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 95 章

作者:樸左右 字數:3433

第95章

謝長生趴在顧緋猗肩膀上。

他的呼吸仍未能平復,一聽顧緋猗這麼說,胸膛更是激烈地起伏瞭兩下。

這是顧緋猗第一次叫他長生,也是顧緋猗第一次叫他寶貝。

更是顧緋猗第一次在他面前用“我”來自稱。

謝長生更用力地把自己的頭抵在顧緋猗肩膀上,耳根徹底紅瞭個徹底。

見他害羞,顧緋猗更是起瞭興致。

他更貼近謝長生的耳:“長生,寶貝。”

謝長生爆發出瞭淒厲的大叫,並使勁用手掌捂住瞭顧緋猗的嘴。

顧緋猗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咬瞭下謝長生的掌心:“怎的這麼容易害羞?”

謝長生悶悶的聲音從顧緋猗肩頭發出。

他告訴顧緋猗:“害羞有可能是遺傳,也可能是由思維方式導致的,你在海棠我在晉江的,我們思維方式不同,所以我當然會害羞。”

顧緋猗:“……”

這又是在說什麼東西?

他無奈道:“又在說人聽不懂的話瞭。”

“你不懂。”

謝長生這會兒總算喘勻瞭氣,他抹抹嘴唇,告訴顧緋猗:“這裡面的學問深著呢,簡直就是紅豆和紅豆、花蕾和花蕾的區別,學無止境啊朋友。”

顧緋猗終於沒忍住使勁掐瞭一下謝長生屁股,止住瞭他這讓人頭痛的喋喋不休。

兩人又亂七八糟、天馬行空,驢唇不對馬嘴地聊瞭一會天後,顧緋猗起身,和外面守門的小太監吩咐瞭句什麼。

不多時,便有人敲門,再送來瞭一碗湯藥。

謝長生看著,回想起那湯藥的苦味,忍不住咋舌。

他正感慨著古代生病感冒真是麻煩,卻見顧緋猗把那藥碗遞向自己。

謝長生不解且茫然地看著顧緋猗。

顧緋猗沒答,隻是從上至下地俯視著謝長生,吐出舌尖。

他用動作告訴謝長生:是因方才接吻過,所以你也要喝。

謝長生覺得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看謝長生不動,顧緋猗面不改色地含住一口湯藥,俯身嘴對嘴地喂瞭他一口。

這藥不光苦,還有股隱隱約約的辣味。謝長生被苦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好不容易緩過來後,謝長生聽到顧緋猗問自己:“陛下,是自己喝還是咱傢喂你?”

“我自己來,自己來。”

謝長生趕緊伸手接過藥碗,他深吸一口氣,做著心理準備:“要是你來喂,說不定等下又要再拿來一碗新的……你知道二分裂嗎?就是細胞中間形成橫隔,一個細胞分裂成兩個子細胞……”(註①)

顧緋猗實在是聽不下去瞭。

他不客氣地用鞋尖在謝長生小腿上輕輕踢瞭一下:“住口吧,小畜生。”

謝長生在心裡鄙夷瞭一下顧緋猗這打不過就揚沙子的行為後,雙手捧著碗,憋著氣一口氣

喝光瞭碗裡的藥。

顧緋猗笑:“乖。”

他說著,又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顆糖塞到瞭謝長生嘴裡。

謝長生咯嘣地咬著嘴裡的糖塊,總算把嘴巴裡的苦澀味道稀釋掉以後,聽到顧緋猗問自己:“那些後妃,陛下要如何處置?”

謝長生不解地看向顧緋猗。

顧緋猗道:“先帝駕崩,他的後妃們也應守孝殉葬。”

“算瞭吧。”謝長生咧嘴:“伺候他還不夠可憐嗎?還要殉葬?”

謝長生不假思索道:“她們肯定都想傢瞭,讓她們都回傢吧。”

顧緋猗望著謝長生。

這個決定,實在相當不成熟。

謝長生不知道,這些女子被老皇帝強掠進瞭後宮,大多數在傢族親人、街坊鄰居間的名聲已經算是毀瞭。

除去有傢不能回的那些,還有無傢可歸的、甚至還有逼著自己真的喜愛上老皇帝的。

但她們中,傢裡肯定也有人在等她們回傢。

像曾經的他等他娘一樣。

謝長生這話好像一尾逆流而上的小金魚,順著現在的時間,一路遊到瞭十幾l年前,在顧緋猗的心尖用魚尾巴輕輕拍打著。

顧緋猗看著謝長生漂亮柔和的面龐,越發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貪戀沉溺。

他手按在椅背上,借力俯身,輕輕用唇碰瞭碰謝長生的頭頂,又道:“我的寶貝……”

-

說來也巧,翌日上朝時,倒真的有朝臣詢問起瞭後宮妃嬪的處置。

按理說,後宮的事不應拿到前朝來說。

但一是謝長生後宮無人,二是那些妃子裡,實在是有許多朝臣的親眷,侄女、女兒、甚至是妻妾。

第二日上朝,謝長生依舊很是緊張。

他捏著龍椅的扶手,餘光看一眼站在側後方的殷紅人影,再看看站在最前方的謝澄鏡和謝鶴妙,還有方綾。

他深吸一口氣,按照昨天顧緋猗教導自己的那樣,告訴瞭朝臣自己對後妃的處置——

無需殉葬,該回傢的回傢,不願回傢的便拿瞭銀錢、把自己想做的事稟來,會有人替她們找出路。

若是想拋棄自己之前的身份,亦是可以,會有人替她們去準備身份文書與名牒。

等謝長生這一番話說完,朝臣們陷入瞭沉默。

雖能猜到,是顧緋猗提前教謝長生說的。

但這可是那個連話都說不明白的,幾l個月前還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來爬去撞人的謝長生啊。

竟能說完這麼一長串讓人感動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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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們看著謝長生,隻覺得心裡頗有一種吾傢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謝長生被眾人看的也覺得不好意思。

他抓瞭抓臉頰,呵呵地笑。

見他那笑容,仍和之前一樣,帶著些清澈的呆氣,朝臣一時間覺得又是欣慰,又是懷念。

早朝一直持續瞭近兩個時辰

從遊寇到某地蠢蠢欲動的起義(),基本上每件事顧緋猗都提前和他講過。

謝長生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再加上顧緋猗的話回答。

偶爾有朝臣提出疑惑(),謝長生再聽著他們的話,把腦袋想到發熱後,倒也能想出一些解決方法。

眼看著一項項事情都被處理完。

但謝長生仍沒有松懈下來。

明日便是老皇帝的喪儀。

謝長生同謝澄鏡、謝鶴妙,宗族,以及所有的公主一起,到老皇帝停靈的大殿舉茶、燃香。

人滿滿登登地聚瞭一堂,老皇帝躺在棺中。

一片安靜中,謝長生聽到細細的哭聲。

是幾l個年齡還小的公主發出來的。

謝長生看到九公主的眼圈也紅紅的。

他走上前,還沒開口安慰,九公主卻笑瞭起來。

九公主揉著眼睛,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三哥,我沒事。”

謝長生又去安慰瞭一下其餘幾l個妹妹。

等人群散去,謝長生從冷冰冰的大殿裡出來後,餘光看到一抹殷紅朝自己走來。

是顧緋猗。

顧緋猗張瞭張口,像是要說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

隔日,便是老皇帝的喪儀。

謝長生起瞭個大早,在馬車裡將下巴墊在顧緋猗肩膀上,一路打著瞌睡來到皇陵。

他穿著繁瑣的禮服,站在文武百官前方。

雖眾人心裡都明白,老皇帝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但為瞭讓謝長生這個新皇即位的更名正言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

遣官告祭皇陵,土地神,為老皇帝舉辦瞭葬禮。

最後,由謝長生這個新皇為老皇帝供上廟號及謚號。

廟號是禮官們早就決定好的:厲宗。

謚號則是謝長生自己想的:幽。

都不是什麼好詞。

待謝長生宣讀完,老皇帝被送入皇陵地宮。

下方的人群裡響起瞭低低的哭聲。

但那哭聲也很快就停下瞭。

老皇帝,謝承寺。

他所帶來的,長達三十幾l年的陰雲,終於逐漸散去。

-

回宮的路上,謝長生鉆到馬車中。

卻沒急著坐下,而是等顧緋猗上車坐定後,坐在瞭顧緋猗的膝蓋上。

顧緋猗輕呵一聲,愉悅地抬手圈住謝長生的腰。

謝長生伸手摸瞭摸顧緋猗的額頭。

——經過這兩日的修養,顧緋猗的傷寒已經完全好瞭,這會兒不燒瞭,身上又恢復成瞭冰冰涼涼的溫度。

顧緋猗望著謝長生,淡淡的表情問:“感覺如何?”

謝長生答的不假思索:“感覺?感覺很涼快。”

“咱傢不是在問這個。”顧緋猗道:“方才,皇陵前,感覺熱鬧麼?”

謝長生覺得顧緋猗的

()用詞有點奇怪。

他們是來參加葬禮的。就算人多,又哪能用熱鬧這個詞來形容。

正不解,顧緋猗又道:“這麼多子嗣,可覺得熱鬧麼?”

謝長生總覺得顧緋猗似乎話裡有話。

他擰著眉,思索著,卻見顧緋猗向他伸出手。

修長冷白的指頭落在謝長生心臟的位置。

“咱傢這個妒夫不會允許陛下有子嗣的。”

他問:“可覺得遺憾?”

謝長生這才知道昨日顧緋猗的欲言又止,和方才問的那些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低頭,小聲念叨瞭一句。

這句嘟囔又長,語速又快,顧緋猗沒聽清謝長生到底說什麼。

他揚眉:“什麼?”

謝長生又原樣嘟囔瞭一句。

顧緋猗還是沒聽清,用手去捏謝長生的臉。

他微微用力,笑著睨謝長生的眼。

被那幽深的目光一盯,謝長生立刻認輸。

他嘰裡咕嚕道:“我說的是——這有什麼遺憾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更何況……我們不是還有歲歲嗎。”

顧緋猗一怔。

他捏著謝長生面頰的手松開瞭,改為用手指輕輕地去蹭。

他一眨都不眨地看著謝長生,眸光像是最好的絲綢,一層一層地,輕柔又用力地將將謝長生包裹著,帶著一些癡癡迷迷的瘋癲。

接著,顧緋猗抓著謝長生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讓謝長生感覺到他胸膛裡那顆心臟,此時此刻那瘋狂的跳動。

“好孩子,再多說些情話。”

顧緋猗道:“為夫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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