有多少。隻有這樣,才可能在需要時,出其不意地攻擊對方。
誰能想到他和楚明珠在清泉別苑隱秘的會面,就偏偏會撞上她和裘巖瞭呢?誰又能想到阿德斯因為韓露的死,不得不犧牲掉堂弟,又臨時改變瞭對付他的計劃,居然把明耀的股份都交給瞭采月呢?這讓他和楚明珠對阿德斯的爭鬥,轉瞬間變成瞭對采月的爭鬥。
現在,她已洞悉一切。而這一切,卻因為他不得以的假昏睡,全都變成瞭實實在在的、對她的無恥的欺騙。
如果老天爺是在開他的玩笑,那這個玩笑實在是太大瞭點,讓他著實是消受不起。
他沖著她大吼起來,“這些都是意外、是巧合!”
“的確是意外、的確是巧合,隻是發生在你身上的意外和巧合可真是多啊!”
不用仔細聽都可以聽出,采月話裡的譏諷有多麼的明顯。
的確是有點多!還不是一般的多!
可意外再多,意外就是意外呀!當初,他懷疑她是裘巖派來她身邊的商業間諜,難道意外不多嗎?難道巧合不多嗎?可事實怎樣?事實不還是她不是間諜嗎?
蕭天簡直火起!不是對采月的火,而是無名之火!
“總之,你現在就是無論如何都不信我瞭,是不是?”
采月還是不答反問,“你若是我,你信不信?”
蕭天設身處地反過來想,他的答案的確是否定的——他若是她,他也很難再相信他。
在極度的氣怒無奈和傷心之下,蕭天一伸手,掐住瞭她的脖子,隻是沒有收攏手掌。
“所以,你是鐵瞭心的要離開我瞭,是不是?我說過,你要敢離開我,我會親手殺瞭你!”
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現在身體相連,心中卻是殺機閃現。
采月的眼中掠過一絲驚恐,可是很快,又復歸瞭平靜。
“你要殺,就動手吧!當初,我可以寧死不從。現在,我依舊可以!”
短短的半年時間裡,她親身經歷和目睹瞭多次的愛恨生死。生死在她,真的是已經看得很開瞭。人再風光或再落魄,最後都是一樣要死的。現在的她,雖然談不上是生無可戀,但卻的確是死有何懼!
蕭天的手,抖瞭一下。
當初,他還不知道采月是宛雲的妹妹,采月也還不知道他就是蕭天,他把她帶到他的別墅,要她做他的女人,她就曾掏出匕首對著她自己的脖子,告訴他,她已經心有所屬瞭,所以寧死不從。
曾經,她是那麼熱烈而執著地愛著他。現在,她卻是同樣堅定執著地拒絕再愛他。
蕭天悲從中來,手松開瞭她的脖子,腰下卻開始不管不顧地開始折磨她。
劇烈的疼痛,讓采月忍不住地雙手握緊,並且雙眉緊皺地、隨著他的動作不時地低哼一下。
她臉上明顯的痛苦神色,讓蕭天的眼眶慢慢變紅瞭,眼中閃動著薄薄的一層晶瑩之色。
“為什麼、為什麼?”
他終於還是停住瞭,他舍不得這樣地折磨她、舍不得這樣地讓她痛。他將臉埋進瞭她頸窩邊的發間,繼續地問著:“為什麼會這樣?”
采月的眼眶也慢慢紅瞭。她將臉扭開,不回答他。
他們這樣地僵持瞭好一會兒,他還是退瞭出來,離開瞭這間曾與她無比熱烈纏綿過的房間。
她蜷縮起身體,流瞭一小會兒眼淚,立刻又收住瞭。
夜色深沉後,閉著眼就這麼蜷縮著,采月不知不覺還是睡著瞭。
睜開眼,已是第二天的天明。
她起瞭床,洗漱已畢走出臥室,發現客房的房門大開著,蕭天沒在。
她不知道他是一早就起瞭床,然後出門晨跑去瞭,還是昨晚他根本就沒留在這睡。她在屋子裡轉瞭一圈,然後坐在客廳沙發上發瞭一會兒呆,不見蕭天回來,就換瞭衣服出瞭門。
昨晚,劉艷紅給她電話,說最近這幾批夏裝,客人返修率和退貨率有些高,她和制衣廠的孟廠聯系。孟廠說是因為最近缺工人,趕貨期趕得有些急,所以,可能質量上有些把得松瞭。
現在雖是夏季,但已經需要開始籌備今年的秋冬新裝發佈會瞭。劉艷紅現在的精力都用於瞭服裝發佈會的籌備,實在沒時間親自跑工廠。所以,采月打算今天跑一趟制衣廠,完瞭再去醫院看裘巖。
制衣廠在本市的西郊。采月到達制衣廠時,正是八點半左右,制衣廠八點就上班,所以她到時,工人們都正忙碌著。一眼看過去,果然不少工位是空著的。和去年年底的情況相比,並沒有太大的改善。
孟廠依舊報怨叫苦,隻是抱怨的理由有所不同瞭。他說今年政府規定的最低工資線提高瞭許多,對制衣廠這種勞動密集型的低利潤型工廠而言,成本提高瞭不少。
采月也知道,孟廠說的的確是實情,但她同樣有她的難處。面料的成本、店租的成本、工人的成本哪一樣沒有在漲,她的苦水又向誰去倒?
既然簽定瞭合同,就應該按合同執行,哪怕是虧損,也要等這一季的合同過去再提別的。這是最基本的商業準則。不然還要簽合同幹嘛?
給孟廠適當的施壓和一些她的建議後,她離開瞭工廠。
車往東向駛去,目的地是裘巖所住的本市第一中心醫院。開至半路,她卻收到瞭信息提示音,是一條彩信。因為和蕭天在一起的緣故,微信微博之類的東東,蕭天一律都不許她用。
點開,發信人居然是薛勇。
采月覺得很意外。
她做裘巖秘書的時間不算短瞭,薛勇也算是裘巖身邊最近的人,但是對薛勇,采月真不敢說自己和他熟。不僅是她,整個裘瑞國際都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和薛勇熟的。
他和裘巖倒真是合拍,兩人都常常是面無表情。裘巖與她在一起時,笑容還多瞭不少,但薛勇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成不變的僵屍臉。
他的話更少,對任何人都是,包括對裘巖。像昨天他突然插的那句嘴,絕對屬於百分百的太陽打西邊出來。
隻是,他雖然話少,並且一直都自覺地把自己當瞭空氣,但裘瑞國際上上下下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把他當成空氣的。連周浩揚這位滑溜無比、又身為裘巖眼前大紅人的營銷總監,在面對薛勇時都是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
原因無它,因為薛勇是裘巖的影子。能被裘巖當成影子的人,別的不說,這“信任”二字就是一般人不敢比的。
帶著訝異和極大的好奇,采月點開瞭薛勇發來的那條彩信。那是一幅照片,一幅讓采月看瞭一眼,就瞪大瞭眼的照片。
那照片上是裘巖抱著一個女人,並且他的額頭抵在那女人的額上。可是,他的表情不僅沒有快樂和甜蜜,反而是痛苦和憂傷。更讓采月難以置信的是,那個女人正是她自己。可是在她的印象裡,她從未曾與裘巖有過照片上所呈現的這樣的時刻。
她將車停在瞭路旁的臨時停車點。仔細地細看那照片後,采月才發現,裘巖抱著的那個她,並不真是她,而是一個仿真度極高的真人比例的蠟像。
采月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當她坐在車裡發愣時,提示音又響起,這回是一條純文字短信,發信人還是薛勇。
采月連忙點開短信,手機上的內容是:別墅二樓東向左側最靠裡的房間。我已告訴安叔,讓他為您開門。
采月重新發動瞭車。隻是現在,她的目的地由中心醫院,變成瞭本市東郊的海邊別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