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有聚會讓盛夏覺得意猶未盡,他們這一批熬到瞭最後,離開KTV,一眾人又計劃去吃夜宵,
盛夏看時間太晚,王蓮華已經催促多回,便沒有同去。
他們陪同盛夏一道等王蓮華來接。
盛夏松開和張澍的手,沖他眨眨眼。
張澍瞭然。
她站到瞭辛筱禾身邊。
王蓮華接上盛夏,一群人沖她揮手說“阿姨再見”,她那些責怪晚歸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盛夏她瞭解。性子軟和,但不算熱情主動,長這麼大,摯友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沒想到高三一年能有這麼一群好友。
或許附中才是更適合她的環境。
“你同學們考得怎麼樣?”王蓮華問。
盛夏:“應該都挺好的。”
今天大傢默契地對成績隻字未提,但看狀態,不像有考砸的。
王蓮華繼續問:“張澍呢?他考得怎麼樣?”
盛夏從企圖從後視鏡看母親的表情,但角度不對,看不到。
她斟酌著答:“應該也不錯。”
天知道,擔憂瞭一天之後,聽到那句“河宴見”,她有多高興。
他說行,就不會差。
王蓮華:“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考好,這小夥子是不簡單的。”
盛夏訝然,聽到母親誇人,真的是件稀罕事。
對象是張澍,就更稀罕瞭。
回到傢,盛夏看到侯駿岐建瞭個群,就是他們剛才那一群,但是嵐嵐以及楊臨宇的幾個室友不在,稀奇的是,多瞭個盧囿澤。
盧囿澤高考完跟他爸爸上國外出差去瞭,估分和謝師宴都沒參加,加上他沖刺階段也不怎麼在學校,算起來,大傢已經很久沒見他,有些人都快忘瞭班上還有這麼個人。席間有人提起他,調侃說太子提前瞭解自傢商業版圖去瞭。
怎麼忽然拉瞭這麼個群?
剛想私聊問問,侯駿岐就在群內艾特瞭盛夏。
侯駿岐:@盛夏這裡都是確定要去斐濟的,小盛夏也去吧去吧去吧!
小麥:©盛夏去吧去吧去吧!
辛筱禾:@盛夏去吧去吧去吧!
盛夏不明所以,怎麼就忽然要去斐濟?他們這頓宵夜到底聊什麼瞭?
侯駿岐:@盧囿澤這位的土豪叔叔,還有這位@張澍的姐姐,包機!
看到消息的同時,張澍的電話打瞭進來,解釋瞭一通,盛夏總算是明白瞭。
吃宵夜的時候眾人討論要不要一起畢業旅行,張澍說大概沒戲,他要去斐濟參加他姐姐的婚禮。
一群人嚷嚷著羨慕,也想去海島旅行。
本來隻是嚷嚷,誰想到張澍真打電話過去確認。
盧錚大方極瞭,說他們又是張澍同學,又是盧囿澤同學,年輕面孔多瞭熱鬧,當下拍板:能去的都去,包機座位很足夠、酒店也都給安排。
天上掉餡餅,誰不去啊?
不過既然要去婚禮,這蹭飛機又蹭吃蹭住的,沒有人會真的白蹭,最後費用就折份子裡。
所以該花還是要花的,隻是湊瞭個巧,還能沾沾喜氣。
嵐嵐囊中羞澀,也沒有辦過護照,就沒一塊。
楊臨宇和辛筱禾都打算第二天就去辦加急。
盛夏是有護照的,初中畢業的時候,王蓮華帶她出去玩瞭一圈。
這麼多人的旅行,大概很有意思吧?
盛夏當然是想去的,但她覺得,王蓮華八成不會同意。
“要去旅行就自己去,怎麼還帶占別人便宜的?”王蓮華果然顧慮較多。
盛夏解釋:“不占便宜,機票酒店我們會一塊折成紅包隨份子的。”
“還有你們這一群一塊出去,人傢辦婚禮也很忙,哪裡顧得上你們,到時候玩野瞭都沒人管!”
“媽媽,我們已經要上大學瞭,能自己照顧自己瞭。"
王蓮華被這句話噎瞭一下,沉默有半分鐘,才道:“想出去放松的話,等阿璇考完,我一塊帶你們去。”
盛夏算算時間,“阿璇考完我該上駕校瞭,我爸給報名瞭。"
王蓮華知道這事,她還挺支持的,掌握技能宜早不宜遲。
“那花銷你問你爸去!”
盛夏:“嗯?”
王蓮華沒好氣:“要去就問你爸要錢!”
這是同意瞭?
王蓮華看她一臉震驚的模樣,還是沒好氣:“去瞭別給人傢添麻煩,每天視頻報平安。”
“好的媽媽!”
盛夏在幾天裡參加瞭幾場大小聚會。
和陶之芝的,和二中同學的,還有和辛筱禾她們的。
吃過飯,盛夏與辛筱禾、小麥一起逛街,旅行前采購。
在她們的花言巧語下,盛夏買瞭一些從來沒穿過的裙子,還有泳衣,忐忑地踏上旅途。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下瞭飛機又坐瞭半小時的快艇,才來到婚禮所在的小島。
抵達時是夜晚,看不清島嶼全貌,濕濕熱熱的海風就已經把人吹燥瞭。
盧錚和張蘇瑾出來迎他們,盧囿澤也跟在身後,他們早一步過來瞭。
“好久不見。”盧囿澤打招呼,看似對著所有人,目光卻是看著盛夏的。
“好久不見。”盛夏招瞭招手。
齊修磊和盧囿澤比較熟,嘗試找話題:“囿澤,你拿到offer瞭沒?”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瞭。”盧囿澤答。
“嗯,那提前恭喜你,哈哈!”
這聲“哈哈”,簡直讓氣氛尷尬到瞭極致。
還好禮賓過來瞭,帶大傢回各自房間。
盛夏的行李箱一直是張澍推著,他走上前,並不怎麼理會當下的尷尬,把她的行李交給禮賓,交代說:“你在飛機上吹一路,晚上空調不能打太低。”
盛夏:“哦,好。”
張澍:“一會兒樓號告訴我。”
“嗯。”
大夥各自跟著禮賓回房間。
盛夏和辛筱禾、小麥住一屋,等到瞭房間,才知道為什麼張澍說的是“樓號”,而不是房間號。
這裡全是獨棟的屋子,棟與棟之間隔著花園,從大堂到房間坐觀光車都走瞭七八分鐘。
樓是小二層,樓上房間樓下客廳,推開門就是泳池,往外,是夜裡白得發亮的沙灘。
海一望無際。
小麥連上WIFI,對著迎賓卡上的LOGO搜索酒店價格,懵瞭。
“這酒店在攜程飛豬BOOKING都找不到誒?”
“臥槽瞭,私人島,不對外,隻接待熟客,房價5000美金起”
辛筱禾震驚:“一天?”
“嗯,一天。”
“大意瞭傢人們,這得多少份子錢才能行?”
盛夏也呆住,看來這個便宜,是不蹭也得蹭瞭。
她剛把樓號發過去給張澍,那邊發來語音邀請。
剛接聽,便聽見張澍道:到外邊來,泳池外邊。”
盛夏狐疑,打開玻璃門出去,泳池在夜裡亮著熒光。
“這兒。”她聽見他的聲音從現實和電話同時傳來。
盛夏扭頭。樹影幢幢間,隔壁泳池的熒光也透瞭過來。還有他的身影。
他就住在隔壁。
他們相隔一排鬱鬱蔥蔥的綠植。
往外走是同一片沙灘。
“出去走走嗎?”他邀約。
盛夏看看屋內,東西亂七八糟,“要整理東西呢?”
張澍妥協:“那早點睡,別感冒。”
“嗯。”
“進屋去。”
兩人都往屋裡走,張澍剛拉上門,語氣自然地說:“你就在我隔壁,想想有點睡不著。”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那邊傳來幾聲唏噓和嘔吐。
侯駿岐高呼:“你去,你現在就去!別回來瞭,我嫌擠!”
楊臨宇:“哦喲喲喲我怎麼在熱帶起雞皮疙瘩!”
齊修磊:“坐飛機夠累瞭,做個人吧?”
他們人好多。
盛夏沒話找話,“你們都住一起嗎?”
“嗯,還有盧囿澤,也在這。”
盛夏:
“哦,你們那邊好大。”
張澍:“好像是比你們寬,我們這邊是傢庭房,有三間。”
盛夏:“我們隻有兩間。”
張澍:“那你自己睡,讓她們倆睡一間。”
盛夏:“筱禾想跟我睡誒?”
張澍:“不許!”
大概這聲“不許”過於大聲,辛筱禾聽見瞭。
“笑死,張澍,你管得著嗎?你再不許試試看,信不信我今晚和盛夏一塊洗澡!”
盛夏:
張澍:
電話兩頭所有圍觀群眾:
盛夏率先掛斷,阻隔瞭這場可能爆發的硝煙。
結果,這一晚,不僅辛筱禾跟盛夏睡,小麥也鉆進瞭盛夏的被窩。
大熱的天,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誰也不願單獨睡。
好在床夠大,空調溫度夠低。
忽然辛筱禾一聲“臥槽”,以此同時盛夏驚嚇得叫出瞭聲。
睡邊上的小麥坐直瞭開燈,一臉驚慌:“怎麼瞭怎麼瞭?”
辛筱禾一臉抱歉和震驚:“對不住,不小心,摸到瞭。”
盛夏小臉通紅。
不小心!不小心還帶捏一下的?
“筱禾!!”她怒瞭。
辛筱禾笑瞇瞇道歉:“真的是不小心哈哈哈哈我就是習慣抱東西睡覺瞭,但是,然後,就下意識,
就,你知道吧,下意識,抓一下,我懺悔!”
小麥也明白過來瞭,盛夏哭笑不得。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聲“噗嗤”打破僵局,莫名地就笑作一團,各自倒頭打滾。
“哈哈哈哈你做瞭我和嵐嵐都想幹的事,瞧你把盛夏嚇得哈哈哈哈!”
“對不起我錯瞭哈哈哈哈如果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抓兩下,啊不,三下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沉寂一些瞭,關燈再次嘗試入眠。
黑暗中,小麥忽然出聲:“你們睡瞭嗎?我睡不著,我也很想知道,C是什麼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
“我說說而已不行就不行”
再次沉寂。
不知過瞭多久。
辛筱禾又忽然出聲:“你們睡瞭嗎?我睡不著,我很羨慕澍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C是什麼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
盛夏聽得一陣燥熱,翻開瞭被子。
可惡,今晚還能不能睡瞭!
次日,盛夏感冒瞭,在這熱辣的熱帶。
於是,大夥都換上泳裝下海玩耍瞭,隻有她裹著浴袍在岸邊百無聊賴喝椰汁,然後同王蓮華視頻,當然沒告訴母上她感冒瞭,隻是拍瞭拍附近的風景,交代行程報平安。
掛斷電話的時候發現邊上躺椅坐瞭個人。
張澍穿著四角泳褲,大概沒什麼暴露癖,一上岸就擦瞭上身,套瞭件薄T恤。
但因為身體是濕的,白色的T恤半松半貼,視覺效果比起光著,有之過而無不及。
盛夏移開眼,把手機放一邊,又抱起巨大的椰子繼續吸椰汁。
張澍定定看著她,直到吸管發出空吸的咕嚕聲,他才站到她面前,把椰子拿走,“一口氣喝光一個椰子,撐不撐?”
“好喝,我還可以再喝一個的。”
“嘴硬,別感冒沒好又開始鬧肚子,昨晚沒好好蓋被子?"
“蓋瞭的。”
“蓋瞭還越來越嚴重瞭?別人來旅遊,你來養病?”
盛夏不說話瞭,發現這個人說話總是不中聽,還有點叨叨。
到瞭晚上盛夏就有點昏昏沉沉瞭,她不敢再吹空調,於是自己睡一屋,可是又熱,整個人黏黏膩膩,怎麼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隻能又拿起手機。
才註意到兩個小時前,張澍給她發過消息。
宋江:“睡瞭嗎?”
之後她沒回,他大概也就以為她睡瞭。
盛夏回過去:“還沒。”@已經當地時間凌晨兩點,沒想到張澍秒回:“不舒服?”
“有點熱。”
宋江:“出來一趟,後邊沙灘。”
盛夏躡手躡腳下樓出門,沒想著再換衣服,就把白天的浴袍套上瞭。
張澍也是一身浴袍,在她院門口等著她。
剛湊近,他便探手摸她額頭,嘴裡念叨著:“應該是沒燒,還是量一量好。”
她被他牽著往他們院子走,晚風吹來,不冷,正好吹散瞭些悶氣。
院子躺椅邊的桌面上擺著水壺、水杯,還有一盒藥,竟是中文標簽。
張澍把體溫針遞給她,然後給她沖感冒顆粒。
盛夏懵懵的:“你從哪裡弄來的呀?”
@張澍:“晚飯的時候去找的。”
“這邊有中國的藥賣啊?”
“沒有,找別人拿的。”他輕描淡寫。
事實上,酒店是配有常用藥的,他怕她這嬌生慣養的,到時候再吃不合適,所以找張蘇瑾要的賓客名單,幾乎是一個個問,有沒有從國內帶瞭藥,幸好,還真有個阿姨帶瞭感冒靈。
“喔”
她靜靜看著他沖藥,晃瞭晃杯子,直到顆粒完全融化,再往裡倒涼水,然後抿瞭一口,才遞給她:“喝瞭。"
她乖乖接過,溫度正合適,仰頭慢慢喝著,藥不苦,還有點甜味。@她坐著,他站著,目光始終看著她,那眼神,好像她隻要不喝完,他就要發脾氣。
盛夏沒見過這樣的張澍。
不知如何形容。
明明是在異國他鄉,明明她還生著病,卻莫名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來。
喝完藥他把她牽起來,送她回去。
“別玩手機瞭,回去快睡,空調可以開,別太涼,被子裹嚴實,出汗也別掀開,忍一忍,明天就好瞭……”
她聽見他絮絮叨叨在說話。
到瞭院門口,他松開她的手,“剛說的,聽進去沒?再”
話音未落,張澍感覺腰間一緊,懷裡撲上來個人。
盛夏也不知怎的,盯著他寬闊的胸膛,就想靠一靠,大概是有點暈乎,膽子也大,就這麼抱瞭上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
張澍整個怔住瞭,緩瞭好久,剛想回抱住她,懷裡一空,女孩小跑著,轉眼就進瞭屋。
關玻璃門的時候,四目相對,她匆忙移開,已經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瞭。
張澍回過神,才覺得吃瞭大虧。
無奈地笑瞭笑,緩步走回房間。
她什麼時候才可以不那麼害羞?這個問題困擾他好久瞭。
張澍沒有看到,樓上陽臺,盧囿澤站在那,目光頹然。
盛夏又喝瞭一天藥,感冒終於見好,趕上瞭婚禮的好日子。
婚禮策劃是從國內帶過來的,儀式中西結合。
送親接親參照中式,午宴西式沙灘婚禮,晚宴後有PARTY,活動很豐富。
盛夏她們被分到送親隊伍,凌晨便起來化妝打扮,雖然不是伴娘,也得漂漂亮亮的。
男生們就都分到接親隊伍,經過百般刁難,吉時一到,破門而入,紅包滿天飛。
盛夏這才看到張澍今天的樣子。
他穿著一身熨帖的西裝,領結打得板正,頭發也抓瞭造型,少年的臉龐,添瞭一絲成熟韻味。
很不一樣。
“盛夏眼睛都直瞭…”小麥嘀咕。
辛筱禾:“我怎麼看著像張澍來接親來瞭。"
新娘房間裡擠擠攘攘,大夥正在為難新郎和伴郎,沒註意到角落裡,西裝革履的少年和女孩低語。
“你以後,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盛夏正關註新郎和伴郎能不能找到婚鞋,隨口答:“不重要的。”
人最重要。
張澍:“好好想,慢慢想,你有四年時間可以想。”
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