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城飛躺瞭下來,我也躺瞭下來。兩個人都仰著面,任憑滿天的星光灑在我們的身上。
“還好兩個大人都沒事。”宇城飛長長地、長長地嘆瞭口氣。
“是啊。”我也放松瞭下來。這件事情總算是過去瞭,如果沒有宇城飛的話,我都不知該怎麼辦瞭。所以我很幹脆地說道:“宇哥,謝謝你。”
“謝啥。”宇城飛說:“這不也是我的事麼。”
我把雙手枕在腦袋下面,忍不住又想起大金剛那隻斷手來,胃裡禁不住又有些惡心瞭。我倒不是可憐他,我甚至覺得他該死,但第一次看到這種血淋淋的場面,確實有些不大適應。但是我知dào我必須適應,想要保護好身邊的人,就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更狠。
元少果duàn利落地斬下大金剛一隻手的時候,我就知dào自己在城高和北七所遇過的所有人,都沒有宇城飛他們這一幫子的人狠。可是狠如宇城飛他們,職院竟還有比他們更強的存zài,那他們的處境豈不是……更加的危險?想到這,我心裡有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瞭。
“怎麼樣,好受瞭一些沒有?”宇城飛平展開四肢,說道:“我第一次砍人的時候,看到那個血肉模糊的身體,也像你一樣吐得不輕。後來我一個人跑到山頂上,躺在月光下休息瞭很久,才覺得好過瞭一些,就好像月光可以洗清我身上的罪孽一樣。”
我“哦”瞭一聲,現在才知dào宇城飛為何帶我來這裡瞭。我看著天上那個彎彎的月亮,柔和的光芒灑在我的身上,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慢慢的沉靜下來。
“從今天過去以後。”宇城飛說:“在整個東關鎮,應該就沒有人再敢找你的事瞭。你繼xù經營著那傢小店吧,等到哪天煩瞭,想上學瞭,就找你楠楠姐,讓她給你找個高中。你不是還想和夏雪考到同一所大學去嗎?去換個新環境,這都馬上要升高二瞭……”
“宇哥。”我打斷瞭他的聲音。
“啊?怎麼瞭?”
“帶著我混吧。”
“什麼?”宇城飛像是嚇瞭一跳。
“我說,帶著我混吧。”我認認真真地說:“我準bèi到職院去,助你一臂之力。”
“不行。”宇城飛斬釘截鐵地說道:“你還要考大學,這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你以前不是想讓我到職院去的嗎?”我很清楚的記得,在城高念書的時候,宇城飛就提過這個事。宇城飛搖瞭搖頭:“以前是我太自私瞭,沒為你的前途著想……”
“宇哥。”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不會啊。”宇城飛說:“你很聰明,是個很不錯的白紙扇。”
我苦笑瞭一下:“我還以為我是個不錯的紅棍呢。”宇城飛也笑瞭:“能用消防斧打的大金剛落荒而逃,當然算得上是個好紅棍。”我笑的更苦瞭:“所以說,白紙扇沒做好,紅棍也沒做的很好。兩頭都想占,結果沒一頭做的漂亮,難怪你不肯收我瞭。”
“誰說的?”宇城飛樂瞭:“城高的實jì掌控人,再加上北七也能被你所調遣,這樣的人才有誰會不想要啊?邱峰和聶遠龍要是能得到你,非得樂的在職院裸奔一圈才行。”
“那就讓我去職院。”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不行。”宇城飛斬釘截鐵地說著。說完,他就站瞭起來,沖著我說:“這事沒什麼商量的餘地。走,回去吧。”我隻好也站瞭起來,乖乖地跟他離開。
在確定兩個大人都沒事後,宇城飛他們連夜就離開瞭東關鎮。
因為店被砸瞭,兩個大人也受瞭傷,小店暫時關張瞭幾天。期間,肖治山帶著人幫我把店裡重新收拾瞭一下。大金剛並沒有因為被砍瞭手而去報警,反而托人給我送來十萬塊錢,說是希望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能夠允許他在東關鎮小小的混一口飯吃。我沒有再心慈手軟,直接對送錢的人說:“錢,我收下瞭。但是他的人必須滾,而且終生不得再回東關鎮,否則我把他另一隻手也剁下來。”從此之後,大金剛再無音訊。
這也讓我再一次明白“狠”的重yào性。在這條路上走,沒什麼道理可講,誰的拳頭夠硬,誰的手段夠狠,誰就可以在這條羊腸小道上站穩腳跟。
肖治山到我這跑的更勤瞭,領著他的農貿四霸動不動就跑來給我幫忙,一口一個“浩爺”的叫著,似乎是要巴結我到底瞭。沒過幾天,他們把對面賣麻辣燙那個漢子也趕走瞭,說是影響瞭我傢的生意。我得知以後很氣憤,我傢店剛被砸瞭的時候,還是他去給我報的信呢。於是我又讓肖治山把人找瞭回來,希望他可以繼xù在對面擺攤。結果他和我說:“算瞭,生意本來就被你們這裡搶得差不多瞭,那個攤子擺不擺也沒什麼意義瞭。不過,我倒是想去你那裡幫忙,每月領一些薪水就好,你看行不行?”
我想著我遲早是要去職院的,不如正好讓他過來幫忙,他是個熟練工,肯定能做的更好。於是一拍即合,當天就讓他留瞭下來。有瞭他的加盟,小店的生意更紅火瞭一些。
大金剛的手被剁掉以後,宇城飛的名字迅速流傳開來,成為東關鎮年輕一代小混子心中的神話。隻是他們遍尋不著宇城飛,於是又找到瞭我的頭上,比先前那撥找我的小混子更多。孫大飛說:“浩爺,您就算牛的瞭,結果飛爺更牛。你們這幫人真是沒得說瞭,看不上小小東關鎮也是正常的……不過浩爺,你能不能給大傢個機會,讓大傢能跟著你混?您看現在大金剛的手也被剁瞭,您身邊還沒個使喚的人有點說不過去啊。”
說來說去,還是希望我能收小弟,好能跟著我作威作福啥的。誠然,我對收小弟實在沒什麼興趣。但是我也在想,東關鎮現在大小混子有一百來人,雖然戰鬥力不怎麼樣,但也可以當作一支備用力量,將來說不定也能派得上用場。而且,戰鬥力可以訓liàn嘛。
不過,因為我是打算回北園市的,自己並沒有時間來親自管理。於是我把肖治山叫瞭來,和他商量這件事情。肖治山立馬說道:“兄弟,我早想這麼做瞭。咱們東關鎮現在就像一盤散沙,一直沒有個統一的領頭人物,偶爾被隔壁縣的欺負瞭也不知該找誰呢。可惜我的號召能力不強,未必能讓所有人服我。前段時間出來的大金剛,他的領導能力倒是還行,可惜我不服他。現在更不用說瞭,已經徹底廢瞭。您現在出來是剛剛好的,民心所向、大勢所趨,我第一個舉手贊成,大傢也都很佩服你的。”
我搖搖頭說:“我得回北園去,沒有時間一直在這耗著。所以我就想,讓你幫忙管咱們這的混子,將來若是有什麼情況,我直接聯系你就好瞭。”
肖治山一聽,立馬緊張地說:“哎呀,浩爺,我哪裡擔當的起啊。”可眉眼之間挺高興的。
我拍瞭拍他肩說:“行瞭山爺,咱兄弟間就別玩這些虛的瞭。老大,我可以讓你做。但是有幾件事你必須答yīng我。”
“浩爺,您說。”
“第一,不能再讓你手下那幫人偷錢。”
“我們本來就不缺錢,他們就是偶爾手癢癢而已,這條沒問題。”
“第二,保護費可以繼xù收,但是不能仗勢欺人、欺壓良民。”
“浩爺,這話就是不用你說,我也一直都這麼做的啊。我混瞭幾十年,深深知dào‘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就是靠著這些人吃飯的,哪還能故yì欺負他們?偶爾耍耍狠,也是讓他們怕我而已,不會真的對人傢做什麼的。”
“第三,東關鎮一百多號混子,不能整天讓他們遊手好閑、打架鬧事。你得想辦法給他們安排個活計,看場子也好、做生意也行,要引導大傢自食其力。”
“……唔,這個有點難,他們偷雞摸狗、懶懶散散慣瞭,否則不會老盯著我這裡,坐著收保護費誰不願意啊。要是開個公司,叫大傢都來上班,固定領取一份薪水就好瞭。哈哈,專業的黑社會就是這麼幹的。嘿,也是我異想天開瞭,就咱們這麼個破地方,還發展不瞭真zhèng的黑社會呢……”
“真zhèng的……黑社會麼?”我喃喃地說著。
“是啊。”肖治山接瞭話茬:“真zhèng的黑社會,都是壟斷瞭某個行業才開公司,那才是真zhèng的暴利啊。隨便舉個例子,如果東關鎮隻有你一傢賣麻辣燙的,誰想吃麻辣燙就必須得到你這來,那還不是賺得盆滿缽滿?這還隻是麻辣燙而已,人們吃不吃都行,如果壟斷瞭某個人們生活中缺一不可的東西,那可真是要發死你瞭,價格都是由你定的!發展到這個地步才是巔峰的黑社會啊!”
聽瞭這話,我弱弱地說:“比如水、電、氣、石油?”
肖治山撓瞭撓腦袋:“我就隨便說說,你不用非得和我抬杠,這個話題不能再繼xù下去瞭。”